第16章 對話未來

蘭徹醒來的時候，是在同樣的位置，但是附近沒有車輛的殘骸，也沒有燃燒爆炸的痕迹，沒有精靈的存在，也沒有寶石藍色的眼睛。

那些都只存在於過去的記憶，彷彿這一切都不曾發生，他蘭徹只不過是一個意外迷失在天際荒原的梅里烏斯學生。

好在他還穿著梅里烏斯的校服，這讓他堅信自己腦子裡的那些都還是真的，他來這裡是為了追尋吉爾特流星，和那個溫柔卻又跳脫的精靈學姐一起。

一望無垠的荒原上什麼都沒有，蘭徹從地上爬起來，他呼喚著精靈的名字。

「潮汐……潮汐……」

開始的時候蘭徹的聲音很大，而且不間斷，他茫然地在陌生的土地上行走，一遍又一遍重複叫喊著記憶力的名字。

迷失的維度里，時間也只是一個概念，蘭徹不知道持續這樣的過程多久，他有太長的時間沒有進食和喝水，他的體力流失了太多，可是除了呼喊潮汐的名字之外，蘭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即便是在這樣的處境下，他找到潮汐，也只不過是讓自己不那麼孤獨而已。

他只是往前走，哪怕他明白可能再也無法找到潮汐了。

好在他的運氣還不錯，在他閉上眼睛倒下之前，他終於來到了天際荒原的盡頭，或者是蘭徹自以為是的盡頭，他來到一道光壁前，那像是一堵看不見的高牆。

蘭徹想盡辦法想要過去，無論用蠻力還是投石，所有想要過去的物體全部都會被反彈回來。

蘭徹多次嘗試無果，他開始平靜下來，他觸摸著這層看不見的壁障，手掌輕輕地感受著光幕，這東西像水流一樣輕柔，蘭徹的手指觸動的時候甚至還會有輕微的漣漪。

蘭徹把臉貼了上去，在光幕的背面，他模糊中可以看到一個人影，那大概是一個較弱的女孩，她的耳朵細長，蘭徹能夠感受到光幕背後的人影。

「潮汐……潮汐！」蘭徹嘶吼，他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叫她。

蘭徹能夠感受到壁障後面的人影微微顫抖，那是潮汐，在蘭徹看來那一定是潮汐，潮汐聽到了他的聲音，但是卻看不到他，當體力逐漸消失的時候，蘭徹背靠著壁障坐下，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在這樣的荒原上，即便找到了同伴也只是心理上的慰藉而已，蘭徹深知自己已經在荒原上迷失，他無法突破這隱形的壁障，甚至背後一牆之隔的潮汐未必就不是幻影。

當眼角發黑，蘭徹的精神和肉體都到達極限的時候，周圍的環境也開始有了變化。

「就這樣放棄了嗎？」一個聲音在蘭徹的耳邊響起。

蘭徹沒有回頭，他曾經有幸聽過自己的聲音，這是自己在說話，是夢魘，是瀕死前的自我催眠。

「幻想嗎？我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蘭徹自言自語，他幾乎閉上了眼睛。

「如果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你願意接受嗎？」

又是蘭徹自己的聲音，只不過這次卻是從另外的方向，又是一個幻想。

「你就是我，我自己在跟自己談條件？」蘭徹忍不住笑出聲來。

「未來的你和現在的你，不算同一個人。」正前方又傳來自己的聲音，不過這個聲音卻要更加厚重一些，像是經歷了無數歲月般的滄桑，和朦朧在灰霧中的凄涼。

蘭徹終於不得不睜開眼睛，因為這突然的變故讓他意識到了不對勁，當他看清楚周圍的時候，天際荒原還是那個荒原，

但是不一樣的是現在他的身邊全都是若隱若現人影。

這些人影清一色和他一樣的身材，數量多到蘭徹根本數不清楚，蘭徹睜大了眼睛，他甚至不可思議的感受到，自己身體裡面原本流失得差不多的機能都在一點一點恢復。

「未來的我？」蘭徹試探著問。

他看著自己面前最近的這個人影，只有他和周圍的有一點差別，蘭徹從他身上感受到的。

是和學生會會長一樣領袖般的氣息。

「別看了……我是走的最遠的你。」

「那他們呢？」當情緒穩定下來，蘭徹終於展現出了鎮靜的一面。

「有死在這裡的你，也有死在幾天幾個月幾年後的你，我們都是你，只是在不同的時間線里。」

「魔法可以做到跨越時間嗎？」蘭徹第一次被刷新了認知。

「如果你不願意接受配合，那麼你也會死在這裡。」面前的自己嚴肅地說，他沒有回到蘭徹的問題，反而快速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未來的我現在在威脅我？」蘭徹皺著眉頭。

