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舊地重遊。
主席台上,梁秋予假裝喝水,實際上擋著嘴角的笑意,偷摸摸和郭文生講悄悄話。
「老郭啊,還是你會辦事。這些個外來的,還沒在我們津海一中興風作浪,就自相殘殺,打了個兩敗俱傷。」
「原先我還擔心他們在秘境里不守規矩,對我們的學生出手。到時候要是和逢鯉碰上了,起了矛盾,不管我們怎麼回護,到時候吃虧的還是逢鯉。」
郭文生皺著眉頭,事情是他希望的,只是發展得未免也太順利了些。
從傅日開始,就像是一根火線上的鞭炮,一個連一個地炸裂,一環扣一環,炸了個底掉。
以至於他甚至懷疑起這點燃爆竹的火星,到底是不是他了解到的這麼簡單。
楚清月這把火,怎麼看,也不夠烈啊。
她的實力要是足夠殺死傅日,在個人賽上,也不至於被張寒時輕易打敗。
如果不是楚清月,那會是誰?
兩次秘境畫面被屏蔽黑掉的畫面都有十數個,這麼多學生,他也不能肯定是誰出了手。
可能還有些渾水摸魚的人,頂替了原來學生的身份。
要知道除了黑白兩道勢力,還有行事詭譎的邪道組織,比如:自在。
這在從前也不是沒發生過,想要排查也排查不過來。
黑蛇會和傅家兩方已經殮了屍體,抬了傷員,從秘境中撤離。
姚青弗和傅元朱都沒有再回到主席台找梁秋予和郭文生麻煩,兩個鑽石卡師在這鎮著,津海校聯雖然對內爭都不斷,但對外始終口徑一致。
真要追究起來,只有他們黑蛇會和傅家吃虧的份。
兩家人打生打死,和逢鯉有關,又和逢鯉無關。
灼熱沙海核心區域,空氣里腥臭瀰漫,熔岩蜈蚣群仍然自由閑適,在沙海里翻滾,又在熔岩河裡暢遊。
迷幻虹光在熱流里扭曲出一道霓虹,珊瑚之箭連發,一頭熔岩蜈蚣腦顱炸裂,暗紅血液飛濺。
頭顱下方,密密麻麻數不清的觸手還在不斷掃動,條狀身影,砸落在地。
蜈蚣群像是一鍋熱油進了水,噼里啪啦炸個不停。
一條條熔岩蜈蚣從地底鑽出,高高抬起軀體,肢節環環相扣,負責感知的觸鬚,瘋狂顫動,捕捉著空氣中的異樣。
一條熔岩蜈蚣感受到異樣,一群熔岩蜈蚣傾巢而出,滾滾蜈蚣群連成長河,驚濤浪趕浪,只留下少數幾條熔岩蜈蚣還留在原處,焦躁地在沙海中留下一紋紋凹痕。。
又是兩道珊瑚之箭,射爆一條熔岩蜈蚣的頭顱,還在熔火河駐守的熔岩蜈蚣察覺到異樣,體內腺體瘋狂分泌信息素,召喚傾巢而出的蜈蚣群返回。
滾滾遠去的蟲潮,再次洶湧而回,環繞熔岩蜈蚣棲息地方瘋狂逡巡。
中心廣場上已經有些學生受不了,這會讓密恐患者猛烈衝擊的畫面,主動避讓開了視線。
「這群熔岩蜈蚣是不是有些奇怪啊?往常這群蜈蚣就像頭上安了定位器一樣,誰要是敢招惹其中一隻,一群蜈蚣不死不休。
怎麼今天這麼奇怪,雖然也是傾巢而出,怎麼這追擊的方向完全不對。」
「逢鯉明明在相反方向,這群蜈蚣怎麼追得這麼歡!」
灼熱沙海。
逢鯉從包裹里拿出他專門訂購的熔岩蜈蚣濃縮粉末倒滿自己和蒂娜全身,這樣的偽裝對於其他類型的妖獸作用不大,但是對於熔岩蜈蚣而言,效果卓絕。
熔岩蜈蚣感知周遭的方式,
主要為信息素。
混雜有熔岩蜈蚣高濃度信息素的粉末能夠有效屏蔽它們的感知,當然這僅限於在距離足夠遠的時候。
近距離情況下,熔岩蜈蚣通過觸鬚感受空氣震動,感知獵物。
凡是呼吸,心跳,甚至血液的流動都會暴露自身位置。
蒂娜箭術驚人,兩百米範圍內指哪打哪,百發百中,逢鯉只需要往沙丘一躲,不時依靠蒔蘿變換幾次位置,這群熔岩蜈蚣就沒辦法準確捕捉到他的身影。
魔獸的體質本就比人類強悍,黑鐵十級的熔岩蜈蚣在灼熱沙海里的實力,不比青銅一級的卡師低。
更別說這麼一大群,逢鯉光是肉眼瞧,就有上百隻的熔岩蜈蚣,這還是明面上的。
