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於家?
輪迴通道旁,潤安冷眼望著眼前長相實在一般的女子道:「本使都已經幫你安排妥當,你便從這出去即可」
只見張曼天真道:「那我以後不愁吃不飽穿不暖了嘛」此刻得她,眼神里不含有一絲雜質,看起來無比爛漫,此刻的她要求竟只有衣食無憂,完全對美沒有一絲概念,潤安心中不免起了惻隱之心道:「是的,保你衣食無憂」聽完眼前這位絕色大人得回答,張曼便開開心心走了進去,身影消失之際她斗膽道:「大人,您人好又長的帥,我長大了能不能嫁給你啊?」便不見了蹤影,而留在原地的潤安聽到這句話,不禁想到從前也有一個粉雕玉琢得女孩子對他講「長大你一定記得來娶我,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可曾想事過境遷,一百年彈指間便消逝。潤安搖了搖頭打斷自己得思緒,猛地像是生氣一般甩袖快步離開了輪迴道去往偏殿處理事務。
「幺兒,你快醒醒啊,你死了,娘要怎麼辦啊」恍惚間張曼直覺渾身動彈不得,再加上耳邊轉來一女子哭天喊地的聲音,只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便使勁咬了咬自己的舌頭,只覺一根手指頭突然塞到自己嘴裡,張曼忍著難受咳嗽起來,只聽剛才嚎啕的婦人道:「幺兒,你怎的忍心拋下娘竟又要咬舌自盡」說著就是抱著張曼一陣劇烈的搖晃,張曼終於受不了這股難受勁,便一個鯉魚打挺吐了起來,那婦人又瞬間口中念念有詞道:「妖魔鬼怪快走開,快走開」
便雙手扶住張曼的肩膀啜泣道:「兒啊,母親一定盡全力讓你父親為你們討回公道,你在這等著娘親」
然後對著身旁的丫鬟道:「樊兒,好好看著小姐」
「是,夫人」
隨即那婦人便風風火火離開,廳內一下子安靜許多,張曼這才順過一口氣道:「水,給我一杯水」
那叫樊兒的丫頭手腳挺利索,很快就端上一杯還散發著熱氣的水送到張曼唇邊還不忘提醒道:「姑娘小心」
張曼顧不得這些,便是一口悶,狂喝幾杯終於緩過氣來才道:「敢問這位姐姐,這裡是我夢境的何處?我該如何出去或者醒過來」
那叫樊兒的女子聽到張曼這一問竟沒有絲毫錯愕一臉平靜道:「姑娘不記得了,這是昭烈國」
張曼一聽,昭烈國,怎得如此耳熟。又道:「那這個夢境里我是什麼角色呀」不要怪張曼傻不知道這是借屍還魂,因為她本來就傻,連在閻王殿到現在都以為是夢;更何況身為21世紀的小孩人手一個手機,各種題材的電視都看過,那這文鄒鄒的對話更是信手拈來。
那樊兒道:「姑娘就是咱於府唯一的小姐呀」
張曼道:「小姐?有沒有搞錯,這夢越來越離譜了。那我叫什麼啊?」
「小姐自然叫小姐了」樊兒淡定道
張曼尷尬又不失禮貌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這是於府,那我姓於名誰呢」
這一問,眼前的樊兒竟一臉錯愕站起來自言自語道:「夫人,夫人,小姐會問自己的名字了」
便又急急跪到床邊,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淡定以及從容,她拉住張曼的手道:「小姐你的命好苦啊小姐」
「樊兒,別哭了,快告訴本小姐名字」
樊兒略帶哭腔道:「小姐姓於,名曼娘,因著排行老小所以老爺夫人都喚您「幺兒」,小姐可有印象?」
張曼甚是疑惑,這怎麼回事便換了問題又問道:「既然我排行老小,那家中為何不見其他哥哥姐姐」
這個問題一拋出,拉著張曼手的樊兒突然神情不自然轉移話題道:「那小姐記得府里老爺嗎?樊兒給您…」
「夠了,樊兒,你家小姐我只是頭暈,但不傻,這怎麼回事啊」
只見樊兒手中的手帕別擰啊擰都皺皺巴巴不成樣子了,眼看著張曼的耐心都要被磨沒了,樊兒才下定決心般道:「小姐,其實公子跟……」
樊兒話還沒說完就聽道門口傳來一聲怒喝「混賬,糊塗,夫人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我們現在就只有幺兒了,好好護她周全便好為何要這般啊;我於岩現在生意落魄,不得已去西北苦寒之地尋找商機,奈何效果也不顯著。翻案之事絕無可能,此事沒得商量」
