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女青羅
?更新時間:2012-11-08
天色逐漸的暗了,黑風寨中也逐漸變得燈火通明。
秦虎獨坐在黑風山的頂峰,迎著習習山風,獨自斟飲。
秦虎愛它夠清靜,可以俯瞰黑風寨的景緻,所以這麼多年,秦虎都是這個孤峰的常客。
轉眼已經六年了。
自從六年前剛滿十二歲的秦虎第一次跟隨張奢出寨劫掠,至今已經整整過了六年了。
六年前,張奢以黑風山為基地,在雍州黑山一帶南征北戰,把黑山方圓百里全部收歸到了勢力之下,其影響力也隨著黑山古道這條通往西域的唯一一條商道而遍布雍州。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通商西域所創造的豐厚利潤,讓無數的商人不顧危險前仆後繼,張奢深知如果劫掠的太過兇殘,就等於是殺雞取卵,所以聽從秦虎的建議,從此凡是經過黑山的商隊,若是碰到了黑山寨的寨眾,只要不反抗,上交五成財務,那麼便可保證商隊一路平安無事。
而所剩下的五成,也足夠那些商人小賺一筆了,所以多年來,黑山古道上的商隊一直絡繹不絕,而黑山寨坐地分肥,所有幫眾皆家產豐厚。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也可買平安,張奢每年都會給玉門關總兵與雍州的大小官員送去豐厚的賀儀。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雍州的大小官員也樂得分上一羹,因為對於黑風寨的所作所為全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黑風寨的勢力卻逐漸滲入雍州官方,在雍州西北部可謂是一手遮天,鼎盛之勢一時無二。
秦虎倚石而坐,天上一輪淡淡的明月,月光照射入酒杯之中,閃閃生光。
秋霧迷茫凝月影,寒齋清冷剩梅魂。
應該說的就是此番之境吧。
山中有火光交錯而過,秦虎知道這是寨眾的兄弟在巡山。近年來,尊龍門完成了對雍州東南部所有的黑道的統一,與黑風寨南北分立,其魔爪也逐漸伸向了黑山,威脅到了黑山的存在,雖然尊龍門的門主尊龍似乎有心與黑風寨修好,送來女兒青螺嫁給張峰為妻,但黑風寨與尊龍門的形式依舊一觸即發。
也正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到來,讓張峰與秦虎的關係也變得更加的僵硬。
索性秦虎從不過問寨內事務,大小事情大多都有銳意圖強的張峰處理,秦虎也樂得清閑,全然不顧張峰在寨中建立威望與新興力量。
人生彈指間,得得失失,盡歸黃土。
成又如何,敗又如何。如今平靜的生活,又有幾人可以享受呢?
一陣輕微的步音接近傳入耳中,秦虎下意識的一握腰間的橫刀,但卻隨即又鬆開了。
因為步音十分的熟悉。
兩個黑壯的漢子坐在了秦虎的對面。一個是便是面目崢嶸的刀疤男老黑,而另一個則是容貌瘦削英俊,兩眼精明,這人叫鄧禹,與老黑同是當年在草原千里襲殺異族馬匪的黑魘三十三騎之一,雖然如今黑魘三十三騎早已只是一個空殼,當年的三十三人都已經在黑風寨中身居要職,即使這些年秦虎為了不讓張峰對當年的老兄弟打壓而刻意疏遠,但當年出生入死的情分依舊還在,秦虎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依舊牢不可破。
秦虎望著這兩個寨中最好的兄弟,想起這幾年的生死與共,勉強提起了點精神,露出一個罕見的笑容,道:「不在寨中與大傢伙兒一起快活,上著峰頂來擾我雅興幹什麼?」
老黑卻是重重的一哼,一把奪過秦虎手中的酒瓶,仰頭便毫不客氣的牛飲起來。
秦虎知道老黑肯定又是受氣了,便頭轉頭看了看鄧禹。
鄧禹的心性要比老黑沉穩很多,甚至要比秦虎更加的冷靜些,所以大多時候,鄧禹在三人之間扮演軍師的角色。
鄧禹砸吧砸吧嘴,一副心不在焉的說道:「沒什麼大事兒,只不過少拿了點而已。」
「什麼叫就少拿了點?張峰那龜蛋根本就是成心打壓我們,這次的貨明明是咱拉回來的,他倒好,什麼事情也沒做就把值錢的東西全拉走了,只給咱兄弟留了些破爛兒。」老黑不同於鄧禹的沉穩,是個火藥脾氣,一點就著。
秦虎明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張峰才會不遺餘力的打壓鄧禹等親近自己的人。
「啊峰這兩年做的是越發的過分了。」秦虎顧忌著張奢的恩情,不想與張峰正面衝突,所以多年來一直多方忍讓,但張峰卻得寸進尺,越發的囂張起來。
「還是照老規矩,你們把我的那份拿出來分給眾兄弟吧。」秦虎依舊自顧自的斟起了一杯酒。
鄧禹和老黑對視了一眼,苦笑的搖了搖頭。
「恐怕,這次就算你想,我們也沒法子做到了。」鄧禹苦笑著說道,:「這次,他連你的那份也動了。」
「哦——。」秦虎詫異的放下了酒杯,沒想到這次張峰竟然如此的過分,竟然連他的面子都不給,直接把自己的這份也給私吞了。
莫非是為了老寨主獨自接見自己這件事?
