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偏執

鱗甲城本身就在奔潰的邊緣，阿爾法不過是負責引導的幕後推手。

歐米伽想要拯救這座城，他想要阻止悲劇的誕生，他也意識到了這座城內部出現的問題，但太晚了，同時這也不是一個人能夠逆轉的局勢，大勢以定。

臨時搭建起的醫療帳篷內，歐米伽正在接受著治療，彈頭已經取出，其並沒有造成更多的損傷，現在只需消毒后包紮修養了。

醫療區旁的小巷外，阿爾法站在一處髒亂的小巷內，幾名人類流浪漢站在阿爾法的面前，他們對著阿爾法說道：「那皮克人的消息散步出去了，說好的錢呢？」

「很好，」阿爾法點了點頭，將身上剩下的那一百整鈔丟給了他們，「自己分吧。」

阿爾法說完就走出了小巷，那些流浪漢在阿爾法走後就開始瘋狂地為了那一百而相互爭吵，他們還沒有意識到錢很快就將在這城內失去價值。

「皮克人都是賤蟲！你們這些蠶食我們星球的傢伙，滾出地球！」

「滾出鱗甲城！從建城之初我就知道你們居心不軌！你們只能帶來混亂！地球都是毀在你們手裡了，你們還想摧毀我們的這座城嗎！」

「那些治療皮克人的醫生，你們也都不是好東西！你們是要包庇這些引發爆炸的傢伙嗎？！」

醫療帳篷外，不少憤怒的人類聚集了起來，他們對著一處躺著皮克人傷患的帳篷大肆地咒罵著，而皮克人們面對那些聚集起的人類也自發的團結了起來，但在這裡的皮克人的數量還是太過稀少，如果真的爆發了大規模衝突，那皮克人肯定會招架不住。

阿爾法撇了眼遠處的騷動，走進了歐米伽的醫療帳篷，他坐在床邊，肩上的傷已經處理好了，護士此刻沒在醫療帳篷內。

歐米伽聽著外面騷動的聲音，冷眼看著阿爾法：「這些事是你做的？」

阿爾法搖了搖頭：「不是。」

「別騙人了！」歐米伽重重地砸了下床板，他的傷口因此而受到衝擊引發了一陣疼痛，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的表情略微扭曲，但他還是用著有些憤怒的語氣質問道：「你對我隱瞞了什麼？上層到底下達了什麼命令？」

阿爾法沉默片刻，走到了擺放著繃帶和醫用酒精的器械一旁，他緩緩脫下了上衣：「上頭是認真的，他們想要讓我們摧毀這座城鎮，但我可以向你保證，現在城內的情況同我沒有一點關係，我只不過是在一旁負責引導。」

「摧毀鱗甲城？開什麼玩笑，這可是有近萬人生存的城鎮，這可是文明重建的象徵，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放任衝突爆發，為什麼你要讓其繼續陷入混亂？阿爾法，我們真的只是舊世界的走狗嗎？！」

歐米伽說著從床上站起，他一把抓住了阿爾法的手臂，但阿爾法只是憤怒地甩開了他，同時他也用惱怒的語氣回應道：「我們一直都只是走狗！如果不讓其陷入混亂，難道你想讓我破壞發電站反應堆的核心直接炸毀整座城鎮嗎？！舊世界是認真的！你還不懂嗎！我們不行還可以換人來做這個任務，我們不過是棋子！二十四顆棋子中的兩顆！我們能做什麼？！個人的正義在漩渦中什麼都沒法改變！」

歐米伽聽完，一下子啞言了，他獃獃地看著阿爾法，最終無力地坐回了床邊。他們二人在沉默中不知過了多久后護士總算是從帳篷外走了進來，阿爾法記得她，她就是早上在醫院裡照顧那對皮克人母子的那名護士。

