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官威盛大

「淳氏，污衊朝堂重臣，可是攸關性命的大事，還請淳娘子，慎言！」

劉善忠神色暮地一變，冷冷盯著被隨身侍從以刀鞘攔截的淳娘子說道。

「慎言？」

淳娘子抓著刀鞘的指節寸寸抖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直勾勾盯著劉善忠，恨不得立時撲上去將他撕個稀碎。

「你劉善終敢對天起誓，你今日所得一切，都與我夫君無關？你敢說我家夫君和那兩個孩兒，不是慘遭你的毒手而枉死？！」

淳娘子一手掃向庭院中央的三個靈堂，聲嘶力竭質問。

「我那稚兒不過將將五歲的年紀，你竟也狠得下手來？！」

聽得淳娘子的話，周靈等人目及那尺寸最小的棺槨時，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淳娘子你這是說的哪裡話？這村裡誰人不知你那兩個兒子，是因著前些日子山匪進犯，才不慎丟了性命的？」

劉善忠面不改色，朝她無奈搖頭一笑：「本官知你慘遭變故，心性出了岔子，可這人命關天的事，本官也不敢牽扯其中。至於你揪著不放，非說本官那律法新章出自你夫君之手，本官也很是頭疼。」

「早便同你說過，你夫君確有從中提點一二，本官也給了他好處作為報答，可你夫妻二人實乃貪心，是他拒不接受在先，后又因污衊本官入獄，誰想他竟一時想不開自戕了，淳夫人悲痛難耐，本官也能理解。只是做人，還是不要過於貪心得好。」

「我夫君待人做事何等光明磊落？分明是你盜竊功名，再用你滔天的權勢逼死了他，到底貪心的是誰，劉大人心知肚明！」

淳娘子怎能忍受他如此誹謗自己亡夫？是以聲淚俱下地控訴。

劉善忠臉上最後一絲笑容也消失殆盡，隱隱有了怒氣，冷聲呵斥道：「我念你不易，這才處處忍讓，你莫要以為今日有幾位疑似貴家的小姐公子在，就仗著他們心善想扣本宮的罪名！若非是給幾位小姐公子顏面，本官豈容你放肆這般久？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休怪本官不留情面，來人！」

這劉善忠倒是聰明，不僅道明自己之所以忍讓淳氏這般胡鬧，皆是給了周靈等人的面子，又委婉地告誡了周靈幾人，他劉善忠已經給足幾人排場顏面了，但不管他們背後家族的勢力有多龐大，此刻若再插手他的事情，那便是存心與他過不去，也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那句休怪本官不留情面，不是說給淳娘子聽的，而是說給周靈幾個人聽的。

「慢著！」

不管不顧衝出一道身影攔下欲要扣押淳娘子侍從的人，自是年紀還尚小，不太能沉得住氣的程寥。

一張嬌俏的面容上滿是憎惡，張開雙臂，小小的身板就那麼攔在淳氏身前，嬌喝呵斥：「若你們敢傷本小姐一分一毫，定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位小小姐，本官也是按律執法，你這是何意？」

劉善忠面對程寥三番四次的阻撓，臉上已經有了不耐煩的神色，且隱隱約約間，還透露出一股子殺氣來。

程寥連在凌雲身側，都照樣敢纏著周靈這位天子撒嬌，豈會怕了他施加的這點官威？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我看明明胡說八道，應當按周律懲治的，是你這個小偷才對！」

「小小姐，你莫要……」

這次不等劉善忠將話說完，程寥便擺手一臉不耐煩地打斷。

「行了，劉大人也莫再說什麼不要聽信這毒婦的話一類的，本小姐從來不是個偏聽偏信，光憑一人的一面之詞就妄下定論的人。早在你來之前，本小姐就已經向這些村民一一求證過了。」

「這位淳夫人的夫君，自小便才華橫溢，待人謙和，原是一直在你手下當差的，那日你得冊封后，淳夫人的夫君便急匆匆地去了你的府上，之後便傳出因謀害你入獄，畏罪自殺了。而淳夫人的兩個孩兒，也分明是你派著手下人假裝是來還淳夫人公道的，誆騙了路過的村民。」

「你的人問出那兩個孩子的下落後，便於那些村民的面前，殘忍殺害了那兩個無辜的孩子，還威脅那幾個村民。之後，若非今日位我等來此地，只怕淳夫人也要慘遭你劉大人的毒手了！」

「好一個會說道的小娃娃。」

劉善忠除卻一開始的臉色微變，之後便一直面色如常，如今程寥說道完，他也只是笑著搖頭。

「可凡事要講求一個有理有據，小小姐揭發本官如此多的罪狀，那便是要拿出證據的，否則，也得麻煩這位小小姐跟著本官一道走一趟了。」

「是啊，這位小姐既然如此說道，那得拿出來證據，人證物證何在？」

劉善忠身旁，一直不曾說話的客卿也幫襯問道。

「你說方才向幾位村民打聽得來，還是他們親眼所見，人可在現場啊？若是要指摘我家官人，免不了當堂對峙一番吧？」

這客卿倒是有幾分本事，一開口便字字直擊重點，一句廢話都沒有。

「自然有，人也都在，你們等著，本小姐這就將人喊出來與你們當場對峙！」

程寥再次瞪了他們二人一眼，便轉身向著村民聚集處而去，要將她說的證人找出。

只是程寥剛轉身，她身後的周靈便垂眸搖了搖頭。

目光觸及葉冰，見他竟也輕輕嘆出一口氣，對著程寥的背影搖頭，周靈心下又不免詫異了一通。

「你……你們，為什麼不出來啊？」

不過片刻，程寥的聲音便從人群中響起。

劉善忠與客卿相視一笑，周靈等人也隨著他們的移步，而散開人群行至程寥身側。

「小小姐說的，便是這幾人？」

「正是！」

程寥見他手指著那幾位村民，斬釘截鐵地點頭。

「方才這位小小姐說，你們看見我家官人派了人去，當著你們的面殺害了淳家的兩個孩兒，還威脅了你們，可有此事？」

那客卿得劉善忠點頭示意，抬步一一掃過那面色慘敗，不住瑟瑟發抖的幾位村民，語氣不急不緩，輕飄飄問道。

只是在路過他們身側的時候，袖口總是有意無意地抬高，露出腰間那印著刑部印章的腰牌，教那幾位村民看在眼裡。

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那刀光劍影的恐怖回憶，那幾位村民便是哆嗦著一張唇，再受不住，朝著劉善忠撲通一聲跪下，不住磕頭求饒。

這其中之人，就含了他們村口遇見的老伯。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們從未說過如此的話！」

「大人明鑒，求大人明鑒！」

「喂……你們……你們方才分明不是這樣說的！本小姐不是說了會給你們做主嗎？都給我起來把話說清楚！」

程寥又驚又怒，見使儘力氣也沒法將地上的村民拉起，轉身怒瞪著劉善忠，指著他質問：「是不是你威脅了他們？」

劉善忠眯了眯眼，抬手便將侍從招來，步步緊逼程寥。

「這位小小姐，本官自認從未與你有什麼過節，不管你家身後有什麼人，既污衊朝廷重臣，那也是免不了刑罰的，今日，出了這淳氏，你也得跟著本官走一趟了。」

只是那些侍從還沒碰到程寥的衣角，便被葉冰上前攔下，將程寥護在身後，對著劉善忠勾唇一笑：「劉大人急什麼？才問了幾句話而已，您這般迫不及待要拿人，反倒令人覺著您是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