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魔女小姐如是說·陸 寒酥
【箱庭】
「我的願望沒有實現。」
少女站在階梯上,看著巨大的狼。
她的長發披在身後,一直到她的腰間,末梢細緻,如雪般柔順和耀眼。
她捧著一本黑色的書,和她白皙的雙手形成強烈的對比。
【所以,這次並不算,你依舊還有兩個願望】
「為什麼他還活著?」
【他許下了兩個願望,第一個願望是,我不能夠傷害,包括他的肉體和靈魂,他的財物,他的生活,他的所有權利,第二個願望是,在不影響現實世界、不影響時間和空間、保留他的記憶的情況下,讓他回到來到這裡的地方……即便他以為自己只許下了回去的願望,但是他實際上是許了兩個願望】
「所以他還剩下一個,是嗎?」少女問道,「為什麼你沒有發現這一點?」
【這是願望自己的判斷,並不是我的選擇】
「你的意思是……你無法完全掌控它?」
【是的】
「你不能夠殺死他嗎?」少女皺起眉頭,殺戮和死亡的辭彙在口中說出,她卻沒有半點不適,她只是在納悶自己無法實現的那個願望。
【我不能夠傷害他,即便是你許下的願望,但是結果而言還是我動的手……他的這個願望許的比你早一些,所以優先層次比你高】
「你是魔女,你自己說過的吧?魔女哎,這點事情都做不到嗎?」
【魔女並不代表著萬能】
「啊……算了,那我自己想辦法。」少女在台階上踱步,咬了咬右手的大拇指,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少女跳起,跳到另一層台階上。
她抬起手,在自己的右手的無名指上,一枚銀色的指環正散發著光芒。
「你的箱庭一次只能容納兩個人嗎?」少女問道。
【嗯】
「那這個……許願的力量,一次能夠幾個人獲得?」少女又接著問道。
【兩個】
「我一個……那個男孩一個,好,那麼,如果其中一個人死去了,這個名額是不是就空出來了?」
【是】
「能歸我嗎?」少女看向【狼】,此時,狼正站在她頭頂不遠處的『地面』上,雪白的毛在無風的世界輕輕蕩漾。
【不能】
「這樣啊……那如果我三個願望許完了怎麼辦?」
【普通人只能獲得三個願望】
「哦?意思就是還有別的方法嗎?」少女挑挑眉,她在台階上輕躍幾下,她很喜歡這種感覺,違背物理法則,扭曲現實,重塑自然的感覺。
腳下所踩為大地,頭頂所阻為大地,左右皆為大地。
【有】
「是什麼?」少女問道。
【代行者】
「……這是什麼意思?」
少女看著狼,但是狼並沒有回答。
在少女雙眼的倒映之中,狼的身影正逐漸模糊。
「為什麼不能夠許願自由進出的權利?」在狼消失之前,少女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不是代行者】
世界一片暗淡。
在台階的叢林之中,只剩下少女的身影。
「嘖……」
少女咂咂嘴。
她漫步在各個台階上,如兔子般靈巧跳躍。
「早知道應該在一開始就先許願讓外人不能進來,而不是許願一次能夠隨時離開這裡的權利……不過也沒差,現在這個變故……」少女咬了咬指尖,
嘆了口氣,咂咂嘴,「那個代行者到底又是什麼……從字面意思來看,是幫它做事嗎?」
她踢了一腳空氣,在原地轉了兩圈。
然後仰面躺下。
她的白色長發灑在地上,她抬起右手,用手臂遮住自己的雙眼。
她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
【九州·金陵】
時間過得很快,即便呆在病房,紙板也不會感到時間緩慢。
他早已學會了如何支配自己的時間,他安排自己每一日的任務,
紙板手指正在手機屏幕上敲擊著。
【盒子】紙板:今天怎麼沒什麼人水群?
