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挑戰

宋少爺這番話說出來，大廳中各門各派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鐵琴先生和崆峒五老，剛才還想聲援這個巫山派的小哥來的，現在都張口結舌。

當然，臉色最難看的，是靜玄師太。宋少爺這一手，直接把峨眉派拉倒了武當陣營這邊，等下不論如何對立，峨眉派在立場上都不能在做一個居中的看客了。雖然峨眉本來就是傾向於武當派的，可是傾向，倒向一字之差，這其中的意味就完全不一樣了。宋少爺這一手也算是小小報復一下，去年靜玄師太在九江的對自己的算計了。

「阿彌陀佛，宋大掌勺的，各路江湖豪俠遠道而來，路途遙遠，禮數上略有不周，想來也可理解。大掌勺的何必斤斤計較，失了武當大派氣度。」靜玄師太略一思索，開口就要撇清關係，「峨眉派也只願討一碗壽麵即可，無需破費。」

「哎呦，師太言之有理啊，各位遠道而來，帶些個重寶，確實也不安全，是我這伙房粗人一時沒想到。」宋少爺沖場上江湖群豪一躬身，「還望各位大俠見諒了，師太也不必過謙，貧道這就安排給大傢伙上菜。」

「宋大掌勺的，聞過即改，讓人欽佩！」靜玄師太沒想到宋少爺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過他這麼一操作，倒是幫峨眉派賣了一波人情。

「不過，拜壽而已也不需帶什麼重寶。巧了，貧道有家相熟的商號，今天正好也來祝壽結賬，群豪不方便帶像樣的禮物，終究是失了顏面，不如請那商號掌柜，一併辦了。豈不是又全了臉面名聲，又規避了路途遙遠帶來的不便，一舉兩得。」宋少爺在此大勺一揮，沖著虎子喝道，「還不快去，請人家麥掌柜，南掌柜。」

訛詐！大廳之中的各路群豪，內心就兩個字，赤裸裸的訛詐。眼看著兩個胡人女子，抱著厚厚的禮單賬簿走進大殿，心都要炸了。

「豈有此理！」有包不住火的，「哼，武當派如此小人做派，也不怕天下英雄恥笑。」

「我擦，你這是端起碗吃面，擱下筷子罵娘啊。今天是什麼日子，武林神話張真人張老神仙——百歲壽辰。別說他老人家江湖地位如何，就光說百歲老人你們見過幾個，能參加這樣的壽宴，古往今來有幾人？就拎著二斤麵條，帶五十多張嘴來，白吃，誰他喵的小人啊？」

「哼，我等近日不過是想請張五俠說出謝遜惡賊下落，這什麼勞子壽宴不吃也罷！」

「我呸，要點臉行嗎？打聽謝遜的下落，你早不來，晚不來，別人家大喜的日子來，純心噁心人是吧。既然不是來拜壽，走走走，武當派今天只歡迎拜壽的朋友，不接待找事的刺頭。還有誰想走的？都站出來，我們也省兩口糧食，不論救濟災民，還是救些受傷的小動物都是一樁善舉。」

宋少爺這話一出，場面眼看就要失控。可是這些小門派並不團結，花兩個錢和徹底得罪武當派之間，他們知道哪頭輕哪頭重。甚至對他們來說，今天就是跟著少林，崑崙，峨眉，崆峒來打土豪的，如果少林三神僧能從武當嘴裡問出謝遜的下落，那他們只是在場理所應當知道。如果問不出來，他們也沒辦法。但是對於少林來說，這些小門派，小幫會捧的人場也極為重要，這是他們逼問武當派的大義所在，你看這麼多人都說要謝遜的下落，你武當不說豈不是不合大義了。

眼看著宋少爺這就要趕人了，這是動了少林的基本盤了。空聞大師知道不能繼續在真武殿里參如來了，

偷偷的給空智遞了個眼神。

「阿彌陀佛，道長此言差矣，謝遜惡賊傷天害理，手上沾滿鮮血。江湖群豪本該群起而誅之，若在張真人壽宴之上，武當諸俠能深明大義，也是為武林做一件大善事，為張真人添福添壽。」

「胡說八道，你們家辦喜事的時候，張嘴閉嘴都是血債，還添福添壽。我讀書少，佛祖就是這麼教你的嗎？還有你這老和尚，剛才不說要斗一場嗎？這會兒又慫了，跑著來說什麼風涼話？」宋少爺火力全開，又提剛才挑戰空智的事情。

「老衲，只和武當七俠賭鬥，莫非贏過道長，武當派也肯賜教謝遜下落？」

空智大師心形修為高到真沒當回事，可這一回絕，那些被宋少爺驅趕的小門派就徹底炸了鍋了。

「大師慈悲，這小子言辭惡毒，用心險惡，還請大師出手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大師出手吧。」

「我等還請大師主持公道！」

這個反應空聞大師到時沒有預料到，不過要穩住這些基本盤，這麼慫著也不是辦法，空聞大師權衡了一下沖師弟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道長硬要比試一場，那老衲只好奉陪。」

「別，咱先說好，是你要挑戰武當七俠。要是連我這個廚子都打發不了，勸您還是踏踏實實等著吃碗壽麵的好。」

「阿彌陀佛，多說無益，道長，請。」

空智大師得了師兄的許可，縱身躍出大殿，站在真武殿前廣場之上雙掌合十，白須白髮飄飄，神色莊嚴。

「好！」群豪之中立刻有人捧場。

宋少爺微微一笑，把大勺往腰間一插，立在真武大帝坐像前。擺了個和九天盪魔祖師一樣一樣的身姿，正式《九陰真經》大伏魔拳的起手式。這一刻真武大殿牌匾上，北極鎮天真武玄天大帝幾個大字熠熠生輝！

