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正愁著,周理電話又打了進來。
嚴謹出去接電話,「……晚上好。」
「你出來。」周理說,「或者我進去。」
「……」聽見周理聲音,嚴謹酒醒一半。
「我進去?」
「我馬上出去。」嚴謹立刻說。
來不及思考周理怎麼知道自己在這兒,他只知道自己再不出去周理真的會進來。三分台從上到下除了台長副台長剩下的人都在,保守估計所有人都認識當紅Rapper周理,嚴謹不敢冒這個險。
暴露自己認識周理和早退得罪同事,這道選擇題太好做了。
也不一定會得罪同事,嚴謹望向滿地酒瓶,一個個都喝的東歪西倒,感覺這群人真不一定能發現自己溜走了。
外面飄著小雨,路燈下好像一道道細閃的金線。嚴謹疲憊地揉揉太陽穴,目視前方,儘可能走直線。
周理這輛車的車門比正常車門重一倍多,嚴謹喝了酒後又有些使不上力,往日一使勁兒就能拉開的車門今天就拉空了,向後踉蹌半步。
「你喝酒了?」周理掐了左手燃了一半的煙下車扶嚴謹,粗暴地把嚴謹按在副駕駛,扣上安全帶才又回到駕駛位,手抵著嚴謹肩膀,「嚴謹,是我從前小瞧你了,你不僅有骨氣。」
周理眼中慍怒流轉,「還長本事了。」
周理這一番動作離他太近,給他扣安全帶時灼熱氣息不免撲在嚴謹側頸。
嚴謹眨眨眼睛,酒精令他遲鈍,空好幾拍才想起來低頭躲,「……沒長。」
光線昏暗的車裡,嚴謹皮膚蒼白而憔悴,削瘦的側影又薄的厲害,看向周理的目光還有點兒怯怯的感覺。
周理手不自覺攥緊。
嚴謹睫毛纖長精緻,仰頭看人時會給人一種很乖巧的感覺。只不過他在周理面前總低頭,因此這樣乖馴的一面很少有機會叫周理看見。
嚴謹下意識為自己辯解,「……真沒長。」
餘光瞥見周理骨節分明的手,食指帶一枚黑金的素圈,中指帶一枚鏤空的白金戒指,手腕上帶著一支錶盤上鑲了碎鑽的精鋼腕錶……戒指還行,手錶有點兒便宜,外圈碎鑽花里胡哨的,不知誰給周理選的,不合適。
可他什麼也不說,唇緊緊地抿著,低頭看腳墊。
「誰讓你喝酒的?」周理帶著怒氣問。
嚴謹搖頭,這沒法答,他預料不到後果。
他閉著眼睛,無論周理怎麼問都一言不發。雖然喝酒之後反應慢,但嚴謹始終牢記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他受過專業訓練。
周理知道嚴謹受過專業訓練,別說喝了一杯酒,就算打葯都撬不開嚴謹的嘴。生活在周家莊園的人每年都有這樣的訓練,呆得越久,受訓練次數越多。
嚴謹不說話,周理就不鬆手。雙方無聲的對峙,最後,嚴謹求饒似的抬起頭,「送我回家……行嗎?」
他碎發凌亂,身上襯衫被周理弄得皺皺巴巴,還帶著股從包廂帶出來的、煙與酒混合的難聞氣味。
嚴謹從周理瞳孔中看到自己現在的形象。他有些自暴自棄,在周家學了十二年,出來就混成這個鬼樣子,每次見周理都狼狽得不成樣子。
而眼前的Alpha西裝筆挺成熟優雅,面容如雕刻般精緻英俊,周家賦予他的上位者氣勢和獨屬於超S級Alpha的恐怖震懾力混在一款兒,近乎冷漠的凌厲。
怔了怔,嚴謹忽地不敢在直視周理——階級和性別割裂出的差距感太強了。
嚴謹不受信息素影響,但會受周理身上那股如有實質的可怕氣場影響。
也是借著酒精才有此刻的勇氣,平時嚴謹斷不會與周理對視這麼長時間。
「……」周理喉結滑動,漸漸鬆了手。他鬆開自己領口的兩顆扣子,有幾分不自然地說,「下次不要喝了。」
「好。」嚴謹很慢地答應。
路上,嚴謹昏昏沉沉地想起去南戰區之前的生活,那時他的生活還很正常。
他住的地方雖有些偏遠,勝在環境好,嚴謹喜歡在陽台上看書。小區後面有一片綠茵球場,常有小孩兒在那踢球;小區里有座閑置的小型蓄水池,有人在裡面養錦鯉,白天看過去波光粼粼流光溢彩,很是漂亮,可惜池子不大,魚兒活動空間有限。
一趟南戰區,嚴謹生活天翻地覆。
他不能完全理解周理來找他的原因,只隱約感覺到自己在周理心中好像是有那麼點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