護士認出了阿爾法，她看著阿爾法身上纏著的滲出了血液的繃帶，有些驚訝：「唐先生你怎麼在這？你身上的傷悶一天都沒處理嗎？必須趕緊跟換繃帶才行。」

這名護士的手法很熟練，動

（本章未完，請翻頁）

作也很溫柔，在更換繃帶的過程中阿爾法基本沒有感到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你的手法還真是熟練呢，本來我還打算自己更換繃帶的。你做護士有一段時間了吧。」

「是的，有好幾年了，你們兩位是認識嗎？看你們好像有過節的樣子。」

「哈哈，我們其實是朋友，只是偶爾會鬧點矛盾。」

在有聊沒聊的談話中，護士已經處理好了阿爾法的傷口，阿爾法扭了扭肩，穿上了他的護衛服裝。護士看著他，說道：「唐先生你還是當心點，背上的傷別一直悶在衣服里，要保持良好的透氣才行。」

阿爾法微笑著感謝了護士的好意，他對著護士說道：「謝謝提醒了，我會注意的。說起來那對皮克人母子現在怎麼樣了？」

「啊？他們嗎，他們沒有受到爆炸波及，現在很安全。」

「是嗎，那就好，」阿爾法說著看向了歐米伽，「小誠，維和的工作交給護衛隊就行，你注意自己安全就可以了，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話就更別提保護他人了。」

歐米伽聽著阿爾法的話，點了點頭，他現在其實還沉浸在剛才阿爾法所說的那些話語里，他甚至有些不敢想象阿爾法居然會這樣熟練的從激動的情緒中立刻恢復過來，他前後不一的樣子像及了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看著歐米伽的回復，阿爾法歪嘴淡笑了一下，隨後就走出了這裡。

帳篷外，阿爾法走向了大街，他拿起他的通訊器，接通了林的頻道：

「隊長，醫療區的騷亂已經平息，那發動槍擊的皮克人的屍體已經被上頭的人回收了，完畢。」

林的聲音伴著雜聲從通訊器傳出：

「辛苦了，你沒有受傷吧。」

「謝謝隊長你的關心了，我沒有受傷，而且我的舊傷也已經拜託了醫療區的護士處理好了。」

「那就好，現在城鎮內出現了些皮克人的抗議活動，不知是哪裡流出了爆炸案兇手的消息，現在有些皮克人和人類正在抗議，可以的話，還請你去那查看一下，那裡應該有衛晨組建的衛隊在維和。」

「明白了，隊長。」

通訊器關閉，新的任務下達，而且這正和阿爾法的意，很快城鎮就將陷入癱瘓。

……

「鱗甲城也屬於皮克人！」

「停止人類暴行！」

各種口號在皮克人的抗議隊伍里響起，皮克人也在抗議的遊行中越聚越多，這是長期積蓄起的不滿和對長期遭受不公對待的宣洩。在得知了有皮克人通過炸彈襲擊了人類聚集的工業區和醫療區后，這些長期受到壓迫的皮克人們再也無法壓制心中的怒火和不滿了，他們將那挑起事端的人視作英雄，他們將他視為拉起反抗大旗的革命者。

由衛晨臨時組建的衛隊正在街上竭盡全力地阻擋遊行隊伍，他們穿著要比護衛隊高級一點的裝備，同時配槍也都是威力強勁的實彈步槍。

「建城時皮克人也有出一份力，飢荒時無數皮克人為了人類的孩童能吃飽甚至願意讓自己死於飢餓，疾病流行時也有大量的皮克人醫生死在了醫護前線，但人類只把我們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他們非但不給予讚揚和肯定，他們還憎恨唾棄我們！如今城鎮穩定，他們就把我們當成蛆蟲，妄圖把我們趕出城鎮，我們發起反抗的領袖死在了人類護衛隊的手裡，他們想讓我們閉嘴，但他們不知道我們也是有力量的！人類將為自己的偏見付出代價！這座城也是屬於皮克人的！」

