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夜浮屍）第三章 疑點重重

根據屍檢報告顯示，陳慶華肺腔積水，內有泥沙以及水中雜質，屬於窒息死亡。此外，陳慶華額頭有傷，頭部撞擊嚴重，初步懷疑是因其醉酒摔倒致其暫時昏迷，從而導致溺水身亡。

「但問題在於」，法醫頓了頓，說道，「陳慶華身上的划痕是因長時間掙扎所致，正常情況下他不可能在意識剛剛清醒時在水中掙扎這麼長時間。」

「所以......陳慶華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法醫看著眼前這個剛剛畢業的年輕警察，讚許地笑了笑。

「你師傅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就是想歷練歷練你，加油吧，郝警官！」法醫拍了拍年輕警察的肩膀，想起陳小果盯著他的那個冷峻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郝佳佳開車來到陳小果家的時候，陳小果剛剛洗完澡，穿著一件連衣裙，頭髮還濕噠噠的。

「郝警官，有事嗎？」

「我來是想告訴你，你的父親...」聽到這裡，陳小果停下了手中的毛巾，定定地看著他。

「你的父親不是自殺溺亡的，是他殺。」

陳小果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郝佳佳預想的吃驚更沒有難過，甚至一絲表情也沒有。隨即轉身進了屋子裡。郝佳佳跟著陳小果進了屋，坐在了陳小果對面的凳子上。

氣氛有些尷尬。

「你的父親跟沒跟什麼人結過仇？」

「不知道」

「他平常都做些什麼？」

「做些散工」

郝佳佳環顧了一下房間，發現到處都是酒瓶子。

「你父親喜歡喝酒？」

「嗯」

郝佳佳從進來時就注意到陳小果胳膊上的傷痕了，他一直想問，但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

「胳膊上的傷......是他打的？」

「嗯」提起傷痕，陳小果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我可以到裡屋看看嗎？」

陳小果站起身，猶豫了好久點了點頭。

郝佳佳看到被帘子隔開的兩張床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隱約覺得這裡似乎發生了什麼非常不好的事情。陳小果站在他身後，身體有些顫抖。

郝佳佳察覺到了陳小果的異樣，沒說什麼，留下一張名片離開了。

村長媳婦送來的晚飯陳小果沒吃，拒絕了村長媳婦陪她聊天的想法，天剛擦黑的時候就把門鎖上了。

夜晚的鄉村格外寂靜，被無盡的黑暗籠罩著，像是要吞噬了整個村莊。只有此起彼伏的犬吠聲證明著這個村子是有人存在的，牆邊的蛐蛐蟋蟀聲附和著這一點熱鬧。

她坐在床上，蜷縮在角落裡。

曾經，無數個黑夜裡她都是這樣度過的。

房間里微弱的燈光像是在跟這個世界的黑暗抗衡，一閃一閃地。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刺鼻的酒氣撲面而來，陳小果害怕地抬起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陳慶華的臉......

郝佳佳來到學校的時候，陳小果的語文老師周正，正在輔導學生晚自修。他站在教室外等了好久，也觀摩了好久。

周正可以說是翩翩公子類型的存在，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再加小白鞋，高挑的個子，偏瘦的體型卻完全不顯得瘦弱，再加上清秀的臉龐，儼然一副韓劇偶像男主的模樣，顯得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

初三學習緊張，大家都想考個好點的高中。即便是已經下課，有些許學生還在教室做習題，為了不打擾學生們，倆人去了周正的宿舍。

「您來學校多久了？」郝佳佳決定跟周正套套近乎。

「沒多久，兩個月。」周正遞上一杯水，客客氣氣地回答。宿舍不大，裡面的擺設也比較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個冰箱，一個木質衣櫃以及木質鞋架。雖然簡單，卻收拾的井井有條。相比郝佳佳的髒亂風格，簡直是鮮明的對比。

根據郝佳佳之前的調查，周正並不是本地人，而是從大城市過來的。縣初中為了提高自身教學水平，經常到比較有名的學校去拜訪交流。周正作為特聘老師，被他原單位派了過來進行為期一年的教學指導。

「怎麼樣，在小城市生活還習慣嗎？」郝佳佳喝了口熱水，他也不是本地人，從警校畢業以後被分配過來基層歷練的。

「還行，挺好的。」

「周六晚上，您和陳小果在一起？」

這話顯然問的有些不合適，一個男老師和一個女學生晚上在一起，怎麼著聽著也不像是正經話。郝佳佳顯然意識到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是。」倒是周正，沒有半點尷尬的意思，接著說道，「周六傍晚的時候我準備出去吃點東西，路過學校操場看到了我的學生陳小果一個人坐在那裡，就叫上她請她吃了個飯。後來回來的時候雨下太大了，走回來的路上還不小心摔了一腳，手上都是泥，還擦出了血，我帶她回我宿舍清洗了一下，用酒精消了一下毒。」

「大概幾點？吃完飯回來是幾點？」

「六七點鐘吧」

「然後陳小果就回自己宿舍了？」

根據法醫得出的報告，陳慶華是晚上九點到十點之間遇害的。如果吃完飯陳小果就自己回宿捨去了，那她是沒有不在場證明的。

「沒有，她宿舍就她自己一個人，她不想回去那麼早。在我這聊了會兒天，看了會兒書。」

「幾點走的？」

「大概10點鐘吧，我把她送到宿舍的。」

郝佳佳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起身離開了，卻在走出房間以後又轉身問了一個問題，「您見過陳慶華嗎？」

周正微微笑了一下，「沒有」。

經過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門衛老李正在吃泡麵，紅燒牛肉味兒從門衛處那個小窗子里飄出來，郝佳佳一陣反胃。在局裡，他吃的最多的就是泡麵。

郝佳佳敲了敲老李的玻璃，老李把剛送進嘴裡的一口面呲溜一下吸進去。抬眼看見是郝佳佳，連忙擦一下嘴恭敬地打招呼，「呀，郝警官！」

郝佳佳沖他笑笑，問到，「這門衛處就你一個人啊？」

「嗨，可不嘛」

「這白天晚上的值班，可得累著呢！」

「那倒沒有，學生下晚課後學校就落鎖了，晚上能睡覺。」老李憨憨地笑了笑。

「那周末呢？」

「周末沒啥學生，晚上能睡的早點。」

「那周六的時候見過周正老師和陳小果嗎？」

「周六？」老李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嗨，這周六......」老李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周末我一般都躺裡屋看劇打瞌睡呢。

「您在想一下，總不能一整天都在裡屋睡大覺吧？」

「噢！對！瞧我這腦子！人周老師回來的時候還給我帶了碗面呢！」說著，老李又端起了桌子上那碗沒吃完的泡麵，熱氣都快跑沒了。

「您還記得是幾點嗎？」

「嗨呀，這哪兒記得住啊。約摸著是快7點吧，那時候我正等著新聞聯播呢！」

「那後來有什麼人出去嗎？」

「沒有。」

「怎麼那麼肯定？」

「嗨，周末人不多，他倆回來我就落鎖了，有人出去的話肯定要找我開門呀！」

郝佳佳若有所思，提醒老李少吃泡麵對身體不好，就離開了。

老李看著郝佳佳離開的背影，又巴拉了一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