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太宰沒由來地背心一寒,心道肯定是中原中也這小矮子想暗害他。
他們此時在與吉岐勝彥聊天,想要借他以前的作品從中尋找線索。心知這人有鬼,話不可能直說,於是借口好奇想借作品一觀。
吉岐勝彥當然不會答應,百般推脫。他說逃到這裡躲避行程匆忙、以前的作品通通沒有攜帶。
太宰就讓他大致講講作品中描述的故事。此人又是說:「我寫的都是一些狗屁不通的文字,自己看只覺得羞恥萬分,又怎麼能口述給你們聽呢?我早都忘了。」
他此時倒好像真有些作家的矜持了,就是不說。
太宰驟然黑下臉來,冷冷說到:「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敦君,龍之介,收拾行李,準備回偵探社!」
他突然變臉的行為並不在計劃中,立刻把敵我雙方都打懵了。
[中島敦]吶吶應聲:「啊?哦。」
他居然真轉身出去了。
吉岐勝彥怎麼可能放他們走掉,只好鐵青著臉、翻箱倒櫃找出一本最薄的書丟給太宰,語氣很差地趕他們離開房間。
[芥川龍之介]:「我們強行借書的行為一定會引起他的警惕。」
原本的計劃是,如果借不到書、就趁吉岐勝彥離開房間時偷偷潛入尋找。
太宰說:「在不了解的情況下貿然潛入敵人的老巢是非常危險且愚蠢的行為。吉岐君不在房間的時候,我們不能進裡面去。」
[中島敦]說:「太宰先生是發現了什麼嗎?」
太宰就反問:「你們覺得吉岐勝彥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那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龍之介]審慎且斟酌著吐出一些並不美好的形容辭彙:「膽小懦弱,自私,耍小聰明又自命不凡的傢伙。」
太宰不置可否,點頭:「龍之介總結得很到位,敦君覺得呢?」
[中島敦]就十分糾結地撓了撓頭,說:「呃,他給我的感覺很複雜,就像兩個人使用同一個身份,割裂感太強了。」
迎接他們的吉岐勝彥就像[龍之介]描述的那樣、會讓人感覺他在背後算計著什麼壞事,是個讓老虎感覺很不好的傢伙。
出門買了食物回來的吉岐勝彥又有不同,對他們的態度從算計變成了漠視。
正常人怎麼想也不會放任一群陌生來客在自己家中隨意折騰啊。[中島敦]甚至覺得那個狀態下吉岐勝彥只要他們不去敲門打擾,就算中原中也開大掀飛屋頂也不會有反應。
今天去借書時的吉岐勝彥又變回了算計的態度,在老虎的感知中、好像人格分裂一樣。
「沒錯,就是分裂。」
太宰彎起眼睛來。他處在光里的時候著實不像人間,清澈的眼睛里彷彿盛了兩捧陽光化作的湖水,就連些許情緒的碎冰、也珠寶那麼璀璨。
兩個不解風情的小孩是不會明白,此時循循善誘的太宰、是需要用「珍貴」來形容的特別限定呢。
「龍之介說,昨天晚上隨著燈光消失的除了找上我們的人臉貓和木偶,還有另一個沒有攻擊行為、只是伏在茶几上奮筆疾書的吉岐勝彥。」
「從房間中得到的線索,以及這本書——」太宰晃了晃從吉岐勝彥處要來的小說,他剛剛已經快速翻過一遍了。
「我們能夠輕易推測出大家經歷的怪事全都出自吉岐勝彥筆下的小說。」
他停下來,一雙眼睛仍含著笑意注視面前兩個少年。宛如一位正等待學生交卷的老師、期望他們能給出自己滿意的答案。
[龍之介]立刻懂了太宰的意思:「如此說來,我們現在經歷的一切、未嘗不是小說中的事。」
[中島敦]也恍然大悟,說:「所以你們兩個的意思是,唔,剛才我們面對的吉岐勝彥是怪談小說中的人、昨天晚上出現的那個才是現實中書寫小說的作者?!」
如若他的半身也在場,那頭老虎恐怕已經炸成一團大貓球,瞪圓眼睛展示自己的情緒了。
[龍之介]冷靜的提了幾個問題:「誰在書寫小說?對方為什麼要把我們寫進小說中?我們是什麼時候進入的小說?」
太宰沒有回答,只是看向他們身後,詢問:「如何?」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和你想的一樣。以山為界,村子外圍全部虛化,強行突破不一定能離開,但一定會引發山崩。」
這段時間他飛在空中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探索能夠活動的極限,這破地方連飛行高度都有限制。現在他們就像被關在了一個透明的巨大盒子,被迫與幕後執筆者在虛假世界中進行遊戲。
他煩躁地「嘖」了一下,[中島敦]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攻擊性。
看了一眼不自覺緊繃的白髮少年,中也體貼地收斂自身氣息。「手機倒是能打出去,只不過接電話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人就沒法確定了。」
「那麼我們就只能等今天晚上,和那位真正的吉岐君好好談一談了。」
夜色像一塊布落下來,籠罩著安靜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