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起青城

第一章 風起青城

「咿--咿--咿」。

烈日當空,蟬聲鳴鳴,這個夏天似乎比以往更焦躁。

「嘶--嘶--嘶」,天風城,青城山頂一處巨岩上,一名白衣少年盤膝而坐,雙手運于丹田,眉毛擰成一團,緊咬牙關,渾身不自主的顫抖,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林遠哥哥--林遠哥哥」,一聲聲清脆的喊聲由遠及近,陡然打破了山間的寧靜,不多時,便見不遠處一名身著杏黃薄衫女子沿著小徑向白衣少年跑來,腳步輕盈歡快卻又有些急促。

此時,白衣少年聽聞呼喊,深吸一口氣,雙手提起然後向下虛按,收功緩慢起身,顫顫巍巍站定,似乎還在忍受著劇痛。

「嗬—,還是不行,雖然此次經脈似有鬆動,但還遠未到衝破玄關的程度,難道我的身體真的不適合修行?」白衣少年心中暗嘆,「不,我相信總會有辦法的」,隨即他雙眉一揚,眼眸中放出異樣的神采,似乎此次受挫更加堅定了他的信心。

「林遠哥哥」,此時杏黃女子已跑到近前,只見她嬌小可愛、明眸皓齒,一看便是豆蔻之年。

「若婉,你怎麼來了」,林遠輕聲道。

「哈,林遠哥哥,我一猜便知道你在這兒」,林若婉一聲矯笑,隨即便氣鼓鼓道:「林傲伯伯正召集林家子弟在玄武堂集合呢,難道你忘了今天是每年的校武之日么?枉我費這麼大勁跑來找你。」

「哎呀,你看看我」,林遠撓了撓頭,隨後伸手摸摸了林若婉腦袋,笑道:「好了,我的小若婉,我知道錯了。」林遠看著她仍然氣鼓鼓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便要作揖討饒。

此時林若婉再也綳不住了,噗呲一笑道:「好了,趕緊走吧,已經開始一會兒了呢。」

……

林家,天風城三大世家之一,自遷徙而來,傳承已有數百年。

今天是林家每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也是每年一度的林家校武之日。林家校武,主要是檢驗林家子弟一年來的修習進度,並讓達到正氣境的林家子弟通過相互切磋,明白自身修鍊的不足之處。

此時,林家演武場一側聚集著數百名林家子弟,另一側則端坐著林家三名中年男子,演武場中一名白衣少年正和一名黑衣少年在台上互相切磋,其中白衣少年隱隱有玄氣護體,已然踏入了玄元境。

忽然,端坐正中的中年紫衣男子似有所感,向演武場入口處望去,只見一名白衣少年攜一名杏黃少女正向演武場跑來,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林遠,若婉,你們來晚了。」

林遠見紫衣男子已發現了自己,伸手撓頭道:「對不起,大伯,剛剛在青城山修鍊,一時間忘了時辰,來晚了。」旁邊的林若婉,則是一吐舌頭,飛快地跑到了林家子弟中。

紫衣男子見狀,露出一絲笑意道:「快入列吧,待會最後一場,便輪到你了。」

這名紫衣男子,便是林家當代家主,林傲,已是玄藏境的高手。

所謂玄藏境,亦是玄境三重。修鍊之人踏入玄境,需經煉體、伐髓、正氣三重凡境,然後引一絲天地元氣入體,固養自身,方可踏入玄境一重玄元境,此後又有玄感境和玄藏境。

……

「林虎這一場看來要落敗了。」

「那是當然,林意已經踏入了玄元境,雖然時日不長,境界尚未穩固,但畢竟已是玄氣入體,不是正氣境所能抗衡。正所謂,境界之差,乃天壤之別……」

此人話音未落,便被另一人打斷道:「那你和我解釋下為什麼有人能以正氣境輕鬆擊敗玄元境。」

之前那人聽聞,嘴角抽了抽,羞怒道:「你別抬杠,我說的是正常範圍、通常情況,林遠那是正常範圍、通常情況么。」

「哼。」另一人扭頭便當聽不見。

此時,林遠剛剛入隊,聽聞兩人爭吵,只能報以搖頭苦笑。

演武場上,黑衣少年暴喝一聲,猛地向前一踏,雙拳出擊,隱隱然有赤色火焰纏繞,正是林家的絕學之一「赤焰拳」;白衣少年見此,面露一絲凝重之色,只見他連踏數步,身法竟暗含九宮八卦之意;黑衣少年只覺雙眼忽然失去目標,喃喃道:「九宮步?」。

