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鍛骨煉體
三萬年前的大災難毀掉了很多東西,甚至改變了整個上界的布局,變成了如今的十界九洲。
大災難之前時代的天驕雄傑的記錄欠缺,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那個時代給如今的十界九洲留下的更多的是道法傳承,而不是過往天驕事迹。
三萬年前的前輩們,將輝煌的仙家道法、求仙之路,甚至包括如今的十界九洲,統統留給了後世。
但即使再如何缺失,第一劍道——逍遙劍道的創道者、世間最後的一位渡劫修士,他的名諱匿於時光洪流中,卻不會在世人記憶中消散。
楚千澤深知,十界九洲總是有那麼一些偏執之人,追尋那個時代的事迹將近瘋魔,更是因為對劍道聖主的痴求嚮往而渾渾噩噩。
他當時正是顧慮謝辰會因為盲目盲信而像那些人一般,白白葬了一身的好天賦。
逍遙劍道鑄造第一劍道,與後世形成一道天塹。劍修慕強,楚千澤少年之時碾壓同齡之人,一度將其視為對手。
或稱執念,也不無不可。
逍遙聖主,是劍道修者多少人的執念。
那些窮盡一生,就為了挖掘對方一二事迹的人,大多是追趕無望而走了偏路。
楚千澤不知道眼前幻境是以謝辰對逍遙聖主的認知而編織,還是他真的藏了這麼一個驚天的秘密。
但是如他那般心境,卻能因眼前謝辰而心悸一瞬,已然證明了一切。
到了他這樣的境界,每一絲干擾心境的瞬間,都自有其深意。
雖然一切還未定論。
少年就像是打破冰層的流星,曳著矚目的長芒,吸引了世人的心神之後,輕巧地落在了他的眼前。
仿若宿命。
又似眷顧。
楚千澤那一瞬的念頭太多,攪得他沉在寒潭多年的血,都泛起了一絲熱。
非常古怪又新奇的感覺。
謝辰那句「小徒弟」的話一出,其實沒有幾人當真,他行事雖然隨性胡亂,卻不是沒有分寸的。
收徒怎麼說也是一個不小的事情,就他這段時間光顧著躲藏了,又哪裡有那麼多時間心神教出一個修羅劍道小成的徒弟。
谷霜梧直接落到楚千澤身前,手骨回攏之際捻的細針正是剛剛扎了謝辰痛穴的那一根,銀光一閃收了回去,細細打量著人,「你是他的小徒弟?」
楚千澤視線掃過那細針,「我不是。」
謝辰一聽,當即一躍而下,氣浪翻飛了楚千澤一身的雪浪白衫,他親昵朝人肩處靠了靠,兩肩幾乎要蹭在一處。
「怎麼不是?我剛剛問你,你不是說沒有師尊嗎?上界多少人求著我,我都不願,你當我徒弟不好嗎?」
雖說青年可疑,但謝辰也不知怎麼,看著對方就是順眼,而他對待順眼之人,總是有無數的耐心。
楚千澤靜靜看他,「我有師尊。」
而且剛才他並未回答。
謝辰雙肩一垮,滿臉失望。像是個得不到玩具的孩子,從眉眼到肢體每一處都在述說著不開心。
楚千澤薄唇微抿,輕輕說道:「師尊已逝,現下我無處可去。」
謝辰雙眸微亮,剛要說話。
好友便寒著眸警告瞪他,謝辰最近正是心虛,如今被人鉗制住證據,只能猶猶豫豫地閉上了嘴。
天離青從背後挎住他的肩帶離這邊兩人,面龐凌厲冷漠,如今卻稍顯笨拙地安撫好友,小聲道:「你最近可安分些,霜梧這次可帶了雙倍的針,就等著尋到由頭往你身上扎呢!」
謝辰渾身一寒,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溫潤帶笑的谷霜梧,「他一套針有三百零八根,兩套能把人給紮成刺蝟吧。」
