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下船

這一次，他左手的血再次起到了作用，直接湮滅了這些詭譎！

但是。

海生還是矗立在原地，臉上憂心忡忡。

一次……兩次……三次……如果每一次懲罰都以這樣的形式降臨，那他有多少血可以去揮霍？

萬一到了後面，每一次都需要血，甚至大量的血才能化解危機，那到時候他又能支撐得了多久？

他的身軀，體魄，肌體，力量強於絕大部分普通人，一天放一碗血完全沒問題，因為他有很強的恢復力。

可這每一次的懲罰幾乎無縫銜接，遊戲無止境的進行下去，縱使他的左手很強，可必然不可能支撐到永遠！

不說永遠！

按照這個遊戲懲罰降臨的速度，距離天亮的這一個多時辰，都足以將他活活耗死！

身後，剩下的二十來人再一次看到了海生猶如天神下凡的神威，只是一拳和幾滴血的功夫，就解決了三個恐怖詭譎！

不知是不是錯覺。

在這次詭譎被解決之後，灰霧裡詭異的聲音竟然沒有跟著降臨，而是出現了好幾息的空隙。

但沒有人發現，待幾息過去之後，灰霧裡又響起了冷漠聲音。

這一次。

要將七個人扔下船！

倒計時開始。

海生迅速回頭望著眾人，凝重地快速道:「大家不要慌，相互之間保持一定距離就行，不要慌亂逃跑，不然更容易出事。」

「這些出現的詭譎我都能對付，只要我們堅持到天亮，那這次危機就結束了！」

大家都慌亂點頭，按照海生所說，迅速調整自己的位置。

但有一人沒有動彈，連腳步都沒有移開一分。

海生望著李叔，皺眉問道:「李叔，你怎麼不動？」

李叔心悸地望了霧空一眼，緊接著一臉驚懼地對著海生說道:「海生，這樣做是毫無意義的，你這樣是會害死大家的！」

所有人都疑惑盯著他。

李叔繼續道:「這詭譎太恐怖了，它制定的遊戲規則就是把人給扔下去。我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遵循遊戲規則，這樣會激怒它的！」

「萬一它真的怒了！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海生沉眉，低聲出問:「要是把人推下去，那和被詭譎殺了有什麼兩樣？還不是一樣有人會死？」

李叔尖聲叫道:「那不一樣！那不一樣！！」

「只要有人按照它的規則去做，懲罰不會降臨，詭譎就不會出現，活下來的人就不會有危險！」

有人面露驚怒，沖著李叔叫罵道:「李三春！你個狼心狗肺，人性滅絕的東西！！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你怎麼不自己跳下去！？」

李婆婆看著自己這個兒子越來越像一個陌生的人，悲戚哭喊道:「春兒啊……你就不要再說話了……我們好好跟著海生……海生一定會帶領大家活下去的……」

然而，李叔依然一意孤行，一個人跑出了眾人的範圍，面若寒霜地道:「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你們一定會後悔的！海生這樣做毀了大家的！到時候一個人都別想活……」

李叔的話音還沒有結束，灰霧裡的倒計時聲音突然驟停。

緊接著。

懲罰開始降臨。

李叔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恐慌地戒視周圍。

這次懲罰降臨得似乎很慢，所有人都不敢呼吸，恐慌而又焦慮等待。

這灰霧包裹的夜裡，每一息時間的流逝都是對大家的極大摧殘與煎熬。

李叔一個人隔得很遠，他受不了這個壓抑的氣氛，尖叫一聲之後沖向了人群！

「李三春！！你在幹嘛！？」

李叔對著一個人狂衝過去，臉上猙獰地叫喊:

「啊！！！我受不了啦！！趁現在懲罰還沒有降臨，我要把人扔下去！！！」

李叔沖著問話那人過去，很快他就抱住了對方，然後一個勁的推向了船邊！

海生臉色驟變，李叔竟然真的要把人推下去！

他急忙跑過去，一把鉗住了李叔，把他扔出去好幾米遠。

「李三春！！你還有沒有人性！！」

隨著李叔真的動手了，眾人再次恐慌。

李叔倒在地面，海生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道:「李叔，你這又是何必呢。只要我們再堅持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你為何非要執迷把人推下去！？」

