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魏徵罪有應得?
趙子軒當上駙馬的消息第一時間就讓管家趙誠傳進了趙府,趙府上下又喜又悲,喜的是成了皇親國戚,趙家得以保全;悲的是趙子軒成了駙馬,此生只能寄人籬下卑躬屈膝。
不多時趙子軒就回來了,家裡已擺好宴席為他祝賀。飯桌上趙子軒向父母講述了上午的事情,他前世本來就能說會道,一番話說下來直讓所有人驚叫連連,趙氏夫婦更是欣喜異常,雖然奇怪為何自己的兒子怎麼突然開竅了,居然能力壓眾人拔得頭籌,但他們並沒有往深里想,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優秀呢?
趙家的家丁丫鬟都趴在門外偷聽,聽到那些詩詞對聯文章時各個傾佩不已,能做上趙府的下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得會讀書識字才行。自然也能聽出當中的精彩絕倫,尤其是那片文章,直聽得他們熱血沸騰,如聞仙樂。
趙子軒將杯中的劍南燒春一飲而盡,這個劍南燒春和後世的「劍南春」雖說是同宗同源,但跟後世動輒四五十度的白酒不同,度數很低。記得小時候看到李白「斗酒詩百篇」「一飲三百杯」時佩服不已,後來才知道他們喝的哪是酒啊,根本就是酒精飲料嘛。
唐朝兩大名酒,古詩有云:「烏程之若下,劍南之燒春。」其中劍南燒春更是以宮廷御酒而聞名天下。
雖然前世二鍋頭他都能喝兩瓶,但是這副身板明顯對酒不太過敏,才半瓶下肚趙子軒居然就有了醉的感覺!靠,還以為自己穿越了也能搏個千杯不醉的美名,沒想到這個身板壓根兒就不能喝,看來以後得多練練了。
迷醉間趙誠跌跌撞撞跑了進來:「老爺,夫人,少爺,不好啦,皇宮來抓人啦。」趙謙大吃一驚,這麼快就開始拿自己開刀了?
很快就見一群宮中禁衛如狼似虎地闖了進來,手中橫刀寒光四溢,最前頭是皇上身邊的內飾總管高昌。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趙謙整好發冠衣飾,站起身來主動向他們走去,邊走邊道:「什麼都不用說了,我跟你走,咦?」
高昌理都沒理他,直接從他身旁穿過,手指趙子軒喝道:「趙子軒,你欺瞞聖上,罪該萬死,來啊,給我拿下。」身後禁衛惡狠狠撲了上去。
趙謙急了,趕緊上前道:「高公公,有罪的是我,跟我兒子沒關係啊,求您……」
高昌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尖聲道:「趙大人,皇上要抓的是趙子軒,你牽涉魏徵一案也跑不了,自個兒到大理寺報道去吧。」說完直接轉身走人,禁衛扣著趙子軒快步跟上。
「老爺,怎麼會這樣?」趙母早就傻了,還以為趙家已經脫險,卻沒想到眨眼間就變了天,不但丈夫沒了跑,連自己的兒子都交代進去了,這該如何是好。
趙謙再無法保持自己的風度,直接往地上一坐,仰天痛哭道:「老天爺,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趙家,我趙謙做錯了什麼,懲罰我還不夠,連我兒子都要受罪?」
……
趙子軒被兩個彪形大漢扣著雙臂,只覺酸痛難當,忍不住道:「兩位英雄,我不會跑的,你們放開我,我自己走行不?」
可惜趙子軒的話卻沒帶來他想象中的效果,兩人一聲不吭,手裡的勁倒是越發大了起來。
靠,兩塊木頭,趙子軒翻了翻白眼,又對前頭的高昌道:「高公公,您老菩薩心腸,能不能讓他們把我放開,我的胳膊都快折了。」
高昌想了想,皇上雖然震怒,但是對趙子軒的才學還是十分開一面,自己何不給他個人情?
