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講文明懂禮貌
他還是那麼愛墨鏡。
秋山奏心想。
眼前的男人名叫松田陣平,是警視廳警備部爆.炸物處理班的警察。三年前秋山奏的櫻桃一號馬甲被關進研究所的時候,他建了馬甲二號出來浪,一度和松田陣平成為摯友。
那時候松田陣平一身落拓不羈的黑西裝,加上香煙墨鏡和冷白皮,端的是生人勿近的酷蓋范兒。
怎麼幾年不見這傢伙改走夏威夷花里胡哨風了?
東京的警察跑到這裡來,難道是來休假的?
秋山奏不打算用現在的身份和松田陣平產生太多交集,排球在他手指間滾了一圈,被他扔回去。
松田陣平瀟洒地接住排球,笑容爽朗,「謝了。」
他拿著排球往回走,嗓音是躍躍欲試的戰意,「再來一局,我和毛利先生是不會輸的!」
秋山奏:「?」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看見和松田陣平一起打球的人是誰后他人都傻了。
毛利小五郎喘著粗氣,擦著額頭的汗,看樣子下一秒就想說放棄,然而在圍觀美女一聲聲加油助威中他逐漸迷失了自我,振奮精神地喊道:「再來!美女們請盡情欣賞我名偵探的英姿——哈哈哈!」
毛利蘭覺得有些丟臉,微微紅了臉。
幾人玩的是雙人沙灘排球。看樣子毛利蘭和安室透是一隊,松田陣平和毛利小五郎是一隊。
秋山奏在酒店耽誤了些時間,他們已經玩了有一會兒了。
在沙灘邊還穿得嚴嚴實實的男人多少顯得有些奇怪,為了避開圍觀比賽的女孩子們好奇探究的目光,秋山奏把帽子又往下扣了扣。
江戶川柯南被女孩子們擠在中間,抱在懷裡,整個一副良家少男無故慘遭調.戲的模樣。對上秋山奏的眼睛,柯南發出無聲的求救——快把我撈出這裡!
黑衣青年停下來看了他一會兒,肯定地點點頭,用羨慕喟嘆的語氣說:「柯南你真受歡迎啊!」
然後柯南就看著他腳下拐了個彎,走到了旁邊賣冷飲的小店前。
不要啊!
柯南無用地撲騰了兩下小短腿。
秋山奏點了杯冰鎮果汁,在店門口的沙灘椅上坐下來。還沒到夏天,這時候的太陽正好,暖烘烘的,卻不至於叫人難受。
抱著游泳圈跑的小女孩兒不小心撞到了路人,女孩兒跌坐在地上,路人手裡拿的東西也散落在地上。
海邊風大,東西很容易吹跑。秋山奏放下杯子,幫人把東西撿起來。
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紙鈔,什麼面額都有,有些還皺皺巴巴的。
掉了錢的中年男人臉色蒼白,從秋山奏手裡接過紙鈔后輕聲道了謝。秋山奏注意到男人的手上滿是疤痕,身上的襯衫雖然乾淨,卻已洗得發白,顯然是做慣了苦工的人。
一個生活困苦的人來海邊度假?
秋山奏微微蹙了蹙眉。
摔倒的女孩子年紀小,這會兒嗚嗚地哭了起來。中年男人不僅沒有生氣煩躁,反倒慈愛地安慰她,還給她買了一隻冰激凌甜筒。
秋山奏又坐回躺椅上。
場上的比賽十分焦灼。松田陣平擅長體育運動他是知道的,沒想到波本也是一把好手。
兩個人你來我往,不相上下。差別就出在了隊友身上。
雖然這麼說有點殘忍,但是毛利小五郎畢竟是個大叔了,和年輕人的體力多少有些差距。
不過他有個獨特的buff——美女們の讚揚。疊加這個buff玩家只要還有一絲體力條都能隨時進入亢奮狀態。
排球又一次從松田陣平那裡砸向秋山奏,秋山奏單手護住果汁,接到排球給人扔回去。
雙方交換了隊友,松田陣平和安室透換作了一隊。毛利蘭下場,替換成了一個自告奮勇的肌肉壯漢。
年老體邁的毛利先生依然令人感動地堅守在陣地上,用汗水譜寫生命不屈的讚歌。
黑衣青年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喝果汁,周圍人來人往好似都跟他沒有關係,他明明坐在太陽下,卻好像身處一片黑暗。
毛利蘭走到他身邊,「我可以在這裡坐一會兒嗎?」
不管第幾次看到秋山奏,毛利蘭都會在心裡悄悄驚嘆那張好看的臉龐。
秋山奏語氣溫潤,「當然。要喝果汁嗎?我幫你叫一杯。」
「我!我也要!」不知何時逃脫苦海的江戶川柯南拖著把椅子強勢地擠進兩人中間,把秋山奏的腦袋擠走,他神情肅穆,彷彿如臨大敵。
「柯南,」毛利蘭嗔怪地叫了他一聲,埋怨這孩子突然的不懂事,「還是我自己去買吧。」
秋山奏若有所思,「柯南……不會是喜歡蘭小姐吧?」
「怎、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喜歡蘭姐姐?」
然而已經臉紅到耳朵冒氣,可以直接拉去做蒸汽機車的動力源繞地球三周半再翻個身了。
在江戶川蒸汽南手舞足蹈地說著「今天天氣真不錯是不是啊秋山哥哥」時,松田陣平又一次把排球砸到了秋山奏這裡。後者一回生兩回熟地接住球。
打排球還要戴墨鏡的男人揚起笑臉,「抱歉抱歉,失手了。」
男人半敞的花襯衫半遮半掩地露出冷白皮的結實肌肉,汗水沿著鎖骨滑落,圍觀的女孩子們一邊尖叫,一邊直呼再來一點。
黑衣青年這回沒有立馬把排球扔回去。黃藍相間的球在他手指間滾了一滾,他一掀眼皮,深紅眼瞳中神色莫名,嘴角淡淡笑意溫柔內斂。
「沒關係。」
他高高地拋起排球,一個起跳旋踢,排球像顆炸.彈似的砸在松田陣平腳邊,揚了他滿臉沙子。
「呀,抱歉抱歉,不小心力道有點重了,你沒事吧——?」他故意拖長了溫柔動聽的語調。
一次兩次還能說不是有意的,次次都往他腦袋上砸,以為他是笨蛋嗎?