李叔臉色陰霾地緩緩抬起來，他知道自己不是海生對手，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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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把七個人推下船的。他恨，神情陰狠地望著海生:「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當初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們大傢伙兒早就跟著一起遷徙了。」

「早知道有今日，我們就不應該救你，把你扔在海上自生自滅！」

一次又一次的恐慌，焦慮，暴躁與煎熬之下，李叔逐漸失去了理智。

海生閉上了眼睛，深呼吸幾口氣后才緩緩張開，然後臉上不帶任何錶情的說道:「李叔，謝謝你當初為我取名為海生，也謝謝你們在海上救了我。」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扔下任何一個人。只要你們還在，我就會竭盡全力的保護大家，絕無保留！」

「哪怕是犧牲我一人也不惜。」

他注視著李叔，或者此時應該稱之為李三春了，繼續道:「我不會允許你傷害大家的，除非有異變出現，否則這個船上的所有人都別想自相殘殺！」

李叔垂下了頭，不知是把海生所說的話聽進了耳里，還是在想其他事情。

海生轉身回到人群面前。

「奇怪！這次懲罰怎麼還沒出現？」

人群中有人嘀咕出聲。

海生默默環視，這次懲罰真的比前幾次晚了太多，這都多久過去了，竟然還沒有降臨。

海生盯著灰霧看，灰霧緩緩流動，和船一樣的緩慢。恍惚間，他腦海中被斷去許久的念頭再一次生出來。

詭譎到底在哪裡？

這船是不是就是詭譎？

還是說，這灰霧本身才是詭譎？

遊戲規則。

灰霧和船聯繫在一起，他們是因為灰霧出現了異變，才被帶到這船上來……還有，為什麼是把人扔下船？

一定要強迫性嗎？

為什麼不是自願跳下船？

難道下船之後一定會死？

船下是什麼？

真的是夜晚的隕星之海嗎？

這一瞬間，無數個念頭瘋狂湧上來，海生越想越是迷惑，從開始的思路清晰，到現在大腦愈發混亂！

很快，半刻鐘過去，這半刻鐘雖是安全的，但對眾人來說，過得卻是無比煎熬難耐。

灰霧裡的聲音遲遲沒有出現，懲罰也沒有降臨。

船上發生的一切，彷彿都在它的注視之下！

此時距離天亮不足一個時辰。

就在眾人懸著的心終於有那麼一絲絲放鬆的時刻，灰霧裡再次傳出了聲音:

「遊戲規則改變，最後一次懲罰開始。」

「現在你們有五十個呼吸的時間，請三個人自願跳下船。」

「倒計時開始。」

機械冷漠無情的聲音落入眾人耳中。

遊戲規則改變了……

這是最後一次遊戲，也是最後一次懲罰。

按照遊戲規則，只要有人願意跳下船，那這一切就結束了！

頓時間。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不知道是這灰霧裡的聲音有某種魔力，還是他們心裡本身就是這樣去想，在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之中，都產生了這是最後一次遊戲的念頭。

有人跳，則生；無人跳，則所有人死。

剩下的二十來人面面相覷，你望著我，我看著你。

不遠處，李叔突然獰笑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對的！！」

他指著所有人:「你們全都是蠢蛋，竟然還不相信我說的話！」

「這是詭譎給我們的最後一次機會！」

「只要有人願意跳下去，那大家都可以活下來。但若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所有人都得死！！！」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全都是蠢貨！蠢蛋！！」

李叔猙獰大笑，笑得格外張狂！

倒計時的聲音沒有傳下來，但所有人的心頭都在默默數念著。

有人面露怒色，對著李叔道:「李三春！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你就先第一個跳下去吧！！」

李叔嘿嘿猙笑，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說道:「三個人……只需要三個人跳下船，那所有人都可以活下來！」

他把視線落在海生身上，臉色陰狠又帶寒霜:「剛才你好像說……只要為了大家，你可以不惜一切？」

海生緊蹙著眉，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這詭譎似乎在監視他們，他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在它的注視之下。