之後便聽到那婦人啜泣道:「老爺,妾身也不想啊,但是現在發生了這等事,我更希望幺兒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別像我可憐的笙兒他們」
於老爺像是被踩到痛處怒道:「芬淺,你住口」
只聽得那女人道:「老爺,這難道不是嘛,官府說是強盜所為此事便不予追究,這借口妾身一階婦人都不會信,可老爺您偏偏就信了,不再追究,我為我的孩兒鳴不平也有錯?」
半晌后只聽得那於老爺低聲道:「夫人,您何必?為夫只是覺得民哪裡斗得過官啊」便沉默幾秒后道「於某今生實在對不起夫人」然後就只聽到於夫人低低的啜泣聲,再無他響。
張曼不禁好奇了起來,伸長脖子想去看看時,只見門口進來一俊逸男子拉著剛才的於夫人一臉強顏歡笑對著張曼道:「幺兒」於父於母生怕張曼像從前一樣瘋狂往被子里躲,不讓任何人近身,語氣便更加溫和道:「幺兒想不想吃酥糕啊?」
張曼看著於父眼中的苦澀便儘力配合著表演道:「父親,母親好』」
而這一小小的舉動竟讓於父於母一臉驚喜衝到床邊,於父率先坐到床邊看著張曼生怕嚇著她輕聲道:「幺兒可認得這是誰」說完手指指向於母,張曼一臉疑惑但還是道:「母親大人啊」
那婦人喜極而泣掩面泣不成聲,於父因激動手指輕顫指向自己道:「那我呢」
張曼道:「當然是父親大人了呀」說完於母於母便將張曼擁在懷裡,有種一家人久別重逢的感覺,這令張曼一頭霧水,但還是儘力配合著於父於母免得二人又吵起來。
不多時於父一把抱起張曼,這讓十一年裡從未感受過父愛的她瞬間僵硬,而於父也很快發現女兒這一小小的動作,輕聲安撫道「不怕不怕,是爹,幺兒不要怕」
張曼迅速調整好情緒道:「不是不是,爹爹,幺兒只是在想怎麼就被爹爹一把抱起來了呢,仔細想了一下原來是幺兒還沒長高高」
聽到這樣的稚詞,於父熱淚盈眶道:「我的幺兒今年都十歲了,再過幾年就成大姑娘了呢,不著急」
「才十歲,比我實際年齡還小那麼一歲,還好我演技高超」張曼心想
於父又道:「幺兒要不要吃城東吳伯伯家的桂花酥」
沒怎麼吃過糖的張曼終於露出真實的情感開心道:「好呀好呀」
說著便背起張曼踏出房門,背上的張曼這才看到她所在院子里的景緻,門口擺放著嬌艷的海棠花,院子里種了三顆高度不一合歡樹,左手旁是一排排屋子放著各種東西,右手邊一處果園裡面有個小小的茅草屋,旁邊一個雙人鞦韆。看到這裡張曼心想「比起跟媽媽住的一室戶,這裡好大啊,媽媽在的話一起住就更好了」踏出張曼的院子,來到一片碎石鋪的小路上,張曼看著周圍的假山問道:「爹爹,我們有沒有小石洞啊,幺兒想養好多好多小動物」
於岩當時很快便回答了張曼的問題道:「幺兒想養多少小動物都可以,咱們於府不缺小石洞」
張曼開心道:「謝謝爹爹」
到了前廳,於父威嚴道:「劉叔,我們去城東吳記糕點」
劉叔趕忙應聲道:「是,我這就去牽馬車,老爺稍等片刻」
馬車緩緩行駛在街上,可能是因為於家地處之地有些許偏僻,所以街上的人不是很多,終於到了一家糕點鋪旁,於父沒有一絲老爺的派頭,自己率先跳下馬車,雙手撩開車簾將站在邊上的張曼抱在懷裡徑直走進吳記糕點,只見那吳老闆熱情的迎了上來道:「於老爺,別來無恙啊」
於父做出回禮道:「吳掌柜嚴重了」
因著於父說話之際張曼眨巴著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吳掌柜,吳掌柜似乎也注意到了她道:「灼灼其華,逃之夭夭;曼娘長得越來越像於兄了啊,不知將來便宜了哪個小夥子」
於父應承道:「哈哈哈哈,吳掌柜過譽了,我家幺幺淘氣的很,不知道以後誰製得住」
只聽得吳掌柜又道:「真的是許久未見啊,今日為何只帶了曼娘,笙兒跟歌兒呢,為何不一起帶過來?一起嘗嘗小弟店裡的新品」
於父深情不自在道:「這不前陣子去西北做單,把他倆留在那裡鍛煉鍛煉」
吳掌柜道:「於兄你這就不對了,笙兒男孩子不打緊,歌兒一個女孩子怎麼能留在那裡呢,話說歌兒今年快十二了吧,應當快......」懷中的張曼感受到於父的不自在便扭身道:「爹爹,幺兒想吃那個」說著手指指向櫃檯中央的荷花雕。