天離青默默看他一眼,並不否認。
謝辰呸他一聲,「你竟然不攔著,虧我還看那小輩天賦不錯,想著給你送個徒弟過去。」
天離青毫不客氣,「那你剛剛就是想與我搶徒弟了?」
謝辰無言以對,他眸光移開,看著那雪衣青年,「我感覺他很熟悉,看他特別順眼。」
天離青提醒,「你出門惹事的時候,看誰都順眼。」
謝辰冷漠,「我現在看你特別不順眼。」
天離青大笑一聲,懟到了謝辰這事,顯然讓他非常開心。
謝辰凝眸,看著肆意大笑的天離青,俊美無雙,凌厲攝人,是與他並肩撐起修羅劍道的好友之一,可他如今看著久了,眼眶不知為何發酸。
他輕聲道,「離青,我似乎許久未見你了……」
導致如今見面互懟,一幕幕熟悉的場景,都給了他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天離青笑容不著痕迹地一斂,面上滿是真切疑惑,「你最近受了情傷?這話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謝辰沉默,「滾吧!」
天離青拍了拍謝辰肩膀,話裡有話,「阿辰,如果真有一天見不到我們了,就別找了。」
人死不能復生,歷史不能回溯,而獨獨留下的那個人,只能向前。
天離青知道他們這群人從泥濘中摸爬打滾地聚在一起,從最亂最槽糕的環境熬到如今的至尊,每一個人都如至親,情誼融進了骨血中彼此成就。
可他們的阿辰是最驕傲的。
那樣沉重的悲傷,不應該由他們帶給對方。
他們也不應該給予對方那般沉重的悲傷。
謝辰喃喃道:「我覺得你們瞞了我什麼?」
都是這麼久的好友了,他不可能察覺不出來那一絲抓不住苗頭的異樣。
天離青望天。
他就說自己不行。
謝辰見狀,唇角彎出暖意。
但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樣,他們從不互相追問。
而另一邊。
谷霜梧神情一樣淡然,神態卻與眼前青年不同,是沉於冰潭暖向眾人的慈悲淡然,他的心或許是封閉的,但深處是沉著暖意的。
因而他展露人前,冷淡也顯溫潤。
但谷霜梧一眼便知道,眼前之人,冷便是冷。
世俗常理無法管束他,他能將一身反骨裝成一副清冷脫俗的樣,是因為他願意。
而當這人不願意了,對於他們而言便是不得不防的禍端。
谷霜梧被袖袍遮住的指尖,反覆把玩著一根細針,針身如髮絲,在救世濟人的指間,時隱時現。
他溫聲道:「你是誰?」
楚千澤抬眸,語調淡淡,「我以為你知道。」
林素豐作為第一真傳,與他見禮那麼多次,就算初時尚未察覺,楚千澤進階大乘之後,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隱藏極深的一絲端倪。
那是一絲瀕臨消散的神魂碎片。
連轉世都無法成功,只能淪為一抹世人口中的執念,隱藏在現世之人的神魂之中。
因為毫無危險,甚至消散之時反而會給予林素豐莫大的好處,所以楚千澤即使察覺到也沒有做什麼。
至於其他的影響,那就是林素豐在拿得機緣之前的考驗,是他自己的事。
谷霜梧指間細針無端扎入了掌心,一滴殷紅血珠落在了鬆軟土地,留下一滴難以分辨的褐色。
「我問,你是誰?」谷霜梧好像不知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面向著楚千澤時,慈悲心腸也壓不住那抹冷凝。