【Tama】Mode:上課啊,今天課排滿了
紙板抬起頭,和Mode對上了視線。
「……幹嘛!」
「……不,沒事。」紙板揮了揮手,把視線重新投回到屏幕上。
【暴龍天】Moko:我在上班呢
【鍋】鍋:【圖片】
【盒子】紙板:好吧,畢竟今天還是周三
星期三,晚上十一點五十五分。
紙板伸了個懶腰。
他站在教學樓的台階前,教學樓內漆黑一片。
Mode站在他的身旁,撥弄著手指上的指環。
「記住,你到了箱庭立馬開始計時,時間內我沒有出現,你就自己行動。」Mode沉聲道,「你的目標有三個,第一,找出你幾天差點死亡的原因,第二,確定那個叫寒酥的少女的生死,還有魔女的態度,第三,安全回來。」
紙板點了點頭:「不過不是說不一定要晚上十二點嗎?」
「白天人多,而且我們十二點來也有一定的迷惑作用。」Mode解釋道。
她拿出頭繩,用嘴巴叼著,她側過頭,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頸。
她把頭髮理順,然後握成一束,再騰出右手,拿起嘴上的頭繩,把自己的藍色長發紮成一束,再用兜帽的帽子遮住。
她看了一眼手機,說道:「差不多了,你可以開始了。」
紙板把牛奶和水仙花放在地上,就在自己的兩腳旁邊。
他抓緊脖子上的掛墜,閉上眼。
「……話說我說哪個字好?」紙板問道。
「……自己想!」
「那就老樣子吧。」紙板深呼吸兩口,睜開眼。「草草草。」
一片黑霧從大門湧出,似潮水般把紙板吞噬。
在Mode的視野中,黑霧以極快的速度出現,然後消失,在不到兩秒鐘的動作之後,紙板就不見了。
連帶著地上的牛奶和水仙花。
Mode在確認紙板已經消失的那一刻開始了動作。
她打開秒錶,把第二份牛奶和鮮花擺在地上。
十一……十二……
她掐著秒錶,凝視著那跳動的數字。
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
Mode穩定住自己的心跳,放慢自己呼吸的速度。
她捏住口袋之中的狼毛。
時間到了。
「嗯,嗯,嗯。」Mode一字一頓道。
黑霧猛然湧出,環繞在Mode的身旁。
黑霧凝聚在一起,形成一隻【狼】的模樣。
它在Mode的身旁踱步,繞著Mode行走。
然後,它又朝著教學樓的大門一躍,消散在空氣之中。
「……還是不行嗎?」Mode看著黑霧離去的方向,喃喃道。
她看向時間,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了。
打開手機,撥打電話。
幾聲響鈴之後,電話接通了。
「……Mode!我記得我跟你說打斷女生的睡眠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電話那頭傳來Moko氣急敗壞的聲音——還帶著一絲疲憊,半夜三更被人喊起來,換做是誰都不會太開心。
「你好歹還能睡,我從昨天到現在就沒睡過。」Mode毫不留情地說道,「白天給你的資料你應該看了,紙板剛剛進去箱庭了,但是我進不去,你幫我想想有啥辦法。」
「這我沒轍,因為強行進入箱庭的方法我也不知道,不過阿瘋不久前過去了,你在哪兒等一下吧,讓阿瘋帶你。」Moko說道。
「阿瘋姐?她不是在穗恆嗎?」
「三頓海底撈外加報銷機票才說服她,畢竟嚴格來說這次是你的個人任務,我作為你的老師不能幫你。」電話那頭傳來水聲,還有毛巾扔進水盆時候濺起的水花聲,「阿瘋過去了,她和我是同一屆的,經驗比我多。」
「行吧,畢竟【庫庫爾坎】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用處,下次能不能把【狐之狡黠】借我?」Mode的指尖摩擦著指環,略帶俏皮地問道。
「滾蛋!」
電話被掛斷了。
Mode看了一眼月亮,今天的月亮甚是皎潔。
她倚靠著牆壁,緩緩坐下。
她搓了搓手,即便今天並不寒冷,她閉上眼,哼起歌謠。
旋律並不是很準確,不過不要緊,反正沒有人聽見。
星期四,凌晨十二點零五分。
她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地面,呼吸著草和葉的芳香。
「啊……許願的魔女,聽起來真不錯。」她喃喃道,「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Mode敲擊地面的速度逐漸加快,眉頭微微顰蹙:「讓死去的人復活也可以嗎……那……如果是靈魂都已經破碎的也能嗎……是不是……包子他也能……」
她咬了咬嘴唇,為自己那些許奢望感到期待。
「那這樣的話,不止是包子,就連……」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抱有這種期待,Mode。」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Mode抬起頭,看見少女站在不遠處。
她黑色的頭髮自然下垂,末端微微蜷曲,她黑色的雙眸平靜地看著Mode,雙手抱在胸前。
她穿著一身黑色和白色交錯編織的連衣裙,肩上還搭著一件短披風。
她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右側的肩膀上掛著一個背包。
她對著Mode揮了揮手:「看你這樣子不是很好啊,Mode。」
Mode的表情從困惑化為驚喜,喊出了面前的人的名字。
「阿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