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
寂靜的夜,月色的銀輝傾灑在大地之上,為大地披上銀紗,月夜的清光輕撫著這陷入沉睡的城寨,孤涼的微風拂過,搖曳的樹冠輕遮了月色的銀輝。
楊霖漠靠在窗欄旁,微風吹拂著些許紫色的黑髮,搖曳的燭光讓房間顯得略微昏暗,半睜的眼睛看著放置於桌上的地圖,置於手中的墨筆早已幹了紅墨。
「將軍已經休憩,請舒姑娘回自己的房舍。」
「我只是見將軍屋內依舊燈光爍爍,心覺將軍辛苦,特意熬了雞湯來看望,不會造成什麼困擾。」
屋外的聲音驚破了思緒,楊霖漠透過門的宣紙,看著那兩道人影,眼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殺意,一聲咳嗽打破門外的談話。
「將軍,小女子特意熬了雞湯前來,不知將軍是否需要?」舒凌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言語中的溫柔讓楊霖漠感到噁心,一解除舒凌漫的宵禁,便每晚都送來各類湯,除了湯還是湯,現在光是看見湯便覺反胃。
楊霖漠裝出虛弱且睏倦的聲調,對門外喊道:「多謝舒姑娘好意,舒姑娘熬湯幸苦,先去休憩吧,雞湯就交給白徵即可。」
「可…將軍…」門外的舒凌漫猶豫道,不知說些什麼,范純馬上用冷漠且有些憤怒的語氣,開口道:「將軍勞心累體,舒姑娘若真是關心,便回自己房舍休憩,讓將軍少操其心,可懂?順帶一提,舒姑娘連續數天送湯,我們將軍現在一見湯便覺反胃,舒姑娘可見過三更半夜喝湯的?」
一陣安靜后,范純便端著雞湯推入房間,雞湯的香氣瀰漫房間,確實讓人食慾大開,但對於楊霖漠來說,簡直是噩夢,見范純進門,楊霖漠便起身。
「傳令黑羽和青宮,速來見我。」楊霖漠沉聲道,從范純手中接過雞湯,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又交給范純道:「快去找個地方倒了!傳令兩人後,你便回去休憩。」
「是,將軍也請快休憩。」
范純一邊用手捂著努力憋笑的臉,一邊端著雞湯離開房間,待房門關上,楊霖漠竟聽見了范純的笑聲。
大約小半柱香的時間,范閑和鳧徯便已經站在了楊霖漠面前,臉上不難看出睏倦之意,楊霖漠端上剛沏好的醒神茶,兩人用雙手接過醒神茶,范閑小抿一口,感嘆茶水的清爽之感,而鳧徯在接過醒神茶的瞬間,便一飲而盡,清爽之感直衝大腦,幸好有范閑出手扶著,不然鳧徯差點栽倒在地。
「將軍,這麼晚傳令我等,是有何緊急之事?」范閑疑惑道,眼睛不時看向被釘在牆壁之上的地圖,不少地方用毛筆圈畫。只聽楊霖漠咳嗽了聲,指著剛被自己釘在牆上地圖的一個小紅點,手指隨著自己的言語而改變方向,道:「這是黑山,處於大離王朝的最東面,也是整個漠塵北域的最東面,東與南皆為亂鬼海,再往東便渡過亂鬼海,來到百海裡外的扶夷國,黑山往北千里,便是妖族的領土,漠塵北域十大國之一的陸壓古國,江滇雖是離國的城池,但只是一座黑山前哨站,北臨妖國,東望扶夷,南飲亂鬼,西接離國,可謂是四面皆敵,所以我們需要一個可靠的盟友,你們…可有什麼想法?」
面對楊霖漠看來的眼神,范閑率先開口道:「將軍,我覺得我們該與扶夷國結盟,不過說是結盟,實際上卻是控制掌握!扶夷國國雖小,但藩王多,無團結之心,並且皆是牆頭草,我們只需尋兩位容易掌控的藩王,以援助和結盟的理由,助其得一兩座城池,便會加強對我軍的信任,
為了獲得我軍更多的援助,兩位藩王定會鬥爭,待他們力虛兵弱之時,直接派兵奪取他們的領土,趁機在拿下當地勢力和軟弱藩王后,便可將他們的兵力全部遷入我軍之內,我軍兵力擴張,可趁機拿下整個扶夷國,扶夷國多山脈,礦產資源絕不少,打造軍武器械可進行售賣,以換來之財富換取更多的資源!」