剛才懲罰停頓了那麼久，現在又突然改變了遊戲規則，很顯然詭譎已經察覺到了他可以輕易就處理掉降臨的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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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譎，所以換了這樣一個方式！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些夜晚出現的詭譎是另一種有別於白晝的生靈，是另一種極端的存在。

他們也有靈性，也有智慧！

這次遊戲規則突然更改，更加確定了他心中所疑。

「海生……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有人在海生身後低問出聲。

所有人都盯著海生，等待他的回復。

剛才海生的話大家都聽在耳里，海生為了保護他們，可以不惜一切。

海生靜默想著，同時默念著灰霧裡的倒計時。

三個人跳下船，危機就會解除。

這詭譎無解，他根本不知道詭譎在哪裡，甚至連聲音的來源都無法分辨。

是船？還是灰霧？

他的血滴在了船上，船沒有反應。他的血也落在了灰霧裡，灰霧同樣沒有反應。

也就是說，無往不利的左手之血，不可能解除這次詭譎危機。

那唯一的辦法就只有遵循遊戲規則。

選中三個人……讓他們自願跳下船！

海生緩緩回頭，凝望了眾人一眼。

他看到所有人眼中的顧慮，緊張，慌亂以及躲閃的目光。

這些人。

沒有一個人自願跳下去。

海生再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獰笑的李叔，無奈搖了搖頭。

他對著大家說道:「如果能救你們，我願意拋棄一切。」

「哪怕是我的生命。」

「但是！」

他望著眾人，一字一句地道:「你們還有誰願意跟我一起跳下去？」

「死三人……救所有人！」

海生的目光在一個又一個人的臉上掠過，他緩緩搖頭，所有人都不願意自己站出來。

倒計時還剩下二十個呼吸左右。

有人明顯慌了神，如果一直沒有人跳下去，那按照遊戲規則，所有人都會死。

慌亂與焦慮中，有人終於說出了心聲:「海生願意救大家，但現在還差兩個人。」

「現在船上還有三個老人，李婆婆，許婆婆，張奶奶……你們三個老人是否應該……」

那人的話沒有說下去，但開口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位老人臉色明顯變了變，許婆婆慌亂之下，差點趔趄摔地，張奶奶連連晃頭，一臉不願意。

反倒是抱著月兒和牙兒的李婆婆似乎看淡了生死，緩緩出聲:「我願意下船。」

還差一人。

眾人都把目光投放在了李叔身上，但隨即又立馬移開。

遊戲規則是自願下船，李三春肯定不會同意的。

要是因為他出現了其它變故，那承擔後果的將會是所有人！

見此刻有兩人同意，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身旁人的身上，然後一個個去掃視。

但看了又看，每個人都低垂著頭，不敢應聲。

距離倒計時結束還有十個呼吸。

所有人又開始慌亂起來。

有人心虛地喊了一聲:

「下去吧……活一把年紀了，就救一救我們年輕人吧。」

這聲音讓眾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了另外兩個老人身上。

許婆婆和張奶奶臉色驚恐而又慌張，手足無措地左顧右盼。

海生看著這一幕幕，心情逐漸沉重起來。

危急關頭，生死之刻，這麼多人，竟然沒有一人願意站出來。

他看了李婆婆一眼，李婆婆滿臉死灰，看上去也不是很情願。若不是實在沒辦法，她又怎會願意去死。

犧牲三人，活剩下所有人。

有活著的希望，沒有人願意犧牲自己。

哪怕是七八十的老人。

倒計時進入最後階段。

所有人心頭上都懸著一塊落石，一旦在倒計時結束之前，還沒有人願意下船，那所有人……

恐慌開始，躁亂聲嘈雜而起。

就在倒計時快要結束之際，嘈雜聲之中突然響起了兩道稚嫩的聲音。

「我們願意跟海生哥哥。」

在所有人意外，驚訝的眼光之下，這個時候月兒和牙兒勇敢地站了出來。

但這份意外與驚訝持續不到半個呼吸時間，所有人的面上又立馬盈出了驚喜。

有人興奮叫喊；「快快快！！時間快到了！！！」

「海生！你快帶著兩個小孩跳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