這地下熔河,這秘境里,熔岩蜈蚣繁衍生息了多少代,逢鯉不清楚,只是數目絕不會少。
哪怕是白銀卡師正面撞上熔岩蜈蚣群,也只有耗光魂力,被用數目堆死的下場。
一般青銅卡師能一個人打殺五隻黑鐵魔獸,就算是很強了,到了白銀,能一個人打殺二三十黑鐵魔獸,就已經是白銀卡師里較強的存在。
至於以一敵百,以一敵千的誇張戰績,不跨越幾個大等階,壓根不可能。
逢鯉把書包墊在身下,一屁股坐在上面,身邊蒂娜每間隔一段時間射出幾箭,帶走一頭熔岩蜈蚣的姓名,積分穩步提高。
廣場上的學生們,原先還看得興高采烈,時間久了,也都覺得無聊,逢鯉的成績成了一串不斷恆速上漲,佔據榜首的數字。
逢鯉本人已經無聊地堆起了沙包。
堆一個,碾一個,踏平了再堆下一個。
秘境沒信號,逢鯉也挺無聊。
同學們看逢鯉的畫面還不如看其他參賽者被魔獸追得倉皇逃竄,浴血廝殺的模樣。
這才是觀戰的樂趣所在。
甚至,之前幾個外來戶之間殺得太凶,眾人精神極端亢奮后,也有些疲憊。
張寒時更是直接卷了睡袋,倒頭就睡。
這秘境積分賽已經沒什麼看頭了,逢鯉第一已經是板上釘釘,他就只管睡上一覺,明天再看隨便看幾眼,到後天逢鯉出來,他接人就行。
灼熱沙海的夜晚來得很快,沒有徵兆地,彷彿只是過了日夜交替的分界,白晝轉黑,灼熱沙海就像是燒成了灰燼的火星子。
上一刻烈焰似火,下一刻寒涼如鐵。
辨不清來處的光線,戛然而止,原先灼熱不比的高溫,轉瞬冰涼。
沙漠的夜晚,白天有熱,晚上就有多冷。
熔岩蜈蚣也紛紛從地表鑽入地底,鑽進地底的熔岩河裡保持體溫。
逢鯉裹上睡袋,從包里拿了幾塊壓縮餅乾,混著點水,嚼吧嚼吧,咽下肚。
他有點想念砂鍋米線了,特別是邊邊角角的花生碎,雪菜碎,恍惚間,壓縮餅乾的味道也混著點花生香氣。
淅淅索索,到了夜晚,灼熱沙海就是磐岩巨蠍的天下。
地表起伏,砂礫翻滾,逢鯉身下的沙地,搖搖晃晃地向上抬升。
蒔蘿往地下砸落兩根劇毒藥劑。
嗤——
青銅十級的蒔蘿比黑鐵等階強了無數倍,藥劑滲入磐岩巨蠍體內,飛快腐蝕著它的血肉甲殼。
這磐岩巨蠍就像是發了狂一樣,旋動身體,蠍尾對著它背上的逢鯉橫掃而過,卻落了空。
十米外,逢鯉看著一頭磐岩巨蠍從高達兩米,到化為膿水,只用了不到兩分鐘。
咽了咽口水。
蒔蘿的劇毒藥劑可是號稱能抗得過毒,就能爆發出數倍實力。
當初黑鐵等階就能讓青銅等階的楚清夏受不了,現在只怕是連白銀等階都難扛住。
就這毒性,他這小胳膊小腿小胃的,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長夜寂寥,逢鯉坐在原地,間或毒死了幾隻磐岩巨蠍,炎熱再至,灼熱沙海的白日再次到來。
溫度驟然升高,他忽然想起一句話。
「冷熱交替,小心熱傷風。」
熔岩蜈蚣又開始探頭,蒂娜準點上鍾。
恐懼再次籠罩熔岩蜈蚣群,顯然它們的智商還沒有進化到足以支撐它們相處龜縮戰術,甚至虛晃一槍等等高端戰略。
過了一晚,它們的記憶比起魚也強不到哪去。
枯燥乏味,刷分的一天,開始了。
沒了兩家人的摻和,逢鯉無風無浪地在熔岩蜈蚣老巢周圍獵了兩天,除了帶著的水越來越少,需要計較著喝,乾糧餅乾味道不太美好,陽光過於灼熱以外,也算是順遂。
秘境積分賽結束,逢鯉手腕上用於統計積分的手環,綠光轉紅,他看了眼上面的數字,3845。
三天時間殺了三四百隻魔獸,逢鯉覺著,這次的第一名,怎麼也該是他的了。
秘境外的學生們已經麻木了,從逢鯉開始刷分模式以後,他們從一開始看到逢鯉分數一路高歌的震驚,到最後的麻木只花了半天時間。
第二名,也才501分。
逢鯉超了第二名3000多分,這簡直前所未聞。
這秘境積分賽什麼時候有人,能以這樣大的優勢取勝啊!