他點點頭,朝兩個禁衛道:「把趙公子放開。」
趙子軒得到解放,手甩了兩下舒緩舒緩胳膊,跑上前接著問道:「高公公,能不能給小民透露一下,皇上為什麼要抓我?」
高昌似笑非笑道:「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趙子軒,你行啊,為了你爹居然跑去當駙馬,真不知該說你孝順好呢還是該說你找死好。」
趙子軒心裡一頓,這麼快李世民就查出來了,真他媽不愧是大唐最大的特務頭子。都說伴君如伴虎,君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自己該如何平息這頭老虎的憤怒呢?
按理說李世民接見趙子軒應該在太極殿才對,但是卻讓高昌把他帶到了寢宮兩儀殿,這也是高昌對趙子軒如此和顏悅色的原因之一。皇宮裡的太監最需要察言觀色,必須思量好主子們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包涵的意思,既然皇上在兩儀殿接見趙子軒,說明他對趙子軒還是有些寬容的,只要趙子軒激靈點,說不定什麼事都沒有。
進去的時候李世民居然也在吃飯,還吃得挺香的,高昌愈發肯定了心中想法。
「怎麼,看到朕居然還不下跪?」李世民一瞥趙子軒,見他居然還器宇軒昂地站著,心裡的火撲騰一聲就涌了上來。
趙子軒趕緊跪了下來:「罪人趙子軒,叩見皇上,皇上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李世民心中一樂,這小子真會說話,上道!不對,我該臭罵他一頓才對,他把手中的九龍杯狠狠一放,站了起來,惡狠狠道:「趙賢侄,趙子軒!朕說你才華橫溢怎麼會搶著當駙馬呢,一查才知道原來是為了你的好父親,你可真孝順啊,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玄武門事件留下的陰影,李世民最見不得自己的兒子不忠不孝,想要一家老小能活命,趙子軒只能從這方面著手,打感情牌了:「啟稟皇上,小侄怎會不知皇上明察秋毫,凡事又豈能騙得了您的龍眼?只是家嚴身體不好,又重視名節,身為兒子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身敗名裂,入獄受苦?所以才斗膽冒犯天顏,望皇上恕罪。」
李世民居然有些嫉妒起趙謙來,什麼時候自己的兒子也能少點花花心思,多關心關心自己啊。他心中一軟,沉沉坐了下來,嘆聲道:「你這又何苦呢?明明沒有你的事,非要牽扯進來。」
趙子軒仰起頭,直視李世民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但有一絲希望可以救得自己的親人,就算刀劍加身,身首異處,那對我來說,也是值得的。」
李世民搖頭道:「你明知魏徵犯了謀反重罪,任何人和他有牽連都脫身不得,你父趙謙也不能例外……」
「皇上。」趙子軒站起身來,嚇得一旁的高昌大吃一驚,這小子不要命了?只聽趙子軒昂揚道:「我爹跟魏徵絕無瓜葛,相反,父親大人還曾跟我說過,魏徵乃沽名釣譽,虛偽無恥之徒,他羞於與此人為伍。」
「什麼?」李世民懷疑自己的耳朵,難道自己聽錯了?他好奇道:「魏徵他怎麼沽名釣譽,怎麼虛偽無恥了?」
「我皇堯舜禹湯,滅暴隋,驅突厥,文治武功千古罕世,保我大唐子民安居樂業,實乃千古一帝。再看看您手下的臣子,文有房謀杜斷,武有藥師茂公,他魏徵算哪根蔥,除了耍嘴皮子什麼都不會,就知道整天說您這個不好,那個不對,連皇上封禪納妃都要管,我皇乃聖明之君,要他來多嘴多舌嗎,這不是沽名釣譽是什麼?」
李世民前面聽得挺高興,後面越聽越不舒服,你這小子怎麼說話呢?魏徵有你說得那麼不堪嗎?雖然他說話是直接了點,經常讓朕下不來台,但是說的都很在理啊。再說了,朕用他就是用的他那張嘴,不然要他幹嘛?
