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五 現代篇

番外四十五

婚期是十二月十二，還有不到四個月時間。

顧兆和黎周周搬到了公司附近的大平層房子去，霸總小說里霸總住的房子裝修一律性冷淡風，黑白灰，家裡冷冰冰的，彰顯霸總從小缺乏家庭關懷和溫度。

但小黎總的房子不是的。

落地窗，環島型的大陽台繞了幾間卧室一圈，採光很好，屋子通透，裝修布置也是暖色調的，簡單卻溫馨，廚房冰箱里也有新鮮菜和水果，還有專門陽台晾晒衣服的。

能從這間房看出小黎總的內心深處。

是很熱愛生活，私下裡很柔和向上的一個人。

黎周周說：「平時阿姨會上來做飯，要是閑了我也會自己煮。」還笑了下說：「我知道烘乾機很好用，但會懷念太陽曬過衣服的味道。」

胎穿過來的黎周周，二十多年過去，表面上就是現代精英霸總的模樣，但骨子裡依舊保留著一些舊習慣。

顧兆看到房子，就像是看到周周的內心，富足充實很幸福。

他就很高興。

周周這一世有個幸福的童年。

「我還有一罐豬油渣，吃嗎？」黎周周問。

顧兆當即點頭流口水，「吃！」

兩人在寬大的客廳分享著一罐豬油渣，像是獨享著兩人的秘密和幸福。之後就……各忙各的了。

顧兆要健身，要練肌肉，還要學習——他大學換專業，是想從大一重新開始，對於數理化高中知識，這個就難為他了。

他是半路穿過來的，怎麼說當閣老退休后，就跟回到翰林院當差那幾年，早上和周周遛彎，看看書寫寫字，修身養性，所以綜上古代文學歷史是比較強。

當然寫詩依舊不太行，但鑒賞肯定沒問題的。

越想越覺得周周了解他，給他找的未來工作方向也很適合摸魚，比較走捷徑！

此時的顧大人想的太簡單了。

是萬萬沒想到，在未來他能因為「顧首輔」的東西和老師起爭執意見不統一，就「顧首輔」肯定不是那麼想的！老師你別給顧首輔戴高帽子了！

老教授：怎麼能胡亂給古人下定義還說的這麼肯定。

就說此時，兩人都忙，黎周周要忙公司，顧兆聘禮上有一門獨有技術，顧家那邊倒是識趣，主要是顧竑有眼力見，同京都黎家往來接洽，交給了大房的兒子，還讓三房顧凌也一起去了。

顧凌同大房大哥落地京都，黎氏集團人來接，辦理了入住。後來第二天兩人去往黎氏公司，跟小黎總碰了面，說完了公事，散會後，小黎總叫住人，問：「兆兆最近在學習還有鍛煉，有時間大哥和顧總一起吃個飯？」

顧總叫的是大房兒子，大哥那就是叫顧凌了。

顧凌二十六，黎周周二十四，叫一聲大哥正常。

不過從稱呼上，一看就是親疏有別，黎周周很看重顧兆。

顧總心裡有些不愉，但面上笑呵呵不顯，正要一口答應，誰知道旁邊三房顧凌先說：「不用了。」

黎周周都微微詫異。

顧凌可能也覺得拒絕太快像是不給黎家面子，又解釋說：「小弟出發前跟我說，先別打攪他的蜜月期，當電燈泡。」

原話說出來，可見顧凌作為顧兆大哥對此也有幾分怨念。

弟弟長大了，就拴不住了。

黎周周：「……」這真是相公會說的話，他都能想來。

「吃個飯不礙事，我回頭跟他說。」

顧凌才說：「那好。」又想到小弟那個折騰樣，補充：「黎總別說是我說的。」

「……嗯。」

回家顧兆正跟阿姨學做菜，其實顧兆會，以前周周做飯，顧兆就愛踅摸到灶屋搭把手，看著看著就會了，更別提現在做飯方便，不用生柴火。

「回來了？」顧兆從廚房出去，接了周周的公文包。

這一瞬間，黎周周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首輔府中，相公下值回來，他也是迎上前，替相公先除去官服。

