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戀愛中的男人

晚飯結束后，我跟尹佳佳打了個招呼就去往趙俊那邊，不知怎地，跟老友一起居然還有些快樂的感覺，這種快樂暫且壓住了我心中的隱痛，以至於我對生活又抱有了一份希望。

「今晚我不困，我們去上會網吧。」

街道上，我和趙俊一人手裡捏著一罐啤酒，走到網吧門口，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停下腳步，心領神會的走了進去，自從工作后，我們就很少有這種聚在一起的機會，過了無憂無慮的年紀，連快樂都是種奢侈。

已經許久沒有碰遊戲了，我和他都有些生疏，望著自己遲鈍的反應，蹩腳的操作，不由在一盤又一盤的敗局中苦笑開來，於是我們決定休息會抽根煙。

趙俊摘下眼鏡，閉上眼仰著頭靠在沙發座椅上，長舒一口氣說道：「兄弟，最近手頭寬裕嘛，我有點事。」

我也以同樣的姿勢拿出手機，彈走煙灰回到：「要多少？」

「五千吧，有點周轉不過來了。」

話音剛落我就將錢轉了過去，我和他之間從來不在乎這些，雖不是親生兄弟，但關係也相差無幾，只是我很詫異，按照他的收入和生活習慣，並不會是個需要借錢的人，到底是什麼事能讓他開口借錢，正當我想問時他開了口。

「你覺得校園裡的女生跟社會上得女生最大的區別在哪？」趙俊眼神空洞，直勾勾盯著天花板。

「物質吧。」我隨口回了句，在這個社會裡，以我的想法除了物質真沒什麼再能去吸引我了，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遮遮掩掩。

「對，但是我快跟不上她的步伐，快養不起她了，吃穿住用每一樣都在超過我的承受範圍，我一個月才五千多的工資，在她身上要花一萬，不瞞你說，哥們現在已經負債了。」趙俊咬緊了腮幫，可以看出他的無奈和憤恨。

嗯？！

聽到這話我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他和他女朋友算是大家口中的模範情侶了，印象里他女朋友是那種很招人喜歡而且大方得體，好像從來沒聽說過會因為金錢爭吵，四年裡一次都沒有，甚至趙俊從大學到現在的衣服都是她女朋友幫他買的，現在聽到這番話，我是有點沒搞明白。

「你們這是整的哪出啊？」我驅散了困意，扶著沙發坐直準備聽他說道說道。

「自從她進入影視公司以後，性格就變了很多，開始數落嫌棄現在的生活，我們都是從窮學生走出來的，腳踏實地的不丟人，但她為了買包買化妝品開始借錢甚至貸款也要拿下，我理解不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你們的事情我不好評價什麼，但是在一起這麼久你對她應該是有了解的，如果她真的一直這樣的話你頂不住的，我們都是普通人，有時候連生存都是難題，先謀生再某愛吧！」我拍了拍趙俊的肩膀，我把這句想對自己說的話送給他，因為柳易的離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真不是隨便就能跨越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願意放棄，總覺得就這麼分開了好可惜，或許她只是一時間沒有適應，再等等吧。」趙俊拿下了眼鏡，用手揉著疲倦的雙眼，再燈光的作用下，他是那樣的落寞，像一支提線木偶，已然沒有了自己的行為。

我不知道該怎麼勸他，這種事無論說什麼都沒有作用，他早已在心裡做好了決定，現實和理想大多會背道而馳，給他時間，讓他去刺痛去成長，人教人教不會，事教人一次成，我能做的就是在他醒悟難過時陪他喝上幾杯烈酒，發泄心裡的苦痛，順便窺探自己的內心，戀愛中的男人啊，毫無頭腦可言。

我們沒有再繼續下去這個話題，夜總是讓人變得柔軟，為了良好的睡眠，還是不要把心情弄得亂糟糟，睡個好覺是目前我最大的願望，看似很簡單，實則每天都在為了如何入睡而糾結，可能是我的心裡空了一塊，恰巧這一塊被無限放大，直到自己淪陷。

次日清晨，我早早就洗漱完買了早飯給尹佳佳送去，昨晚趙俊的呼嚕著實讓我有些難眠，熬到快三點才勉強睡了一會，現在的我頂著黑眼圈和睜不開的雙眼，好像許久都沒有這麼累過，但還沒到力不從心的地步。