「是的。」他直截了當地承認。

「為什麼，未來的我經歷了什麼。」蘭徹想要知道答案，但是未來什麼樣他一概不知。

「你會知道的，如果你按照我囑咐你的路來走，你應該能比我活得更久。」

「畢竟，我總不能害我自己。」他又說。

「你想要我做什麼。」蘭徹問。

「愛上潮汐，在最短的時間裡愛上潮汐。」

「我所能得到的好處是什麼，僅僅只是從天際荒原上活著出去？」

「天際荒原由我創造，如果你拒絕，現在就可以去死，第一個補給站的士兵見證過無數過你和潮汐的到來，這裡有數不清的你，總有一個你會妥協！」

「你知道的，我對追求女生並不拿手。」蘭徹輕聲說。

「不需要，梅里烏斯在學院內能監控在每一個角落，即便不需要藉助預言書。」

「預言書是什麼？」

「校長的固有魔法，梅里烏斯屹立半個世紀的原因。」未來的蘭徹回答問題的時候完全是言簡意賅的作風。

「那……梅里烏斯在學院內能監控在每一個角落是什麼意思。」

蘭徹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周圍的自己都笑了，蘭徹雖然不能夠看到他們和自己一樣的臉，但是他們聳動的肩膀各有高低，也有一部分和蘭徹一樣不知道在笑什麼，也有一些並不那麼誇張。

現在的蘭徹完全無法理解他們的行為，因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未來居然會變成這樣，他開始覺得這會不會是天際荒原導致人迷失的最終真相。

「沒有校長的允許，我和潮汐根本無法離開梅里烏斯！」可是下一刻蘭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陡然叫出聲來。

雖然不知道潮汐在魔法的造詣上能夠到達什麼地步，但是總不可能比校長更強，梅里烏斯強大的魔法師多如牛毛，更何況是在學院後山，他們從那裡離開。

如果是校長的允許，那麼憑藉所謂的預言書，是否蘭徹現在在天際荒原經歷的一切，遇到的未來的自己，都被校長所注視著。

蘭徹不由得想起那個在記憶力只見過一次的太過於年邁的老人，他瘦弱到完全不像是一個魔法師，更像是一個岌岌可危的枯木樹枝，微風都能夠將其折斷。

沒想到在那蒼老的軀殼下，還有遠比想象中可怕得多的經營。

「如果是這樣，那麼也就意味著你和校長的想法和計劃是一樣的。」蘭徹內心大駭，「你們都想要我愛上潮汐。」

「如果校長的計劃需要算計梅里烏斯的學生，那麼大概也就不會走到那一步了。」未來的蘭徹輕聲嘆息。

「壁障的後面，是通向彼岸的道路，潮汐就在那裡，當你們進入天際荒原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靈魂和肉體就已經分離，在你的背後，就是潮汐的靈魂，她此刻茫然無助，在一段時間之後她不能回歸肉體就會徹底死亡。」

「而你，需要把她的靈魂帶回肉體。」未來的蘭徹又說。

「一道壁障，天際荒原實際上是兩個部分？」蘭徹想了想，「這算是什麼，你的考驗？既然是天際荒原是你創造的，直接把我們送出去就好了。」

「雖然我也很想這麼做，但是我做不到，這是另一個人的限制，不是每一個時間線上的我都有可以和潮汐相愛的權力和能力。」未來的蘭徹顯得悵然，這周圍所有的虛影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是說我很幸運？」

「不，我想我不應該問你願不願意接受的，因為我不會給你拒絕的機會，而且實際上你也不會拒絕，我只需要送你去潮汐的那一邊就好了，而且，另一邊的內容不是我設置的，在那裡你有什麼樣的限制什麼樣的能力，要做什麼全都不是我說了算，我也不知道你會經歷什麼。」未來的蘭徹只是抬抬手。

蘭徹的背後的壁障開始閃現起來，他的身體變得輕盈，甚至開始虛幻。

「未來的我居然會使用魔法了嗎？」蘭徹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去見潮汐了，這是未來的自己的操縱。

「如果精靈魔法也算是魔法地話。」未來的蘭徹輕聲回應。

「什麼意思，精靈魔法？我會精靈魔法？我是精靈嗎？」蘭徹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天際荒原的另一邊，本質是七號冰構建出來的世界，七號冰，現在的梅里烏斯里應該也有一個。」未來的蘭徹只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