「咱倆現在換過來。」顧兆一看就知道周周想什麼，「阿姨蒸了魚，說吃剁椒魚，大概十分鐘就能開飯了。」

「那我去換個衣服洗個手。」

「我跟你一起！」

顧兆攀著周周肩膀，親親密密往卧室去，一邊義正言辭說：「我得給我家小黎總彙報彙報，今日小嬌夫的動向，必須聽啊。」

「好。」黎周周聲音都帶著笑意。

廚房忙活的阿姨聽聲遠了，臉上也露出笑來。

小黎總的未婚夫不擺什麼架子，也沒大男人愛面子，說話怪討喜有趣的，難怪小黎總喜歡。

好姻緣吶。

顧兆進浴室替周周洗澡，這就是難為自己了。最後顧兆是出來了，站在門口說：「周周，你腹肌胸肌可真漂亮。」

「我教練說了，三個多月練不出來什麼，可能有個輪廓吧。」

「不過我會堅持的！」

阿姨做好飯端菜上桌，廚房收拾了，跟小黎總說一聲就回家了。碗碟什麼的，她說都放著她明天來打掃，但每次小黎總都會收拾的乾淨。

說起來也是不麻煩，洗碗機洗的，他也沒怎麼動手。

她做了許多家家政，有錢富貴脾氣好的也見過，但沒見過小黎總這樣的，就是怎麼說——有的主家對你好，你知道，但就是能感覺到主家尊貴，高高在上，就是客氣，你也知道自己身份。

但小黎總不是，有時候她都覺得小黎總小時候是不是苦過。

「小黎總，我先回家了。」

「好。」

顧兆送阿姨出去，順手拿了紙袋遞給阿姨，說：「阿姨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誒好。」阿姨也沒想接了袋子，走出了門才看到裡頭裝了些水果。

早上別墅那邊送來兩箱水果，什麼都有，中午顧先生回來，她說了，顧先生洗了蘋果吃了，也沒多說，她下午做飯，沒想到顧先生給她也收拾了些水果。

不算多，就是個意思意思，阿姨拿著也沒負擔。

……顧先生和小黎總還真是一路人，般配。

兩人吃飯時閑聊，黎周周就說起改日和大哥一起吃個飯，他想到顧凌怕相公，冷清的臉也帶著絲絲笑意，「……我主動提的。」

「那好。」顧兆先是答應下來，瞥了眼周周，「是不是顧凌給你告我的狀了？在背後偷偷污衊我的形象？他都說我什麼了？是不是說我告狀精？」

黎周周：「……你說漏嘴了。」

「……」

顧兆立即正色，為自己名聲辯解：「我剛穿過來接收了原身記憶，那時候煩顧家，一大家子人看著熱鬧心都不齊，各有小算盤，顧凌那人心思重了些，小小年紀就有中年人的覺悟，有些像二哥。」

「三太也是，跟幾房比兒子比前途，我知道她疼愛倆孩子，可身處那麼個環境，其他幾房都在比，三太不自覺的也想我倆上進爭氣，在顧竑那兒露臉，進公司打拚。」

「我知道，但我不是真顧兆，不會按著她心意來的。我那時候想找你，也有打算，要是周周你沒在這裡——」

「那我就自立門戶干點別的，反正要和顧家疏遠了。」

他是局外人看的清，要是在旋渦待久了，那心——肯定不會變的。

顧首輔歷經四朝，起起伏伏，各種磋磨困難，只有說心態不斷改進、做事方法不斷調整，沒說抵抗不住誘惑，堅守不住本心的。

他意志還算堅毅，但也不樂意活在顧家中。

「所以那會我裝聽不懂，混賬傻子樣，樂呵呵的，跟著顧凌打打鬧鬧輕輕鬆鬆的，跟著三太告告狀，增進一下兄弟感情，我本人肯定不是告狀精，周周你知道吧。」

說來說去繞回來了，顧兆很認真的，他是一個成熟有智慧且在不久將來也會有腹肌的男人。

「我知道，相公不是告狀精。」黎周周眼底笑意哄了人。

顧兆挑了下眉，在心愛男朋友面前耍帥臭嘚瑟樣。

「你想出來，也看顧凌和三太那邊願不願意。」黎周周說回正事，既然相公用了三太小兒子身份，那他們也該報答一二的，「要是他們不願意同顧家分開太清，這個項目合作，我可以趁機給顧凌放放權，顧竑應該能想來，我是看在你面上這麼做，應當會護著三太，不至於幾房聯起手來斗太狠。」

