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迫嫁
宮門前,無人敢看熱鬧。
狹路相逢,氛圍一時變得劍拔弩張。
阮明姝的額頭撞上沈嗣硬邦邦的胸口,腦袋又暈又疼,對他如此粗魯的舉止怨氣頗大,但抬起頭對上男人波瀾不驚的雙眸,又咽下了想說的話,不得不憋住牢騷。
沈嗣牢牢鉗著她的手腕,掐的有點用力,她的骨頭好像都要被他的勁道捏碎,「你做什麼掐我?」
沈嗣一言不發盯著她看,過了半晌,他將她扯到身後,也沒問她為什麼來了這兒。
張玠□□裸瞧見沈嗣將人護在身後就恨得牙癢,她細皮嫩肉,手腕都被沈嗣這個莽夫掐出了交錯的青紫痕迹,還真是不懂心疼人。
張玠的胸口堵著一口惡氣,堆在喉嚨里也難受的要命,狐狸眼緩緩眯了起來,「下官與明姝妹妹敘敘舊,獻王何必動氣。」
沈嗣面無表情:「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張大人的妹妹。」
張玠以前沒將他放在眼裡,沒想到是小看了他,這麼多年他果真是在藏拙斂芒,韜光養晦。
張玠不能忍也要忍,這口氣咽不下去也得咽。三皇子也是個廢物,有靠山都搶不到皇位,白白讓沈嗣佔了便宜。
攝政王?如今還不都是他說了算。
不過張玠忍辱負重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沈嗣遲早要死,他如今是太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明面上扳不倒他,暗地裡能讓他死的法子就太多了。
到時候阮明姝就成了小寡婦。
張玠是不會嫌棄她的。
「朝夕瞬變,往後是什麼日子誰也說不準,殿下,您說是不是?」張玠意有所指,扯起笑臉陰陽怪氣說了這麼句話。
沈嗣淡淡道:「張大人多慮了。」
張玠這些天和他打交道,也發現了沈嗣說話做事都滴水不漏,相當的圓滑女干詐,和傳聞中全然不是同一個人。
沈嗣握緊了阮明姝的手,將她送上馬車,他隨即掀開帘子,坐到了她身旁。阮明姝無聲打量了他幾眼,瞧他臉色不好,也不委屈巴巴叫嚷自己的手腕有多疼。
她今天還有事要求他呢,不好得罪他。
阮明姝求人的次數雖說屈指可數,但是她被人求著辦事的時候可就數都數不清了。
阮明姝往他身邊挪了挪位置,掐著嗓子嬌滴滴喚他:「夫君。」
沈嗣轉過頭,眼神靜靜落在她的臉上,阮明姝被看得心尖打顫,她主動挽住他的胳膊,「我是來接你的,你怎麼還生我的氣?」
她也沒想到會在宮門前撞見張玠。
沈嗣對她說的許多話,她幾乎都左耳進右耳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但有幾句她記憶深刻,沈嗣不許她再勾三搭四。
阮明姝明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心機深沉裝作不解。
沈嗣捏住他的下巴,盯緊她的眼眸:「尋我做什麼?」
阮明姝輕聲道:「我擔心你。」
她對他常常不說實話,滿口胡謅,撿起他愛聽的話說,她對他撒嬌:「我瞧見石磚上都是血,這些天宮裡不太平,我放心不下你,就想早些見到你。」
磚縫裡的血跡,用水沖都沖不掉。
宮牆還掛著屍體,不知道殺給誰看。
阮明姝怕見到血,更怕見到屍體,方才無意瞥見兩眼,差點就吐了出來。
沈嗣舒展了眉眼,笑了聲:「怕見血?」
阮明姝點頭,手指頭不安分勾著他的衣袖,「我聽說這些天,宮裡死了好多人。」
她的本意是順著他的話接著往下說,存著討好他的心思。
沈嗣:「嗯,是死了不少人。」
他的拇指依然攥著她的下巴,力道似也不重,指腹漫不經心揉捏著她的皮膚,滑溜溜的養得很細嫩,他吐字道:「都是我讓人殺的。」
阮明姝:「……」
她簡直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變得冰涼的手腳都不怎麼聽她的使喚,想到方才見到的那麼多血,眼前黑了黑。
莫非沈嗣手握重權就開始殺人如麻,趁此機會剷除異己,大肆報復?
阮明姝試要抽回手,被他按住了腕部,他的手掌彷彿成了韁繩,捆著她的手腕,「你沒見過我殺人嗎?」
阮明姝提都不想提這件事,她垂著顫顫的眼睫,後背被嚇出了冷汗,沁著洇濕紅潤的水色,朝他賣乖:「夫君,手疼,你輕點。」
她這種時候都很乖。
不會不識好歹的火上澆油。
沈嗣鬆了鬆手,「他握住你的手,你怎麼不躲?」
阮明姝說:「事發突然,我也沒預料到他會抓我的手呀。」她毫無愧疚將罪責都甩到張玠的身上,「我也被張玠嚇壞了。」
說不定張玠就是故意這樣做的。
阮明姝對張玠這種不識大體的做法很不滿意,他既然要討好她,就不該給她惹麻煩,更不該妄想從她這裡得到任何回報。
沈嗣扯起嘴角,漫不經心的開腔:「你叫他張玠,倒是怪親密的。」
阮明姝再三忍耐才沒嗆回去,沈嗣怎麼也像個怨婦似的在這兒咬文嚼字?
