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的女孩
楊秋嫻挽著黎靜的胳膊，笑著說，「苗苗，你快看這個……」
話還沒說完，卻感覺手背一涼，她轉頭看去。
是一滴水，內心奇怪，正想和黎靜說，卻見黎靜淚水婆娑地盯著一處看。
順著視線看去，楊秋嫻心裡一咯噔。
那幅油畫上的人她是再熟悉不過，楊秋嫻轉頭看向黎靜，面上的訝然怎麼都掩蓋不了。
油畫的版面比a3還要大，楊秋嫻都不用上前細看，就知道那畫的人就是黎靜。
那眼睛、那耳朵、那下巴，就連鎖骨上的一顆痣都一模一樣，要說不是黎靜，恐怕都沒人相信。
想到鄭瀚昨天說的猜測，楊秋嫻不禁咽咽口水。
她清清嗓子，試探道：「苗苗，這誰給你畫的？」
黎靜抬手擦了擦眼淚，更著喉嚨沒說話。
見那幅畫面前沒人了，楊秋嫻忙拉著黎靜上前細細「欣賞」。
湊近了兩人才看見這幅畫右下角有一串花式簽名。
因著猜出作者很可能會是封丞，所以再看這簽名時，黎靜一眼就看出是『封丞』兩個字。
她抿著嘴，抬頭看著這幅畫。
捕捉的是她回眸微笑的神情，畫中的她，眼底雖是有星光，卻讓人看得有些難過。
楊秋嫻的視線落在畫作的名字上，神色有些複雜。
要不是知道這票是她親手從同事那拿的，恐怕不知情的人會以為這是給哪個暗戀黎靜的小子牽線搭橋呢吧！
黎靜盯著畫名，眼眶裡的淚水匯聚成型。
「楊姨，我想買這幅畫。」她啞著嗓音說道。
楊秋嫻應聲，「好，我去找人問問。」
黎靜站在這幅畫面前，一動不動。
一展客經過畫面前，滿臉驚訝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畫，「咦？畫里的人跟你好像啊，這是不是畫的就是你啊？」
聞聲，有人順勢看過去，「還真是像啊。」
楊秋嫻領了負責人過來，指著那畫說，「這幅畫多少錢？我想買。」
負責人一看這畫，忙向楊秋嫻道歉，「對不起女士，這幅畫是非賣品，只作展覽用的。」
「你們門票上不是說可以買賣畫作的嗎？怎麼這幅畫就不賣了？」楊秋嫻皺著眉頭說。
黎靜轉過頭來，神色坦然，「這畫里的人是我，我想買它。」
負責人一怔，對比了人和畫，最終將到嘴的拒絕話語壓了回去，「您二位稍等，我去請示下領導。」
楊秋嫻頷首，拉著黎靜的手拍了拍，沒說話。
-
「扣扣——」
小徐推開門，「溫老師，有人想買封丞畫的那幅《我的女孩》。」
溫君璦想了想，確認道：「那張只展覽的非賣品？」
「對，想買畫的人跟那幅畫里的一模一樣。」小徐簡潔明了道。
溫君璦一臉驚訝，腦中電光火石乍現，忽的想起封丞之前說要送人卻又沒送成。
該不會，就是她？
想到這，溫君璦神色一變，頓時火急火燎地踩著高跟鞋，「人在哪兒呢？快帶我去看看！」
小徐忙在前面帶路，「人就在那裡。」
溫君璦掃了眼黎靜的側臉，果然是『一模一樣』。
她笑著上前，「兩位是想買這幅畫？」
楊秋嫻點頭，「是的，您出個價吧。」
「先不忙。事實上，這幅畫是我一個學生畫的，他只借給我展覽用，並沒委託我賣畫。我得問一問他。」溫君璦笑著說道。
想到在黑名單里躺著不見天日的微信號，黎靜低頭抿嘴沒說話。
小徐接收到溫君璦的視線，忙不迭地引著兩人去會客室稍坐，溫君璦掏出手機打電話。
十分鐘后，溫君璦推門進來，手裡帶著兩張紙，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黎靜，「他出價五萬元。」
聽到價格，黎靜怔然。
腦中瞬時出現之前的場景：
……
「一張一萬，一共五張，支付寶還是微信？」
「這麼多，你怎麼不去搶啊？」
……
低頭看著手裡的無償贈予協議，黎靜心下悵然，這到底是她賠的，還是賠她的？
溫君璦拿了一支黑色簽字筆遞過去，「簽吧。」
黎靜垂下眼眸，咬著嘴唇低聲道，「他現在，怎麼樣？」
溫君璦微笑道，「還行吧。」
「那就好。」黎靜輕聲說，咬緊后牙根，落筆簽字。
溫君璦留存一份，剩餘一份交給黎靜，「收好，等今天展覽結束，我讓人送去你家。」
黎靜低低地應了聲，「楊姨，我們走吧。」
溫君璦一愣，心下疑惑，不是說女兒嗎？
送走兩人後，溫君璦看著車屁股，微微搖頭。
當初死活不樂意借給她展覽，結果現在一分不要地白送，可見男人的嘴不論什麼年齡段都是胡說的！
「老師！她們人呢？」封丞喘著粗氣，站在溫君璦面前，問道。
溫君璦一臉嫌棄，「人都走了一會兒了，你要說你也過來，我就留下她們了。」
封丞失落地垂下眼眸，擠出一絲笑容，「我忘了。」
溫君璦沒再戳他心窩子，將手裡的另一份協議遞過去，「喏，這是你的那份，自己保存吧。」
封丞看著右下角的簽名，心口泛著疼。
那天改完志願，他沒想好怎麼和黎靜說，封建民就出事了。
再次從搶救室搶救回來時，等他給手機充上電彈出消息，距離黎靜發消息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天了。
看見文字里的失望，他慌了。
咬著牙回了消息。
他卻不再是黎靜的微信好友了。
紅色感嘆號，像是震住了他的心神，阻斷了她和他的聯繫，割裂了他和她的記憶。
本該送出去的話，他本該像是潘多拉寶盒一般藏起來，可他又想向世人展示，他的、最好的，女孩。
儘管。
她從來都不屬於他。
封丞手指微顫著將協議疊好放在胸口口袋裡，紅著眼悵然笑道，「謝謝老師。」
溫君璦看著他無聲的掉眼淚，心底有些發酸。
在知道封丞沒選宿安大學時，她本以為只是單純的因為封建民，而今天在看見那個女孩、那幅畫時，她彷彿知道了原因。
少年人的情感，往往都是熱烈的、酸澀的、無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