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行者
「帥氣。」躲在樹后的夜語不禁大叫出聲。
原準備捂住嘴,想到這就是個夢,將手放下。
坦然的從樹后大搖大擺的走出,蹲在一灘黑水的前面,眼裡有著好奇。
「統領」一個黑衣人恭敬喊道,眼裡有著深深的擔憂:「最近邪祟出沒的越加頻繁。」
說著,他指向那灘黑水,語帶憤恨:「這種集鬼,妖,魔為一體的邪祟已經傷了我們多少同門了,這…」
有那麼嚴重嘛,夜語抬頭看臉隱在帽子里的黑衣女子,又看了眼那黑水。她看那女子滅他不費吹灰之力啊。
想到這,夜語學著那女子的手法,自以為帥氣的在空中揮舞,對著黑水嘴裡發出:「biu,biu」的聲音,彷彿這是她乾的一般。
黑衣女子的目光隨著夜語的動作,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轉頭將目光定格在村子里,出口的話格外的沉重:「哪怕賭上所有行者的命,也不能讓這些雜碎出來。所有的都出來,那就是滅世了。」
一時間所有的人均靜默不語,空氣彷彿凝固般。
「別介啊。」夜語站起身,仗著別人看不見自己,跳到黑衣女子身前:「你本事那麼大,我看好你哦。」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女子避開她的手,一聲令下,所有的黑衣人撤退。
而場景隨著他們的撤離,變換。
地獄,稱之為地獄還是因為夜語沒有見識。也是夜語看到此刻的情形,能想出的最悲慘的詞。
古色古香的街道,滿地的斷肢殘垣,地上的血跟小溪般彙集在一起,往地勢低的地方流,如果人間有血池的話,那這就是了。
街上沒有落腳的地方,層層疊疊的屍體將寬闊能供兩輛馬車並駕齊驅的街道佔得嚴嚴實實。
除了血從身體里流出,彙集在一起,沿著街道往下流的聲音外,哪怕是一聲犬吠聲都沒有。
靜,安靜的出奇,也令人毛骨悚然。
夜語雙臂環住自己,小心翼翼的避開地上雜亂擺放的斷肢。
即使在衛校,她整日裡面對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大體老師,還能和同學們談笑風生。可此刻,她只想捂住自己的眼睛,抱緊自己來緩解生理上帶來的不適。
噁心,一股從心底,而不是從胃裡而來的噁心感,直衝她的腦門。
「統領,無一存活」沉痛的聲音響起。
話落,街道上憑空出現她之前見到的那群黑衣人。
來不及多想,夜語捂著自己的嘴巴,顧不得踩到斷肢上,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那群人身邊。
身體盡量靠近那個女子,只為驅散內心的恐懼。
「還是晚了。」女子空靈的聲音此時染上了說不出的悲傷及決絕。
「擺陣,時候到了。」女子的眼睛里倒映出滿街道的鮮血以及屍體,清澈的眼神里有著夜語從未看過的悲天憫人。
「統領,不可,你…」圍著她的黑衣人們聽后,語帶急切和不舍欲讓她收回剛才的話。
但女子揚起手道:「行走人世間,清一切害人邪祟者,是為行者也。」簡單的一句話,將他們未出口的話堵了回去。
幾人相視一眼,眼裡有著不舍以及對自己的痛恨。
還沒等夜語搞明白因果關係。
幾個黑衣人各自選了位置,將女子圍在中間,從懷裡掏出符紙貼在面前的空地上,然後一同坐下打坐,兩手放在膝蓋上,嘴裡念念有詞,念叨夜語聽不明白的話。
站在中間的女子,嘴裡也開始念咒,手上的劍隨著咒語在放在地上的符紙上快速的舞動。
風起,原本黑壓壓的天,有一束光透了進來,接著是兩束,三束…數不清的光從天上穿下來。隨著光的湧進,黑暗彷彿突然受驚般被驅散,只剩下一片沒有雲的蔚藍天空,以及那一輪能驅散一切黑暗的太陽。
「沒事了,你們…」夜語的手擋住刺眼的陽光,準備回頭告訴他們一切都過去之時,卻被眼前的變故驚得直接坐在地上。
中間的那個黑衣女子,身體循著光的方向往外消散,通體刺眼的黃光,可以與太陽相媲美。
隨著女子嬌斥的那一聲:「破」
女子身上的光如箭般向四面八方射去,唯獨不見人影,好似她的存在只是為了幻化成光。光消散,她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啊啊」
「桀桀」
「吼吼」
「…」
各種痛嚎聲從光消失的方向傳來,與之而來的還有陣陣黑煙飄向天空,迎向太陽。
「嗚,嗚…」哭聲將大張著嘴吃驚的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夜語喚回。
而這哭聲就像一根導火索般,盤腿坐在地上的所有黑衣人,均從嘴裡發出嗚咽的哭聲。
夜語的嘴張了張又閉上,她能如何,這只是她的夢罷了。
「好了,別哭了,這是行者的使命。」其中一個黑衣人從地上站起,對中間彎腰鞠躬行禮:「我們唯一能做的是提高自己的修為,統領…統領…」
「統領她是為了保護我們走的。」另一個黑衣人從地上站起,接過他說不出的話:「死了的行者太多了,統領她不忍心斷了傳承,她一個人抗下了所有。」
說著這個黑衣男人重重的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統領給我們爭取了至少400年的時間」
說完仍坐在地上的黑衣人均站了起來,將手交疊在一起:「以行者之名起誓,用生命除魔衛道。」
旁觀著一切的夜語,沒覺得偉大,反而覺得可怕,手一直拍打自己的頭,試圖讓自己醒過來。
身體彷彿受到了她的召喚。
原本在床上睡得彷彿死過去的夜語,從床上彈起,來不及穿上拖鞋,拉開門就往門外跑。
「老夜,老夜。」一陣猛搖后將夜父搖醒:「爺爺說我這慧根一輩子都不會醒,這傳承斷就斷了吧。」
說完后一陣旋風似的刮回自己的房間。
「當。」門重重關上的聲音,瞬間將迷迷糊糊的夜父吵得不剩一絲睡意,不等他下床問到底什麼意思。
韓母半醒半睡開始罵人:「小兔崽子,能不能安生了?老娘我真的後悔生了你,一天天的沒個安生日子…」
夜父默默將自己已經下床的腳縮回來,躺在被子里閉眼,裝死。
「行者,行什麼者,姑奶奶我活的好好的,可沒有殉道的心。」夜語邊說便將被子往頭上一蓋,下一秒呼嚕聲從被子里傳來。
而那朵藍花,在空中似不滿般左右搖擺著花身,尋了個縫隙鑽進被子,狠狠的一撞,重新進了夜語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