甚至還是這麼輕巧的方式,坐在原地,召喚卡牌射箭,蹭蹭往上漲。
可要說逢鯉這樣的獵殺方式可不可以複製?
還真不行!
就算是以遠程攻擊見長的卡師,也做不到在兩三百米開外精準點殺,行雲流水,利落不已。
還有特殊方法迷惑熔岩蜈蚣群,讓它們找不到自己的蹤跡。
最後是那豐沛的魂力,即使是像逢鯉那樣不斷召喚,解散,召喚,解散,不浪費任何一點魂力的情況下,連續三天早上射箭,晚上放毒,一般青銅卡師的魂力,可支撐不住。
最後就是精神力,不眠不休三天,又是高溫又是極寒,卡師身體被魂力強化過,垮不了,但是這精神力,能持續不斷地熬三天,那也是非常離譜。
卡牌強化師對精神力要求極高,如果精神力不夠強,控制力不夠細,那根本就無法達到卡牌強化的需求。
一開始眾人還只是感嘆,到最後,所有學生都是高山仰止,只剩膜拜。
主席台上的梁秋予還是一樣的慈眉善目,看向逢鯉畫面的眼神越來越滿意。
他揩了楷熬了三天,還沒有出油的乾爽面頰,側頭對郭文生說道:
「我看準的人,沒錯吧。
這就算是黑蛇會和傅家的人還在秘境里,只怕也爭不過逢鯉。
我們學校新秘境,還有媽祖祭典的名額,給逢鯉就對了。
要是給了其他人,最後進了秘境,搶又搶不過別人,進去旅遊一趟,那就是浪費了。」
郭文生沒吭聲,梁秋予就知道這傢伙也沒意見。
樂顛顛地吸溜教務主任給帶的早餐,甚至還哼起小曲。
人生中,他總算有那麼一次,看到郭文生吃癟。
他也不知道什麼是適可而止,眉飛色舞,
「你說這逢鯉和洲府甚至京市的天才比起來,應該也差不了太多吧。」
郭文生思忖了半晌,冷硬道:「不知道,沒見過,沒法比。」
梁秋予也捻了捻鬍鬚,逢鯉現在表現的實力至少有青銅八級水準,比起新星榜上那一溜兒的白銀卡師略有不足,但是要在郡府排個前百應該問題不大。
畢竟來津海一中的傅家雙子和黑蛇會兩人,都只能算得上優秀,說是天才和妖孽,還不夠格。
「聽說…渝水市譚家和徐家那兩個妖孽也來了津海,那兩個人可是排在新星榜99和100的天之驕子,也不知道這兩個人走了哪條路子。」
逢鯉一走出秘境就受到了學生們的注目禮,原先還熱熱鬧鬧地中心廣場,他一走進來,就詫然沉寂。
一雙雙眼睛看向他,眼裡只有崇拜和仰望,沒有半點嫉妒。
差距太大,嫉妒不來。
逢鯉也不管別人怎麼看他,他現在就想回家洗個澡,飽餐一頓,再睡上個一天一夜。
張寒時那觀戰陣仗過於豪華,在一眾帳篷里鶴立雞群,逢鯉一路走到張寒時那帳篷前。
張寒時這小早餐吃的,有滋有味。
小籠包,小餛飩,小煎餃,小油條,小麻團,滿滿擺了一桌,一看分量,應該有他逢鯉的。
張寒時就著碗沿小口喝餛飩,蔥花紫菜小蝦米,鮮香無比。
看到逢鯉走來,他順手指了指桌上的早餐。
逢鯉拉過一張露營椅,拿過豆漿喝一口,甜口的,比乾糧濕潤;紅油小餛飩,麻辣鮮香,比乾糧有味;小籠包,豬肉蝦仁餡,比乾糧鮮美。
逢鯉伸過手去拿張寒時面前的醬油醋,引得張寒時皺著鼻頭,連連後退。
「卧槽,你這渾身是什麼味道?就和在茅坑裡涮過幾十個來回!」
逢鯉也不以為意,揪起衣領聞了聞,「這大沙漠里冷熱冷熱三天,汗水流了又干,能不臭,才有鬼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