人群中，一名皮克人發表了他慷慨激昂的演講，這演講成功激發了人們的鬥志，皮克人人群開始躁動，儘管裡面其實有很多並不是

（本章未完，請翻頁）

從建成初期就生存在城鎮內的，但他們還是紛紛叫喊著這座城也是屬於皮克人的口號。

皮克人人群拿著木棒、小刀，石子等任何能算做是武器東西開始聚集在大街上，他們叫喊著，他們同衛晨組建的衛隊對峙著，他們將手中的石頭砸向維和的衛兵，他們舉著武器沖向維和的衛兵。那不過十人左右臨時衛隊根本阻擋不住皮克人隊伍。他們並沒有得到開火許可，他們也並不敢對著那些皮克人開槍。

抗議的皮克人隊伍衝出了維和衛兵的防線，他們開始在街道上大肆的宣揚著他們的主張，越來越多的皮克人加入了這支隊伍。到目前為止，這支皮克人隊伍的遊行還未轉變成完全的暴力抗議，但這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阿爾法看著街道上逐漸聚集的皮克人隊伍，聽著他們口中的口號，不由得覺得一陣好笑，因為他根本沒法從那句口號中聽出任何的明確的能算做訴求的要求，他們只是單純的想宣洩自己的不滿、趕走人類而言，所以說這才是烏合之眾。

皮克人的抗議沒有任何意義，激發他們的反抗只不過是阿爾法的額外目標，他真正的打算是激起人類與皮克人的大規模衝突。在得知了是皮克人用炸彈襲擊了城鎮后，那些本身就歧視皮克人的人類不可能不發怒。

為了讓衝突變得更加烈，阿爾法決定親自去演講引發這座城城內人類的排外情緒。

阿爾法換下了護衛服，他穿上了一件常見的平民服裝，他用頭巾和衣物將自己的面容包裹了起來，走到了皮克人隊伍必將經過的街道上。

阿爾法爬上了一處小高台，他看著街道上人群，清了清嗓子：

「人類的同胞們！」

阿爾法的聲音在衣物的遮擋下變得沉悶且難以分辨，同時周圍的人群也在阿爾法聲音的吸引下將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今天的這些爆炸都是皮克人引起的！他們摧毀了地球還不夠，他們還想摧毀我們的這座城鎮！他們邪惡自私，他們不僅對他們摧毀了地球這事沒有絲毫的歉意，」阿爾法在說話的過程中，圍觀的人群也越來越多，他於是加強了語調，開始進一步煽動情緒，「他們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我們沒有虧欠他們任何東西，他們卻在不斷破壞和索取我們的資源！如今，他們終於露出獠牙！他們想要從我們手中奪取這座城鎮！我們不該繼續縱容！是時候將這些外星來的寄生蟲逐出我們的家園了！」

阿爾法的話說完時，他周圍已經聚集了起碼四五十名人類，這些人在他的煽動下，情緒也開始激動，他們紛紛在台下發出附和的憤怒叫聲，現在是繼續擴展人數規模的好時機：

「皮克人佔用我們的醫療物資，他們奪取了我們的工作，我們的無數同胞在街道上挨餓。他們還帶來了疾病，他們是禍根，沒有他們，我們現在應當還生存在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的地球之上。沒有他們，我們現在應當坐在溫暖的家中享受著寧靜的時光，他們是破壞者，他們必須從城鎮內驅除！皮克人滾出鱗甲城！」

阿爾法的語氣愈發激動，人們也在他言語的挑撥下變得憤怒，阿爾法高舉起右手，繼續重複喊著皮克人滾出鱗甲城的口號，人群中的人最終在一聲聲的口號中逐漸迷失了自我，他們也開始舉起右手，不停地喊著皮克人滾出鱗甲城。

兩撥人群相遇了，衝突在頃刻間被點燃，就像是連接著火藥桶的導火線一樣，在這之後的，將只有更多的衝突，這衝突最終會蔓延至整個城鎮，上層將沒有餘力去制止衝突。

阿爾法看著事態向著他預想的方向發展，眼神突然變得疲倦和無力。

畢竟，他只是舊世界的走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