沒來得及收起笑容的松田陣平吃了滿嘴的沙子,他呸呸吐了幾口,一旁的隊友安室透抱起手臂,「你說你沒事惹他幹嘛?」
松田陣平看了眼喝完果汁往酒店方向走的黑衣青年的背影。
「不覺得他一個人坐在那裡太可憐了嗎?好像很孤獨的樣子。」
「松田警官是對誰都這麼有同情心嗎?」安室透調侃道。在好友面前,他也不自覺放鬆些許。
「不,只是看他那個樣子,讓我想起一個人……雖然他們長相性格都不一樣,不過那種孤獨感倒是如出一轍,」松田陣平的語氣透著懷念,「我也差不多有三年沒見過他了,所以看到和他相似的人,就忍不住逗一逗,想讓他露出更活潑的樣子,這樣的話,沒準兒那個人也會遇到能逗他開心的人。」
安室透不知道松田陣平還有個這樣的朋友,有些好奇,「是誰?」
「一個大笨蛋。」松田陣平賣了個關子,「你這傢伙也是,一失蹤就杳無音信這麼多年,還好意思來問我的事。之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吧。說真的,今天在這裡看到你真是嚇了我一跳。」
「嘛,算是個不錯的假期。」他笑了笑。
一行人都打排球打累了,天色也不早了,幾人決定回酒店吃點晚飯。毛利小五郎被新結識的美女絆住了腳,毛利蘭牽著柯南走在前面,安室透和松田陣平則落後了幾步,壓低聲音聊天。
即將進入酒店的時候,安室透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調說:「陣平,離他遠一點。」
……
秋山奏決定把計劃提前,不再等晚上,現在就對鼴鼠展開行動。
原因是他在路過酒店餐廳時恰好和鼴鼠擦肩而過。對方當時正一隻手提著餐盒,另一隻手把錢放回口袋,似乎是準備把飯拿回房間吃。
兩人對視了一眼,對方把他當成普通住客,收回了目光。
然而獵物畢竟已經被驚動,等他反應過來再去殺就難了,作為獵人,此時就該果斷出擊。
鼴鼠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只是很會做炸.彈。也因此他為人非常謹慎敏感,一點風吹草動就能驚到他。
如果貿然跟上說不定會被對方察覺,秋山奏藏進消防安全樓梯里對著查來的資料,用【遊戲中的捏臉機】捏了張酒店老闆家公子——一個叫正田直人的男人的臉。
這玩意兒雖然容易出故障,不過比易容方便得多,而且臉是真的,撕不下來,不用擔心露餡。
秋山奏自信滿滿地推開消防門——
迎頭撞上來自家酒店度假,準備出門約會美女的正田直人。
秋山奏:「……」
小失誤,小失誤。
正田直人滿腦袋問號地看著眼前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嘀嘀咕咕道:「我、我爸什麼時候讓人在這兒裝了面鏡子?……萬一撞到人多不好……」
秋山奏聞了聞對方身上的酒氣,果斷一個手刀劈下去。
他把正田直人拖進一般沒什麼人進去的雜物間,要離開時想到對方畢竟是突然遭了無妄之災,雖然他現在什麼也聽不到,但他櫻桃可是組織的文明先鋒,代表了組織最高的道德水準,總得說點什麼表示一下。
於是黑衣青年鄭重其事地對著地上昏迷不醒的正田直人鞠了一躬。
「節哀順變。」
他在懷裡摸出一朵剛剛隨手摺的鳶尾,貼心地放在了正田直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