老黑面色陰沉,剛要說話。
秦虎卻一抬手,阻止他說話,道:「休要再提,老寨主對我們恩重如山,我怎麼可以奪了他的基業。爭奪寨主之位這件事休要再提了。」
說完,秦虎也不管老黑等人的臉色,便獨自站了起來,轉身便向山下走去。
「我去把東西拿回來。」
看著揚長而去的秦虎,老黑與鄧禹兩人也只能一陣苦笑,誰讓自己跟了這個一個重情重義,但卻又從不爭權奪利的主子呢。
黑風寨中燈火通明,人聲鼎沸,街道兩旁的妓院與賭場中穿流著的鶯鶯燕燕,更是給這沸騰的夜加了把火,變得更加的火熱。
黑風寨中的人都尚黑,秦虎也不例外,整天穿著的都是一身黑衣長袍,在黑色的暮色中,了無生息的隨著人流前進,黑色的長袍讓他瞬間隱入了人群之中,隱入了這個黑夜中,即便是與路人摩肩擦踵,但也沒人認出這個罩在黑袍中的人便是高高在上的三當家。
張峰的府邸在黑風寨的寨中央,佔地極大,是一座豪門大院,此時張峰正在府中與手下的親信把酒狂歡。
今日張奢與秦虎談話,卻特意把自己屏退,這讓張峰的心裡十分的結締,因此,在劃分戰利品時,張峰毫不猶豫的把所有的好東西都划給了自己,甚至連秦虎的那一份,張峰也只是給了些不值錢的東西。
他就是要給秦虎一個教訓,就是要給他一個警告,好讓他知道這黑風寨是姓張而不是姓秦,這黑風寨的寨主是他爺爺而不是他秦虎的爺爺。
秦虎依舊十分的平靜,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走進了大堂中,周圍正摟著鶯鶯燕燕的寨眾們全然沒有注意到秦虎的到來,依舊大塊的吃肉,大口的喝酒,好不爽快。
青螺倚坐在張峰的懷中,躊躇滿志,興趣乏乏,但當張峰嘟著滿是油污的嘴湊過來時,青螺還是會強忍著厭惡,滿臉媚笑的迎合著。
青螺是第一個看見秦虎的人。
或許是女人的敏感,又或許秦虎天身對青螺就有著非同一般的吸引力,青螺一見到秦虎,她便覺得全身火熱,陣陣興奮。
張峰也感受到了懷中人那異常的目光,不由一聲冷哼,把酒杯重重的磕在了桌上。
青螺卻全然不顧自己這個丈夫的乾醋,雙手輕撫著秀髮,看著秦虎的眼神也變得異常的火熱。
她知道,就算她在這黑風寨中偷了男人,張峰也不敢把她怎麼樣。因為她是尊龍唯一的女兒。
她的身後是一個擁有六千幫眾的超級大幫——尊龍門。
而張峰,想要的也不過是尊龍門而已,所以在沒得到之前,不管青螺做出什麼事,張峰都只能忍耐,就算偷了漢子,張峰也只能忍氣吞聲的把這頂綠帽端端正正的戴在頭上,更何況只是這麼火熱的看著。
場中眾人此時已然看到了秦虎的到來,紛紛下意識的向兩邊退了退。
他們都是張峰的親信,大多都知道今天所發生的事,也知道秦虎的來意,雖然秦虎只有一個人,但是他多年在黑風寨中所闖出來的威名,卻讓所有人都不敢輕視這個剛剛年滿十八歲的小青年。
「你來幹什麼?」張峰心裡很清楚秦虎的來意,但卻故意裝作不明白,故作疑惑的問道。
「我來,只想拿回我自己的東西。」秦虎掀開頭上罩著的黑袍,一張白皙的臉龐映入了眾人的眼中。
秦虎的臉不同於北方漢子的黝黑粗獷,更像是一個南方水鄉的書生,白皙而又俊秀,不知羨煞了多少閨中的姑娘,寂寞的小婦人。
「哈哈,笑話,秦虎,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啊?你只不過是我們老寨主撿回來的一條狗,如今居然敢和我們少寨主說要回你的東西,不知所謂。什麼你的我的,全都是咱黑風寨的,哼——」秦虎的話音剛落,一個年近半百的中年人便竄了出來指著秦虎便是一通亂吠。
這個中年男人叫杜真,是張峰的親舅舅,在寨中卻只能坐到第四把交椅,低了秦虎一頭,杜真自問為黑風寨忙活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連個毛頭小子的地位都不如,心中難免有些不岔,所以平時對於秦虎也是從來沒有過好臉色。
「杜兄喝醉啦,竟然都胡亂說話了,呵呵,無晉啊,你這話也說得不對,什麼叫你的東西啊?我們都是寨中的弟兄,何必把這些身外之物分的這麼清楚呢,江湖男兒義氣為重,何必如此呢?莫讓那些小的看了笑話,來來,陪叔叔喝一杯,我們坐下來慢慢說。」二寨主張全一直都是個老好人的樣子,不過什麼衝突,他總是第一個出來打圓場的人。
秦虎沒有理他,只是仰著頭,怔怔的望著張峰,這讓張全便得好生尷尬,舉著酒杯悻悻的退回了人群中。
青螺也全然不顧場中濃烈的火藥味,從張峰的懷中掙脫,輕搖柳腰,走到了秦虎的面前,頓時,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