其實要斗，三太也不是不能斗的。

顧兆不喜歡，但不替別人做決定，說：「聽你的，探探口風吧。」

飯局安排在後天晚上，大房兒子也到了，總不能真不請，面上要過去的，不過飯桌上也沒聊別的，說的都是場面話，等吃完飯，黎周周結了賬，司機送大房兒子回酒店。

顧凌留了下來，顧兆說好久沒見大哥想了再敘敘舊。

大房兒子走時，面色微微不太好看，不過沒多糾纏，還大方說你們兄弟慢慢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聊天也沒說直白，都是聰明人，說了些事業還有三太近況后，顧兆就說：「現在我嫁出去，大哥你工作也忙碌，媽一人多無聊，不如去旅遊散散心，到處玩玩，省的在顧家受幾房的氣。」

「周周說國外他有個莊園，可以讓媽過去放鬆放鬆。」

顧凌多看了眼弟弟，到底是真這麼想還是有別的意思，不過弟弟應該沒這個心眼……

「你就一直給老大打下手啊？哥你這麼有本事，其實出來單幹也行的。」

顧凌聽明白了，是他想的那回事，弟弟聰明了——他把眼神移到了不遠處小黎總身上，顧兆微微眯眼，顧凌收回視線，說：「你到小黎總身邊聰明了。」

「我其實想過，不過欠了顧家養育恩情，等大房那邊拿了公司權，我就自己單獨干。」

他現在二十六，畢業進公司，給顧家賣力十年，也差不多了。

顧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顧凌真的跟二哥很像。

「我要是和周周有了小孩，他是我們倆願意生的，才不要他還什麼恩，健健康康平安喜樂就好了。」

小孩子也不能選定到不到這個世上，也不能選擇誰當父母。

是父母願意樂意生的。

「那當你們的孩子一定很幸福。」顧凌開朗一笑，「弟弟長大了，有責任心，還知道操心我和媽的以後。」

「你的意思我知道，回頭我會跟媽好好說說的。」

進顧家不易，徹底想走也不易。

顧兆就裝了一把深沉，拍了拍顧凌肩膀，老氣橫秋說：「放心，你和媽還有個嫁入豪門的我做靠山。」

顧凌：「……」那我可謝謝你了。

之後就沒怎麼見面，太忙了。一轉眼到了十二月，距離婚期還有十二天，黎周周和顧兆專門忙婚禮的事情，他們的喜服送到了。

不穿現代的西裝，而是大曆的婚嫁喜服。

顧兆當年入贅黎家時，穿的是一身大紅色的書生袍，腦袋上還頂了個蓋頭，那會村裡風俗如此，後來到黎照曦結婚時，已經光明正大不用蓋頭了。

「咱們那會可沒這麼精緻的。」顧兆拿著自己禮服感嘆了句說。

黎周周當時的喜服算是村裡出挑的，放現代眼光看肯定不好看，一襲紅色布衣，款式也舊，但顧兆這會想起來，還會說：「你穿真好看。」

現在衣服是請綉工師傅們綉了三個月做的。

復原大曆男郎哥兒婚嫁服。

成親的地點也沒去酒店，就放在了首輔府中。首輔府是黎家產業，每年會定期對外開放三個月，主要是對初高中生開放的。老建築了，每年修葺就是一筆費用，不過黎家維護的很好。

這次門開了，張貼喜字掛燈籠，裝點了盆栽各類花草。首輔府打掃一新，原先拉著警戒線也去掉了，就是正兒八經能住人的宅子。

「茫茫人海，我那時候找你，想過你沒記憶，想過你上學，就對外開放府邸，主卧沒對外開放，主要是你的書房。」

顧兆：「所以福寶那幅畫？」周周也是親爹了。

「血脈親情，我想多刺激刺激，也許真的就找到了。」

顧兆握著周周的手，周周生下來就有記憶，一直想他尋找他，經歷了這麼多年，可能從希望到慢慢的無望。

「還好找到了。」黎周周握著相公的手，他胸口充實了。

十二月十二，黎顧兩家結親，顧兆在首輔府嫁給黎周周。當日各地貴客前來，還有京都電視台派來的記者——這個提前和黎總溝通，請求了許多次。

想拍拍這座宅子。

黎總不答應。

記者又說：首輔府是大曆光武年的，主人家是首輔顧兆和其夫人黎周周，如今像是歲月輪迴一樣……

黎周周顧兆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