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後記5
村田良介覺得這個叫富岡純夏的女生很奇怪。
打架鬥毆事件他也不是沒遇見,但像今天這種一以抵十,一個瘦弱的女國中生把一群高壯大老爺們打得遍地求饒,還真不是一般的稀奇,其實這都不算什麼,最讓村田良介心裡天人交戰的是——如果事件對象是眼前這個人,那麼一切就會變得非常合乎情理起來?!
這是什麼鬼認知?!
一個沒忍住,他想出了神。
「也就是說這兩年裡,他們一直在向你收取所謂的保護費?然後你想讓他們還錢,結果他們非但不還反而還找了一群幫凶過來,情急之下你就動手了?」
富岡純夏想著之前幸村對她的反覆叮囑,老實回道:「是。」
池上武整理著手裡收集到的資料,將目光放在了旁邊還在瑟瑟發抖的相良左太身上。
「富岡純夏,你先在這等會兒,相良左太,起來,跟我們走。」他暗地踢了一腳還在發愣的同伴,然後走上前將手腳無力的相良左太提起朝門外走去。
回過神來的村田良介連忙拿起筆錄,不過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偷摸看了眼屋裡的女生,然後才跟著離開。
約么過了半個小時,走廊才傳出動靜。
打開門的池上武:「小姑娘,勒索這種事,第一次遇見后就應該直接報警或者告訴父母,而不是拖到現在想用武力解決,現在好了,十幾個人的醫療費和勒索走你的錢一比,這樣算下來你還要倒貼錢。」
富岡純夏盯著他,語氣誠懇:「報警,你們沒用啊。」
還不如她自行解決來得快。
「嘿你都沒報警.....」
池上武剛想和她理論兩句,不過話到一半就放棄了,他並不想為難這個學生,畢竟這事算起來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算了。」池上武無奈搖頭,善意提醒道,「同學,建議這次就私了,要是走官司,搞不好你們還要吃虧。」
富岡純夏下手可不輕,這些傢伙不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根本下不了地,之前的勒索是沒有留下證據的,反倒唯一這次的打架偏偏留下了痕迹,雙方真要較真起來,結果還不好說。
「你父母呢?他們電話是多少?」
富岡純夏頓時警鈴大作:「你想幹什麼?」
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池上武一頓:「當然是讓他們來接你啊,不然你怎麼走得了。」
「我沒有父母。」
這種蹩腳謊言池上武都不知聽到過多少次了,不過他還是好心好意勸說道:「同學,這件事很有必要讓你父母知道,他們……」
「他們已經死了。」
富岡純夏目不轉睛看著他,「從我出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在了。」
女生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要不是池上武查到她有父有母並且還有兩個兄妹,差點兒就信了。
「你……」他剛想開口說話,結果又被人打斷了,不過這次打斷他話的,卻是自己同僚。
「池上,算了,讓她走吧。」
年輕的黑髮男子撓了撓自己下巴,看過來的眼神有些飄忽:「她一看就不是故意的,沒必要非叫她父母來。」
池上武不可置信的扭過頭瞪了他一眼,好似在暗搓搓詢問他是哪邊的人。
村田良介走過去扒拉著他肩膀,扭到一邊,小聲嘀咕道:「前輩們不是都說過嘛,有時候不能太過死板,該通情達理時就該溫和處理,你看,那群傢伙身上還背著案底,而這個女生清清白白,這次還是情急之下才動的手,要我看就算了。」
池上武:「……通情達理有你這麼用的?!我看你是想徇私舞弊吧!」
「哪有,嘿嘿。」
***
於是當富岡純夏從警署出來時,本來還在半山坡的太陽這下徹底跑到西岸邊上蠢蠢欲墜了。
臨走前,她還收到了其中那位有些像自己同隊村田川的警官遞來的名片。