楚千澤唇角不輕不淡地勾起,順著他的話回答,「我是路人。」
「一個過路人。」
谷霜梧面無表情看他。
……
謝辰完全不知道那個雪衣青年與霜梧談了什麼,直到如今他回了洞府,看著被默許跟在他們身後的青年,有些新奇。
谷霜梧沉著臉,像是氣悶不已,說話時語調壓著脾性,指著楚千澤對謝辰道:「你這幾日好好看著他。」
謝辰手指自己,錯愕道:「我?」
「自然是你!」谷霜梧瞪他。
謝辰只覺冤枉,彷彿憑白被他澆了一腔怒氣,遷怒的感覺實在太明顯。
「外面一群老傢伙天天等著給我灌輸大義,我難道還要帶著一個人一起躲?」
谷霜梧冷笑,「帶著吧!反正也是你看中的小徒弟。」
謝辰轉頭看向天離青等好友。
不等開口,他們連連擺手。
「我們比你還忙,你丟下的爛攤子還等著我們收拾,讓你看個人還推三阻四的。」
「就是就是!」
謝辰被堵得死死的,一時啞然。
他看著好友們回首小聲祝他好運,著實摸不著頭腦。
直到就剩下他與青年兩人,謝辰才驚奇地打量著人,「你那裡來的小怪物,竟然能讓霜梧吃癟?」
最重要的是,他還把氣撒到了自己身上。
楚千澤心中冷冷記下一筆,沒搭理這句話,目光落在周圍的環境上,微閉了閉眼。
眼睛痛。
到處都是些色彩極為明亮絢爛的植物,彷彿將天下色彩全部集於同一座仙峰,一眼看去眼花繚亂。
可就算閉上眼睛,腦子裡也依舊是那些顏色。
簡直……
楚千澤心口一梗,卻沒想到該說些什麼。
但是這種感覺,略覺熟悉。
他能看出是這些是經過精細搭配,合理布置的,每一物都可稱為至寶,這些習性不同的花卉能在同一時間開得燦爛,背後也一定是有人用心養著的。
而就他所知,謝辰從來不是在這麼耐心的人。
楚千澤緩慢睜眼,他一時看不慣,卻無法否認此景至美。
謝辰靠近,「小劍君,你叫什麼?」
「千澤。」
「那澤澤,你是怎麼讓霜梧吃癟同意的?」
「……」
楚千澤轉首,一縷墨發擦過唇角冷意,一字一頓,「千澤。」
謝辰似乎發現了什麼,笑意不減,「澤澤……」
兩人糾纏許久,在發現自己武力值比不過如今的謝辰之時,楚千澤不再就稱呼一事糾結,隨少年去喚。
謝辰覺得這小劍君真是好玩,他歪著頭想要靠上人的肩,被人用青蔥玉指抵著額,一點一點地向後推了開。
「我靠一靠怎麼了!」謝辰不依不饒非要將頭枕上人的肩,眸尾弧度狹長,勾著促狹的笑意,故作生氣。
楚千澤像是一株累極的雪蓮,焉了冰冷的花瓣,寒氣依舊四溢卻擋不住遊人伸手的執著,到了最後索性由著人去碰。
謝辰心滿意足靠在青年的肩膀之上,他眼中看著熟悉的景色,手中不知何時摘了一朵極艷的紅花,被他捏在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你為什麼跟著我?」謝辰懶懶發問。
楚千澤被人壓著坐在了樹下,此時正蹙眉看著衣袍上沾染的泥土,聞言冷淡出聲:「自己去想。」
「你不認識霜梧他們嗎?」
「……」
「你看起來只認識我。」
「……」
「你比我小,不如我認你做弟弟?」
「……」
「你知道你挺招我喜歡嗎?」
楚千澤終於不再沉默,出口之時莫名有些艱澀,薄唇輕掀,聲音輕不可聞。
「什麼?」
謝辰心裡想著事沒聽到這句輕語,他坐直身抱怨,「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肩膀處空蕩下來瞬間少了大半的暖意,頂在臉側的絨發與輕癢感一同退開。楚千澤指骨微蜷,抬眸看去,鳳眸之中深了一分。