聽到張曼的呼喚吳掌柜瞬間轉移話題道「曼娘好眼力,這可是吳伯伯店裡新出的糕點,製作起來極為不易,深受宮裡娘娘的寵愛,各家名門也都會在我這糕點鋪來那麼幾包帶回去放在正廳待客雅觀又好吃」於岩聽著吳海滔滔不絕的講解不禁鬆了一口氣,這時張曼抬頭道:「父親,幺兒想湊近看看」
「好好好,看仔細些學會了給你娘做些嘗嘗」
張曼開心道:「是,爹爹」邊跺著小碎步趴在櫃檯上,吳掌柜甚是慈善,拿起一摞放到張曼手裡道:「曼娘好久沒來吳伯伯這裡吃糕點了,吳伯伯知道曼娘最喜歡的就是桂花糕,來這些都是桂花新糕點,特地留給咱曼娘的,拿好了」
張曼捧著手裡的桂花糕,很開心很開心,真好這個夢沒有可怕的東西也不用挨餓,唯一可惜的是媽媽不在這個夢裡,不過夢裡的娘親芬氏待她視如己出,這感覺真好,這樣的幸福張曼想努力抓住,生怕下一秒會醒來在昏暗的房子里獨自削著發芽了的舊土豆。思緒不斷紛飛著,忘情到像往日一樣右手拿起左手裡的白砂糖送入口中,頓時口中香氣四溢,整個人彷彿處在桂花從中無法自拔,張曼才意識到這是一塊桂花糕點,便由衷感嘆道:「真好吃,謝謝吳伯伯」
便又轉頭看向於父道:「父親,幺兒想喝梅汁,父親先幫我拿著這個我跟劉叔叔去買」除了手裡的一塊,便將其他糕點塞到於父手裡,於父來不及推脫就被身邊的吳掌柜拉住道:「兒大不由人,於兄你這麼抱著個十歲的丫頭,還想不想讓嫁出去了?稍微讓自己溜達溜達,你啊,放寬心」
於岩道:「不是,吳兄有所不知,我家幺兒最近得了風寒,夫人特意交代我買完糕點就回家」
只見張曼站在門口一臉的不開心,於父不得已繳械投降,對著身旁的劉管家道:「劉叔,看著小姐買完梅汁就回來,咱們回府」
憨厚的劉大道「好的,老爺」便跟在張曼身後去往對街的茶飲道。
張曼開心的哼著曲兒,突然身邊衝出一幫乞丐,張曼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幫乞丐正在打一個皮膚極為白皙的乞丐兒,那幫乞丐口中各種污言穢語道:「就你這身板,給爺爺我爽一下,都是爺爺我給你的恩賜,你這小雜種別給臉不要臉,不讓上還敢在爺爺地盤要飯,給我揍暈他拖回去,爺爽了賞你們玩玩,看他以後怎麼在這混下去」
聽到這裡,張曼氣的要死便直接開口道:「天子腳下,豈容你們胡來」
那乞丐轉頭看到一個女娃子說這種話,極為不屑道:「呵,今兒個真走運,來個這麼水靈的娘們,兄弟們,連她給我綁回去」
只見劉大一句「不自量力」一個飛身之後周圍的乞丐都倒在地上哀嚎一片,張曼道:「還不快滾,不然本姑娘見一次打一次」
不等張曼說完那幫乞丐灰溜溜都跑沒影了,只留下剛才奄奄一息的白皙男孩,張曼迅速跑過去扶起那人道:「你沒事吧」
只見那男孩冷漠道:「無礙」便一瘸一拐向前走去
張曼看著眼前的男孩不知為何想起了自己,連忙跑過去將自己唯一的桂花糕塞給那男孩,並大聲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本姑娘很是欽佩你,後會有期」說完便向劉大一個顏色,只見劉大掏出偌大的錢包,很是不經意地放進了那男孩破爛不堪的口袋中。
那男孩最終也沒卸下一絲防備只是僵硬道:「多謝」便走出張曼的視線,直到劉大開口道:「小小姐,小的帶您去喝梅汁」只見張曼「撲哧」一笑然後對劉大道:「劉叔,您沒看出來啊,我是想趁爹爹跟吳掌柜談生意經自己出來溜達溜達而已啦!不過梅汁還是要買的」說著便跟劉大一起在就近的鋪子里買了三杯梅汁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躲在巷中的男孩看著離開的女孩眼中充滿的不知是感激還是嫉妒,總之手中的桂花糕因自己過於用力而丑成一坨,男孩捻起一撮放進嘴裡,頓時腔中香氣四溢。連什麼時候留下眼淚都不知道只是頹然地蹲在地上撒氣似的甩開自己的胳膊,卻不知為何肩上的乞丐袋咕嚕咕嚕滾在了地上,竟滾出一個銀元寶。男孩怔了片刻拿起那錠銀子,不知為何哭得更大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