「如果下次那些人還敢來找你,直接給我打電話就是,到時候沒一個跑得了。」
富岡純夏覺得他還挺負責的,不過她不需要。
被她揍趴下的那群人已經被安排到了醫院救治,最終私了的結果就是雙方醫療費和勒索的錢一筆勾銷。
想到這兒,富岡純夏有些垂頭喪氣,早知道當時該收點兒手了揍人,畢竟算下來他們的醫療費還是原主出的呢。
「富岡,富岡。」
幸村見人一直低著頭走路,連忙追上詢問:「沒事吧?警察他們怎麼說?」
富岡純夏腳步一停,蔚藍眼睛失了彩色:「沒了。」
「沒,沒了?什麼沒了?」
富岡嘆氣:「今天不能請你吃飯了。」
她錢包因為今早的打車,已經嘎掉大半,今天想請人吃飯肯定是不行了。
幸村頓時苦笑不得:「飯什麼時候都可以吃,不差這一次,富岡,最後處理結果是怎麼樣的?」
富岡純夏一五一十說完了事由,聽完后幸村臉色稍顯凝重。
「就因為他們住院所以只能一筆勾銷?!那富岡你以前有留下證據嗎?」
「沒有。」
那群人怎麼可能欺負到她,昨天第一次見面就把人給收拾了,不過這副身體的原主之前好像確實就是干受欺負,要不然那些個怎麼會一直逮著她不放呢。
但這些事富岡純夏又不能直接說,畢竟她可是個外來戶。
懷揣著一絲心虛,她偷偷摳了摳自己拇指。
「如果沒有證據,這事確實不好辦。」幸村擰著的眉頭就沒鬆開過,相比之下,富岡純夏反倒想得開明,甚至還有些後悔。
她將書包朝後背甩去,望著前方的路,聲音平靜:「應該讓他們住一個月的院。」
反正最後都要相抵,揍狠些也能為原身多報點兒仇。
幸村托腮點頭:「這麼算好像是虧了。」
富岡純夏嘴角一垮:「很虧!」
「既然如此,那走吧,今天換我請吃飯。」幸村莞爾一笑。
富岡純夏震驚:「?,為什麼請我吃飯?」
「嗯......請朋友吃飯,需要理由嗎?」
「???!!!」
富岡純夏慢叨叨念著那個詞,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朋,朋友?我們是......朋友?」
「當然,難道富岡不和我成為朋友嗎?」幸村突然反問道。
「不,不是!」
她連忙擺手,隨後發現自己聲音稍顯急躁后,歇了會兒氣才幹巴巴回道:「噢。」
「噢?」
富岡純夏獃獃地重複肯定:「噢。」
幸村一下被她逗笑了:「那噢,等會兒想吃什麼?」
「都,都可以吧。」
「那烤肉如何?\"
「好!」
「哈哈,好,那我們就去吃烤肉吧。」
***
「嗝。」
肚皮已經撐得圓溜溜的富岡純夏,在踏出店門的后一腳就很沒用的打起了小嗝,她趕忙捂著嘴巴,防止這種失禮的行為再次發生。
不過很快,喉嚨便十分不給面子的又冒出了聲奶嗝。
「在這等我一會兒。」
幸村丟下這句話就跑開了,等回來時,他手裡還提著小袋子。
「吃點這個就好了。」
富岡純夏看清了
他手裡的東西:「乳酸菌?酵母,消化......」
他帶回來的東西居然是消食片!
因為晚上的烤肉實在太好吃了,富岡純夏沒剎住車一下吃多了!QAQ
剎那間,她臉立馬紅得跟大紅燈籠似的,火速朝後撤退,並且高聲拒絕道:「我不嗝——」
無地自容,可以這麼說嘛?
富岡純夏捂嘴的手,紅得都和臉有一拼了,躊躇了兩秒,她一把搶過對面遞過來的三角片,仰頭就直接囫圇吞棗般咽下,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玩意兒乾咽居然還能粘喉嚨。
「咳咳!」
「來,水。」
纖長的手指遞來一瓶飲料,富岡純夏接過喝了好幾口才把東西給吞下,可即便如此,喉嚨還殘留著異樣感。
幸村輕柔的拍著她後背:「慢點兒。」
「咳咳。」
富岡純夏望著快見底的飲料,不算特別甜,但有股葡萄特有的香甜味。
「好喝。」她扭頭認真評價道。
「這裡還有檸檬味。」
「不要了。」
富岡純夏將剩下的水喝完,跑到垃圾桶邊將瓶子扔掉,回來朝幸村道謝:「謝謝。」
幸村溫柔笑道:「不用這麼客氣。」
她望著已經黑掉的天空,心底一沉:「你是要回神奈川嗎?我送你。」
「送我?」幸村有些詫異,他跟著也抬頭看了眼黑空,「是該我送你,今天你要回家嗎?」
「我沒有家啊。」
富岡純夏打算今晚就去掙錢為明天糊口!