「其次,魏徵虛偽無恥,身為左光祿大夫,又和太子勾結到一起,明明家財豐厚,可是你看看他,偏要住在破屋裡,還擺出家徒四壁的樣子,就連死了都不對自己好一點,棺木都捨不得買貴的,這不是丟我大唐高官的臉嗎?」
李世民臉一沉,魏徵的家自己去過,家無正寢,寒酸破落,就連大屋還是自己幫他建的。死的時候就買了一副薄木棺材,這可是千古難尋的好臣子啊,要是人人都像他那樣,大唐必定能千秋萬載,百世傳承啊。
「還有,魏徵身為二品大官,太子的老師,可說是權勢滔天,在朝堂上橫著走都行。可是你看看他怎麼對兒子的,他兒子魏叔玉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秘書省著作佐郎,連我爹都不如,多少年了都沒升過一回,皇上你給評評理,這天底下有這麼當父親的嗎?」
是啊,魏徵在世的時候推薦了不知多少人,可從來沒推薦過自己的兒子。他的那個兒子朕見過,知書達理,一表人才,將來肯定是治國之能人,可他為了避嫌,卻……唉,魏愛卿啊魏愛卿,你怎麼這麼傻?
「綜上所述,魏徵就是個沽名釣譽之徒,我趙家怎會和他為伍?整天就知道耍嘴皮子,殊不知禍從口出,這次把自己給耍進去了吧?太子之所以謀反,全怪他一人,若不是他當日推薦杜正倫和侯君集,太子能謀反嗎?皇上能不爽嗎?」趙子軒越說越得意,越說越起勁,正打算一口氣說下去呢,
「放屁!」李世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趙子軒的鼻子罵道:「魏愛卿一生清清白白,清如水,明如鏡,是我大唐臣子的榜樣,朕的好臣子,豈容你這黃口小兒在此污衊?太子謀反他雖有過錯,但是當時朕也同意了,怎麼能怪他,額――」
趙子軒趕緊袍子一提,跪了下來,長聲道:「皇上英明!」
李世民臉上陰晴不定。他是個念舊情的人,也是個護短的人。之前恨魏徵,是恨他辜負了自己的期望,也未嘗沒有為太子謀反找個借口的想法。可是剛才聽趙子軒一激,他又想起了魏徵的好,忍不住為他開脫了起來。這個趙子軒啊,給自己出了一個難題,若是自己一意孤行,自己就成了昏君,可若是給魏徵翻案,那豈不是承認自己之前都做錯了?
趙子軒跪在地上,只覺膝蓋生疼,見李世民不說話,忍不住膝蓋動了動,眼睛偷偷瞄了過去。見李世民掃了過來,趕緊低眉順眼做懺悔狀。
半晌,李世民突然大笑了起來,邊笑邊走到趙子軒跟前,把他拉了起來:「好你個趙子軒,連朕都被你饒了進去。魏愛卿一心為公,忠心耿耿,又豈會和侯君集等人同流合污?是朕錯了,明天朕就赦免他,並下罪己詔。來,陪朕喝一杯。」他心裡有了決斷,只覺暢快了很多,這些天的疲憊和煩躁居然一掃而空,看著趙子軒自然又舒服了起來。
趙子軒心中一喜,不容易啊,還好自己是穿到了貞觀時代,面前的是李世民,要是穿到了康乾時代,滿門抄斬都是輕的了,說不定得夷三族呢。
還是唐朝好混啊,趙子軒樂滋滋地想到,正想答應李世民,突然想到自己的父親還在大理寺呢,不禁為難道:「皇上,小民的父親還在大理寺受苦,我又豈能喝得下去?」
李世民手一甩,「好辦,高昌,你親自去大理寺,接趙謙出來,記得禮貌點。」
高昌喏了一聲,出門的時候咂舌不已,這趙子軒真是了不得啊,三言兩語就能扭轉乾坤,那舌頭利索得都能繡花了,幸好咱家剛才還算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