「你別生氣了,下次我見了他轉身就走。」阮明姝隨口敷衍哄了他一句。
沈嗣笑了笑:「還有下回?」
阮明姝被堵得怎麼說都不對,他現在就在無理取鬧,雞蛋裡挑骨頭,故意找她的麻煩。阮明姝萬般無奈只能示弱,「沒有了。」
沈嗣鬆開手,順便將她抱到自己懷裡,她身子輕盈,坐在腿上也沒多少分量,「以後不用來宮門接我。」
阮明姝坐著他的大腿,既不舒服也不自在,「哦。」
她不安的扭動兩下,「夫君,屁股疼。」
他的大腿可不好坐。
沈嗣裝作沒聽見,將她的腿盤在腰間,手掌貼著她的腰臀,壓著她的細腰。
阮明姝軟綿的胸口貼著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她面紅耳赤,既躲不開他就只好當做無事發生,馬車搖搖晃晃,時有顛簸。
她的臉像是燒起來,轎廂里靜悄悄的。
阮明姝扭過臉,「夫妻之間本來就該互相幫襯,我這些天做了好幾個噩夢,夢見我父母在貶謫之地受苦,吃不好穿不暖,身邊也沒有貼心的人伺候。」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沈嗣應當明了。
阮明姝怕他裝聽不懂,將心橫了橫,「你如今位高權重,我父母多少也能仰仗你一些。」
沈嗣聽完了她說的話,「所以你今天來接我,為的就是這件事?」
阮明姝沒承認,「不是的。是我想你了呀。」
在床上快被弄死了也不肯說出口的話,這會兒竟然肯大大方方對他說了。
阮明姝伸出細白柔軟的胳膊,抬袖還有濃稠的香氣,她挽著他的脖子,低頭主動親了親他的唇,「夫君,對你而言這件事不過舉手之勞。」
皇帝才四歲大。
朝政一定把持在他的手裡,借小皇帝的手下封詔書又不是難事。
關鍵在於他肯不肯幫了。
沈嗣看著她的眼睛,她提任何要求的時候,眼睛都很乾凈,像一塵不染的明珠,濯濯如水。
「阮明姝,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張玠他們一樣,被你親兩下就暈了頭,什麼都聽你的。」
阮明姝愕然,又有點心虛。
可是她利用張玠他們的時候,是不會給一星半點的甜頭。
她已經親他了,還想如何?
沈嗣捏了捏她的臉:「你的籌碼就是這個嗎?」
阮明姝就知道他沒那麼好糊弄,她嫁給了個比鬼還精明的惡徒。不吸干她的血就決不罷休。
阮明姝冷下臉:「那你想怎麼樣?」
她惱羞成怒又問:「難道丈夫幫妻子一點忙,不是應該做的嗎?」
沈嗣很平靜:「你從未將我當成你的丈夫。」
阮明姝說不上來她和沈嗣到底是什麼關係。
不算相敬如賓,也不似其他夫妻如膠似漆。
她習慣了利用別人,潛意識裡也將沈嗣當成了她的踏腳石,又用的時候就讓她踩在腳底,沒用時棄之如履。
沈嗣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他的妻子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懂什麼是至死不渝的、忠貞不二的愛。但是他可以逼迫她慢慢愛上他,讓她習慣了慢慢愛他。
微薄的零星半點也沒關係。
她從他這裡索求了多少,就要還給他多少。
沈嗣也親了親她:「你肯喜歡我,什麼事情我都會為你做的。」
阮明姝的心被他的話擾得亂七八糟,她裝傻充愣:「夫君,我喜歡你的。」
小騙子,撒個謊眼睛都不眨。
沈嗣沒有戳穿她這句話,只是將她摟得更緊,「嗯。」
他裝作信了。
阮明姝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摁在身後的枕被裡,髮釵掉落,散開的頭髮有幾縷繞在他的指尖。
他緩緩鬆開她的頭髮,雙手掐著她的腰……
阮明姝驚慌失措,「這…是馬車裡…」
斷斷續續的聲音,差點被掐斷在喉嚨里。
沈嗣這方面向來粗暴,興起時花樣多得她招架不住,她的腳心不得不抵在他的肩頭,眼淚汪汪,好生可憐。
馬車繞著王府多走了幾圈。
阮明姝的聲音被堵在嗓子里,她連哭都只能無聲的哭,沈嗣不想讓別人聽見她的聲,哪怕他的手掌已經被她的牙齒咬得鮮血淋漓也不在乎。
作者有話說:
咱就是說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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