聽完范閑的話,楊霖漠對此雖然頗為滿意,但還是搖了搖頭,對范閑問道:「那亂鬼海如何渡過?亂鬼海的天氣陰晴不定,颶風暴雨都是小問題,但亂鬼海上的眾多迷途之鬼該如何處理?扶夷國雖然國小,又不團結,可並不代表他們不強大,破虛之上的境界可不單單依靠人數就能取勝,你告訴我怎麼擊敗他們?扶夷國的民族是條毒蛇,在你強大之時,他們或許會對你俯首稱臣,但當你顯露虛弱之意時,這條毒蛇便會露出他的毒牙,我們又該如何相信他們會不會背後捅刀?」
范閑被問得啞口無言,認真斟酌楊霖漠的話,見范閑闡述完自己的觀點,鳧徯也開口道:「將軍可以和妖族結盟,不過不是和陸壓古國的藩王,而是那些流浪部族,他們常常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流浪在兩國交界之處,心中迫切想要一個接納他們的地方,而那些貴族與藩王注重血脈傳承,從不看得起他們,認為他們是劣質血脈的雜種,只要將軍向他們表達善意,我相信定會有不少部族來投靠。」
聽完鳧徯的意見,楊霖漠當即認同,指著黑山與陸壓古國交接的雲吞森林,對鳧徯說道:「把你所熟知的妖族部落全都告訴我。」
鳧徯拱手道:「據我所知,雲吞森林共有三十多個流浪部落,最危險的達摩部落,部落成員皆為悍卒凶匪,族長是摩祖猩猩一族的—舉夫.達摩,更是妖族的強大將領,因為功高蓋主而被陷害,不得已叛逃,最強大的毒羅部落,部落成員皆為用毒之妖,族長是半血虎蛟一族的—虺.毒羅,這兩隻部落是勢力最大的,除了這妖盡皆知的部落外,還有與我藍紋黑鴉族交好的祭水鱷一族族長—滑魚.祭水和虺蠍族一族族長—尾蟄.毒血。」
楊霖漠略微思索番后,道:「青宮,你身為妖族,由你前去談判才為最佳,你且帶上狩獵黑鴉團前去,我會在從狩獵弓弩團和狩獵弓騎團各調取百名士兵隨你前去,路上如遇小部落,能降便降,至於糧草禮品之類,我會交代白徵。」
「領命!」
在楊霖漠的示意下,鳧徯也是回自己房舍休憩,為此次出發做好準備,而楊霖漠留下范閑一人。
「將軍,可有什麼命令予我?」范閑先行問道。
楊霖漠不語,指了指地圖,自顧自說道:「江滇城雖是前哨站,但也有兩座附屬村寨,至今從被佔領,若是將兩座附屬村寨與黑山連接一起,便是座可以截斷離國到黑山的城牆,寧紹省和宣金省是距離黑山最近的潘藩王領土,寧紹藩王有勇有謀,但好色貪利,宣金藩王有勇無謀,實力強悍,但有極強勝負之心。」
范閑聽得雲里霧裡,只聽得懂前面的含義,卻不懂後面的含義,思索一番后,有點些明白了個大概,拱手道:「將軍,我著手便去辦。」
楊霖漠擺手道:「不,你不明白,把我剛才說的話講給白徵,她會知道的,我有其他事給你。」
「將軍請講」
「我需要你去看管舒凌漫,我要你把她的一言一行全都記錄。」
范閑雖然不明白,為何?但還是答應下來。
「下去休憩吧…」
「是,將軍,將軍也好休憩了。」
待范閑走後,楊霖漠看向無盡夜幕,寥寥星光暗淡,有如現在的自己,現在無論自己做什麼,說什麼,無論取得多大的勝利,在自己所要面對的勢力面前,猶如蜉蝣撼大樹,只所以到現在都沒被離國藩王征討和注意,便是他們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威脅,他們的注意全在朝堂之上,在權力的漩渦之中,自己這顆暗淡的星光,若是太過明亮,便會使自己立於危險之境地,但太過暗淡,又會使自己無人知曉,無法招募更多的人才與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