「你......」
幸村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還是沒再過多詢問了,他說道:「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家雖然離冰帝是有些遠,不過早起坐電車還是沒問題的。」
富岡純夏搖頭:「不要。」
幸村表情嚴肅的看了過去:\"你不能老是晚上一個人在外面,這樣很危險。\"
「他們打不過我。」
「這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原因,一人之力難敵眾,更何況現在都快入冬了,晚上氣溫只會更冷。」
富岡純夏聲音減弱:「但晚上我要去掙錢啊。」
幸村瞳孔一震:「晚上你去掙什麼錢?街上店都關完了。」
「什麼活都可以接!我不怕累。」
「......你只是想去找兼職?放學后再去也可以啊。」
「那明天怎麼辦?」富岡純夏為著生計苦惱了起來,「今天找不到工作,明天就沒錢吃飯了。」
「這樣吧。」幸村提議道,「現在時間不算太晚,我和你一起去找兼職,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先回我家休息,明天我們再繼續找,錢不夠我先借你,等你寬裕了再還就是,如何?誒——先別不同意,我反正是不能讓一個女生大晚上又這麼冷在外面無家可歸。」
富岡純夏:「......你和我一起去找工作嗎?」
「當然。」有那麼一瞬間,幸村特別想摸摸她的腦袋。
「那好吧。」
富岡純夏欣然接受了,這裡人生地不熟,有幸村在後,她莫名安心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有人撐腰的原因,她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找吧!」
「好。」
當然,第一晚他們並沒有如願以償的找到一份理想工作。
因為富岡純夏害怕人多的地方,所以像餐廳、咖啡店這種非常適合兼職的地方第一個就被pass掉了。
最後,在幸村強硬的態度下,她又跟著人回了神奈川。
可接下來,連著三天還沒找到工作的富岡純夏終於有些抓狂了,於是最後
——
幸村看著滿身都是灰塵的女生,站在外面陽台扒拉著窗口,小心翼翼將今日掙來的鈔票抵到他面前:「還你。」
幸村:「你去幹嘛了。」
「扛磚。」
這還是富岡純夏路過一個工地時,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這份工作簡直不要太適合她,就做事,不用說話,同時還能鍛煉身體,簡直不要太完美!
幸村聽到后深吸了一口氣,握著她手腕想把人從窗口拉進屋:「先進來,你這樣太危險了。」
「不,不要碰我,會弄髒你的。」
富岡純夏對自己身上情況有多慘烈還是清楚得很,怕聲音引來其他人,她掙脫掉幸村的手,放下錢像只貓樣眨眼就跑沒影了。
幸村立馬跑到對門去蹲守,果不其然,有隻灰貓正在躡手躡腳的又在翻窗。
為了不被發現,富岡純夏無論來還是走,那都是煞費苦心的小心。
她把滿是泥土的鞋子脫下,光著腳丫站在陽台地板上,看著正倚在門口看她的幸村,毛皮一炸:「你怎麼來了!關門關門,你這樣會被人看到的!」
幸村聽話的將後背門一帶,走上前給她拿拖鞋:「三樓就我住,別怕,地上冷,快把鞋穿上。」
「不行,我要先去洗澡,身上很臟。」
這個屋子乾淨又整潔,屋裡還鋪著不知多少錢的地毯,要是弄髒了她都不知這還錢得還到猴年馬月。
賺錢不易啊。
搬了幾小時磚的富岡嘆氣。
「衣服還夠嗎?不介意的話,可以穿我以前的衣服。」幸村知道她缺錢,所以才問到。
「要要要!」今天把校服弄舊半個度的富岡純夏二話不說立馬舉手示意,「只要能穿,都可以。」
小時候又不是沒穿過其他人的舊衣服,所以她並不在意其他問題,有就很好了!
「好,我等會兒就給你去找。」
「謝謝,幸村,你真好。」富岡純夏滿目真誠。
她沒想到就是一個夜晚的偶遇,這個陌生人會幫她這麼多。
這下幸村可算如願以償的將手搭在了那頂有些灰撲撲的腦袋上,滿意揉了揉:「不用謝,我們可是朋友啊。」
富岡純夏撓著自己泛紅的耳尖,沒有把對方手攆走。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