「快起來吃飯了。」

我推開公寓門，故意提高音量叫尹佳佳起床，將手中的豆漿還有油條放到餐桌上，我靠在椅子上休息下，環顧房間發現原本有些凌亂的家裡現在變得整齊乾淨，就連之前柳易在的時候也只是乾淨而已，並沒有那麼整齊，她總是那麼忙，來得急去的也急，這裡更像是她的一個落腳點，很多次我想開口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想這麼簡單的事她也不會不知道，冷暴力不只是男生會有，事情發生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不出局的我就永遠不會相信，哪怕是現在，我仍心存幻想，不肯去推敲我們，讓我逃避吧，做一個心存浪漫的人。

「這才六點半，你怎麼來這麼早？」

尹佳佳從二樓下來，洗漱整齊的她化了淡妝，看樣子狀態還不錯，說著就將手腕上的皮筋拿下捋著頭髮扎了個丸子頭，幾縷濕發還貼在額頭還兩頰，細看還是能發現她昨晚也沒有睡好，眼睛紅的和兔子一樣，也不知道是哭的還是熬夜熬的。

「突然換床有點睡不著，吃完我到醫院再睡會，後天就是會銷的日子，這兩天我可以偷偷懶。」

我將豆漿和油條鋪開，尹佳佳坐在對面，她本來還有點躲閃的目光在看到我的熊貓眼之後也噗嗤笑了出來，我知道她笑的原因，因為我膚色比較白，而且眼睛也偏大，所以有了黑眼圈會特別明顯，我故作嫌棄的瞥了她一眼，意思她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

「有沒有發現你這裡大變樣了啊，果然，獨居男人的家裡真的亂糟糟，你女朋友都不幫你打掃的嗎？」

尹佳佳拿起一根油條，皺著眉頭嘗了幾口，隨即拿起豆漿順順嗓子，而後又將目光放在我身上了。

「她很久沒來了，再說我這只是有點亂，並不臟好吧。」

我開始刻意迴避有關柳易的話題，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不能再被打開，就像鴕鳥把頭埋在沙子里一樣，雖然很可笑，但真的很有用。

「好，那就誇誇你，要是一般男人的家我肯定要收拾到通宵，因為你不一樣，所以我昨晚只打掃到凌晨就結束啦。」

「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我還是勉為其難的收下你的誇獎吧。」

突然，我想起一件大事，放下手中的豆漿，從口袋拿出五千現金，遞到尹佳佳桌前說道：「你先用著，要是不夠再跟我說。」

「嗯好，晚上還是你做飯嗎？」

「對啊，我五點半下班，買完菜就回來，有什麼事電話微信都行，我先去醫院啦，今天要開早會，我得去準備一下。」

我火急火燎的出了門，因為昨天的檢討書還沒有列印下來，要是今天再出點意外，我可就不是丟人那麼簡單了，早點去準備總是沒錯的，不知為何，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我稱之為男人的第六感。

八點五十分，我已端坐在會議室的第一排，院內各個部門的同事也來的差不多了，三百人的會議室瞬間就變得喧鬧了起來，我越發覺得這個勢頭不對，手裡的檢討稿被攥的曲折，身體也因為緊張有些僵硬，甚至有一瞬間想辭職的衝動，我努力著深呼吸，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

早會開始，我完全沒有心思在聽院長講些什麼，我只留意什麼時候讓我上台，讓我去做反面教材。

「針對最近有些員工，工作時間擅自離開崗位，無故曠工，院領導現對部分員工做出處罰，尤其是凌羽同志，下面讓他上台做自我檢討，也希望各位員工家人嚴格要求自己，不要鬆懈。」

院長發言完畢之後眼神示意我到演講台上，我點頭應道，拿著稿子一步一抖的走上了演講台，羞愧的臉紅到脖子，只是對著台下的同事掃視一圈后，就對著稿子讀了起來。

「作為本院大家庭的一員，我有著對工作認真的責任，而最近一段時間由於個人問題頻繁影響工作，導致院內秩序的失衡，在此我要鄭重道歉，不該將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來，更不應該破壞院內的制度，今後我將會在自己的崗位上敬職敬業，希望各位以此為戒，做好本職工作，開開心心上班，為自己，為醫院，為自己的事業努力！」

發言全程我都處於一種空我的狀態，只是機械性的念著手中的稿子，沒有過多的感情色彩，可能語言還有些生硬，但我都不在乎，這短短的幾分鐘，讓我備受煎熬，以至於讀完后我就捏著稿子倉皇下台，可無意間我卻在後排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向我看來，我以為是眼花又伸頭仔細看了一眼，由於重心不穩沒坐到椅子上撲通一下摔在地上，好了，這下一次性把臉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