看打。

拳出如風，宛若流星，一拳揮出，連人帶拳一同飛向大殿之外的空智大師。也許是剛剛張三丰那一招制敵驚艷在一般人眼裡看起來太過普通，讓大殿中多數看不懂的各路江湖人物還沒覺得怎麼了不起。可這一刻宋少爺這一拳便有風起雲湧的氣象了，幾個帶頭叫好小派弟子，不禁啞口無言，甚至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這位這麼斤斤計較的主，竟然有這樣好的功夫，這要是以後江湖上遇上了？

當然，大殿里幾大派的高手，還是看得出來。宋少爺這拳雖然盡頭十足，威風八面，但實際上，還是挺謙遜的，甚至說禮讓的意思，大於立威。

這一拳的打擊距離實在太遠了點，比武較量不是越遠越好，同樣一拳，距離越近打出，留給對手的反應時間就越短。想要化解宋少爺這一拳，往後退也許還不確定能不能退出這一拳的打擊範圍。可只要側身躲避，那就簡單多了。

空智大師人情世故固然稀爛，可武功還是沒的說，比武較量的第一招不出殺招，代表著這是一場只分勝負不見生死的比斗。這種比武的基本的規矩，他還是懂的。

既然看得出來宋少爺這一拳的用意，他也不躲不讓，禮尚往來。抬手一招禮敬如來，同樣用出少林武功中，開場禮讓的招式來應對。他的底牌就是，少年郎武功再高，畢竟年紀放在那內力能高到那裡去呢。少林武功是剛拳為主絕對不怕硬碰硬，他有這個自信接的下來。

所以說呢，這種人就是沒挨過張無忌的打。十年之後等張無忌出山的時候，這種自以小年輕能多少斤兩的愚蠢想法不知道坑了多少人。九陰神功教做人，不是隨便說說。

好在宋少爺九陰真經還沒練到十年之後張無忌九陽神功那種變態的程度。空智大師硬接一招，拳掌相交之際，僧袍鼓盪，鬍子眉毛被氣勁吹得亂飛。只覺得體內真氣的翻江倒海，好在尚處可控範圍之內。

而宋少爺這邊廚師帽被徹底吹飛出去，露出鬆散的髮髻來。一邊白須舞動，一邊黑髮飄飄，第一回合的較量，兩人隱隱的打了個平手。

這一下落在真武大殿中的吃瓜群眾眼裡就是，震驚，武當山一個廚子竟然恐怖如斯？他究竟是誰？

靜玄師太最知道他是誰了，儘管臉上面色如常，但手中的念珠卻不經意間被輕輕的撥動。比起吃瓜群眾的無腦震驚，在她的心理才是充滿了困惑。腦海里，又一次閃現出，那一輪照在密林之上的明月。區區一年沒見，這小子的實力怎麼提高的這麼快？還是說上次交手的時候，他就沒出全力？武當派的武功？這麼不講道理？

回合制只打第一手，一場力量的對抗之後，宋少爺和空智禪師，都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小心的觀察對方。說起來比武的規矩，也不全是虛頭巴腦的，禮讓的這一招，其實也是判斷一下雙方是否在一個量級上。所謂實力相近的對手，就是在力量，速度，技巧上，誰也沒有絕對優勢。這種時候交手的雙方精氣神的比拼，乃至運氣都能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就好像競技體育裡面，同一層次的運動員比拼是狀態、心態、意志。

在這個方面，空智禪師不愧四大神僧之一，心態那是好到爆炸了，佛法無邊，心如古井。反觀宋少爺倒是有點小小的緊張，但是對一場比試，怎麼打，打到什麼程度，打成什麼結果。他早有計劃，一切盡在掌控。

兩人一邊互相觀察，一邊緩緩移動。午後的陽光照射下來，把兩人的影子逐漸拉長，都在等待恰當的機會。

忽然一陣風起。

宋少爺身形微微向下一探，拳出如龍，氣勢如虹。大伏魔拳那是能硬剛降龍、黯然的高強度鋼拳，本少爺還怕了你不成。大伏魔拳，強攻猛打，得理不饒人。一步踏出，便是步罡踏斗。一拳橫過，猶如夜空中群星綻放。

索性空智大師能列為四大神僧之一，不是鬧著玩的。身兼少林七十二絕技中十一種的空智大師不是浪來的虛名，反手就以般若金剛掌迎上，你出一拳，我必出一掌，跟宋少爺打起了對攻。兩人拳掌相觸，竟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這每一聲都壓在眾人的心跳上。明明躲在大殿里看打架，明明打架的雙方跟自己都沒啥大關係。武當對少林嗎？打輸打贏也累不著別人不是？可是看打架的卻覺得自己好像比打架的還緊張。

當然也有不緊張，那就是崑崙派西華子道長，此時此刻，西華子道長非但不覺的緊張，反而無比的放鬆。無他，心裡坦蕩嘛，這一年多來，他對師妹的關心無微不至，又不越矩分毫。甚至於他對於當初自己被宋少爺一招制住，心底僅有的那麼一點點小委屈，在此時此刻也都釋然了，反而覺得當時是不是跪不夠快啊。一年了，大家都成長了不少，改變了不少。

是啊，宋少爺敢於挑戰空智禪師，也不是失了智。這一年多《九陰真經》的苦練，功夫不是白瞎的，哪怕練的是沒有總綱的《九陰真經》。宋少爺能感覺到自己真實實力已經超過了四叔張松溪，隱隱接近老爸和二叔俞蓮舟。得出這個結論，就是這一年來他的最主要的陪練就是宋老爹，這也是宋老爹敢於放兒子去跟空智打一打的原因。現在讓宋老爹苦惱的是，再想輕輕鬆鬆打這小子的屁股已經不可能了。那真是一種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的既幸福又失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