這時只見黑衣少年和白衣少年身形交錯,白衣少年在錯位之間,一掌護於身前,一掌疾拍而出;一個交錯,黑衣少年雙拳落空,白衣少年一掌已落於其後背。

黑衣少年一個踉蹌,然後連退十數步,堪堪站定道:「我輸了,林意。」

「林虎兄,沒想到你已經將赤焰拳練到這一境界,當真是厲害,所幸我已練成九宮步閃避。」白衣少年微笑道。

「下一場,林若雪對陣林遠。」主持演武場的林家弟子道。

……

話音剛落,便見一妙齡女子緩緩步入場中,一身白衣勝似雪。她看向林遠道:「林遠,你這小子,還不上來。」

林遠聽聞,臉上露出無奈之色道:「來了,來了,我的好姐姐。」

林若雪聽到林遠這憊懶的聲音,也是有些無奈,暗道,林遠這小子還是這老樣子,真是有些拿他沒辦法。

林遠腳步剛剛踏上演武台,只覺其身形、氣質、呼吸陡然不同,似乎暗合自然之理。

林若雪見狀,也是收束心神,緩緩抽出長劍。

這一劍,抽的極慢,在這烈陽之日,眾人卻有一種如在寒冬之感,甚至讓人有種錯覺,好像這是一幅靜止的畫;畫中寒冬臘月,梅花盛開,一名白衣少女宛若仙子,身負長劍,立於雪中。

就在這極靜之時,那劍猶如驚鴻,一劍便倏然而至林遠身前。

只見林遠身形忽動,身形宛若游龍,此時的林遠好像怒濤中的小船一樣,雖然在驚濤駭浪間,船兒似乎每時每刻有著傾覆的危險,但是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林若雪這劍法,難道是驚鴻劍法么?」

「這是玄境高階功法,不是得玄感境才能練成么?難道她突破了?」

「不可能吧,她去年才踏入玄元境。」

「這一戰,林遠怕是要輸了,而且他才正氣境。」

……

「看林遠這踏武流雲步,竟然已經到了四面八方不落定的境界。」林家家主林傲對身旁兩位男子道。

林傲左側中年男子身著玄色服飾,此人便是林家二家主林溪;右側身著皂色服飾的中年男子,則是林家四家主林御。

「此子天賦驚人,踏武流雲步是玄境中階身法,玄元境方可進行修鍊,沒想到他正氣境竟然修鍊到了這一步。」林御笑道,「大哥,這下若雪的驚鴻劍可是有對手了。」

「那是因為踏武流雲步,更注重對天地之氣的感悟,而非玄氣本身,林遠施展的踏武流雲步意境雖高,但終是缺少了玄氣輔助。可惜他天生經脈寬厚,體質異於常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未能引氣入體,踏入玄元境。」林溪嘆道。

這時只見場中,林若雪一劍快過一劍,寒芒如電,林遠則是憑藉踏武流雲步不斷避開林若雪的攻勢,兩者已然進入焦灼狀態。

不多時,林若雪呼吸忽然慢了一拍,林遠瞬間察覺,便知林若雪體內玄氣已經開始衰竭;林遠借林若雪這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陡然加快步法,堪堪躲過這一劍,身形便踏入林若雪劍圈。林遠再次加快速度,欺近林若雪身前,一掌便拍至林若雪右肩。

林若雪身形一滯,只覺右手一軟,長劍已從手中掉落。

「我輸了,林遠。」林若雪退後一步道。

「也不算,剛剛那一掌,你若全力運轉玄氣,我也未必能震開你的快雪劍。」林遠憊懶地笑道。

「此次的林家校武到此結束,我們林家子弟這一年來的修習還算刻苦。」林傲起身對著數百林家子弟道:「所謂凡境三重,煉體、伐髓、正氣;煉體、伐髓是打熬筋骨、增強自身體質,使自身的身體能夠承載玄氣;而正氣境則是要感受天地間氣的存在,使身體與之共鳴,使自身每一個呼吸、每一個動作都合於天地,融於自然,從而能夠引氣入體,凝聚一絲玄元。現在在正氣境的弟子一定要注重與天地之間的溝通,時刻感悟,不能懈怠,在引氣入體時,更是不能急躁……」

「林意、林遠哥哥,若雪姐姐,我們明天一起去珍饈樓吧,聽說珍饈樓最近出了新口味的糕點呢?」林若婉偷偷說道。

三人聞言,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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