他看著謝辰。
而謝辰看到的卻是他臉上被玉冠刮出來的一道紅痕,襯著對方一張冰雪玉容,倒像是他欺負了對方。
謝辰挪了下位置,移到對方正前方,而楚千澤不自覺地移開雙膝,給人讓出位置。
待他反應過來后,渾身一僵。
謝辰對此無知無覺,他指了指自己的臉側,示意對方,「你這裡被刮到了,怎麼不說?你說了我就不靠著你了。」
楚千澤怔怔盯著墨衣青年,慢吞吞抬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臉側,指骨修長,臉頰晶瑩,更襯得那道快要見血的紅痕彷彿是被謝辰給欺負了一樣。
謝辰見此突生歉意,覺得自己仗著修為在欺負一個比他小上許多的後輩。
「我將你送到離青身邊怎麼樣?離青是修羅劍道大成,你天賦不錯,他還能指點你一二。」
楚千澤眼睫垂下,「我不需要。」
他在修羅劍道一路已經走到極限,並不需要旁人指點。
謝辰撐著臉,糾結,「我之前也是修羅劍道大成,若是你不願意去離青那,我探探你的情況給你看看?」
「修羅劍道大成……」楚千澤扯唇,意味不明,「聖主。」
謝辰本能應了一聲。
楚千澤右手伸出,不疾不徐地將衣袍尾端沾染的塵土拂掉,鳳眸眼尾曳出一絲驚人的冷艷。
他抬眸直視眼前半坐的青年,從那不凡尊貴的鎏金墨玉冠,到落在膝上的金紋墨袖,再到對方眸尾自帶的凌冽鋒寒,輕淺笑了一聲。
太具體了。
以認知為根據而編織的幻境,做不到這麼具體,幻境無法憑空出現一些東西。
蓬萊仙閣的雜役少年不應該知道三萬年前的聖主著裝,不應該知道那些尊主間彼此的名諱,甚至不該出現那些早已滅種的珍貴花卉。
或者說,千不該萬不該讓他進了這幻境。
這些擺在眼前的事情,讓那些勉強維持的疑慮碎得徹底。
謝辰的真實身份,呼之欲出。
縱使還有許多東西需要追究,可那些事情,都無法阻擋謝辰真實身份的確認。
一個讓三萬年前的神魂在現世之人身上留下一抹執念,讓一群大能尊主齊手在混元聖鍾中留下後手的存在,如今卻毫無自知地站在他眼前。
他真的沒有察覺到什麼嗎?
昔年那個時代最強的聖主。
楚千澤溫聲道:「聖主,我想知道,如何進階渡劫?」
他看著眼前的青年,心底晦暗翻湧,卻又含了些不明的複雜。
謝辰沒有生氣,而是眨眼笑道:「從我進階渡劫后,你已經是不知道第幾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了?」
他覺得要就這個問題說上許久,也想著給小劍君開解一下,省的這樣年輕的小劍君日後走了岔路,索性便在小劍君身旁坐下,肩倚著肩,好似親密無雙。
「其實沒什麼好藏著的。可能只是因為是我,所以我就成了唯一的渡劫聖主。」
楚千澤側眸,看著身旁落坐青年的目光可稱專註,淡淡出聲,「什麼意思?」
謝辰此刻尤為耐心,明明上界大劫迫在眼前,可他就是覺得與小劍君身在一處時,才是真實。
「我並不是靠著頓悟逍遙劍道進階渡劫的。」謝辰雙手撐住後腦,揚首看著廣闊的天,「我進階渡劫修的是修羅劍道,我的修羅劫一直都在霜梧的手中,他很清楚。」
「如今世人皆在那場浩大天劫中察覺到逍遙劍氣,便誤以為我是靠著逍遙劍道跨過萬年難題。其實不是……」
謝辰說著萬般無奈地嘆了口長氣。
「我只是踏入渡劫之後,一時任性,才同時換了劍道。」
「不過是我換道成功,而他們不信罷了。」
楚千澤蹙眉不解道:「那為什麼是你?」
大災難之前的時代太多事情只剩下隻言片語,而那些隻言片語也很快隨著繁衍迭代迅速消匿於歷史洪流中。
楚千澤還是無法理解青年之前的那番話。
謝辰提及這來了脾氣,猛地坐起身,恨恨道:「還不是那個死去的天機老頭,臨死之前將救世名頭算到了我的頭上!」
「先是害得我吃了不少的苦頭,又在下界熬了好些年,結果卻讓那些老傢伙越發肯定天機老頭最後一則卜算是真的。」
謝辰磨牙,若是天機老頭站在他眼前,他一定會上去咬上一口的。
說到這,謝辰又嘆了口氣,沒再多埋怨什麼,而是翹著眼尾笑睨身旁的小劍君。
「你是身懷劍骨者,應該也知道劍骨的可貴,萬萬年來有多少身懷劍骨的天驕層出不窮,可加上我,混沌劍骨的持有者才僅僅三位。」
「我做出任何驚天動地的成就,都是應該的。」
因為是他,一個早就已經被確定的救世者,一個被上界推上了至高位的……人。
墨衣青年不見傷感,眉梢之中漾著四月春風,赤子之心歷經世事卻不沾塵埃,言談嬉笑依舊澄澈坦然。
楚千澤心口莫名堵了一口氣,將平靜心河攪得不得安生,他不知為何心煩意亂,重重闔眸,放任了業火四竄,焚灼神魂的極痛頓起,卻沒有讓他的心緒恢復往日平定。
半晌不見人出聲,謝辰疑惑看去,墨玉冠攏起的髮絲在身後一盪,他瞬間察覺不對,扭頭一看。
果然,發尾觸了地。
他連忙捉住發尾,想起什麼向著小劍君的身後看去,不由莞爾。
雖然人被他壓著坐下了,卻始終挺直了腰背,與高壯樹身牢牢地維持著一個指節的距離,半分不肯觸碰的架勢。
謝辰無端覺得好笑。
他將自己的頭髮向上弄了下,伸手抓住了小劍君半散下的及地墨發,手上用力拽了下。
楚千澤頭皮一痛微微低頭,冷淡撩起眼皮,鳳眸沉沉地看了一眼謝辰。
謝辰順著手中髮絲的方向看去,目光定在小劍君挽發的寒玉簪上,剛巧那簪尾的一點鴿子血趁著光被樹身擋住竄到了簪首,見他看來,剎步止住。
見此,謝辰手上一癢,不自覺抬起手就要向那簪子探去,眸子輕眯,像只躍躍欲試的貓兒一般。
楚千澤發現他現在脾性好了許多,至少如今他能攔住謝辰的手,語氣還算平靜的問上一句。
「你要捉什麼?」
依稀之間,他彷彿問過同樣的問題。
當時他問的是——「你在看什麼?」
但是少年給了個敷衍回答。
而如今青年模樣的謝辰輕咳一聲,故作正經,「我就是見你許久不睜眼,想在你眼前晃一晃看看有沒有反應?」
很好,一樣的敷衍。
楚千澤被氣笑了,唇心泛出點水潤的紅,方才那些煩亂心緒被這小混蛋一氣,統統壓入心河深處,只余淺薄怒意。
謝辰鬆手,被捉住的青絲髮尾從掌心滑出。
小劍君的髮絲質感極好,微涼如細玉……
謝辰若有所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謝辰將兩隻手都收到了身後,整個站起了身,他沒再叫小劍君去其他地方。
而是回頭道:「我們去尋霜梧他們。」
他頓了一下。
又道:「千澤。」
楚千澤微微一怔。
不是師尊,也不是輕佻的澤澤,而是難得正經的一聲喚。
十界九洲能喚他千澤二字的人,早已逝去,而同齡之輩,皆是敬稱。
如今被謝辰以一種前輩語氣帶著些許笑意口稱千澤二字,讓他古怪地生出了些被縱容的錯覺來,心中滿是莫名滋味。
楚千澤垂眸輕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