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 鬧事
那綠衣小婢又何曾料到薛盈盈是個這樣不好說話的人。
而且她實在太過理直氣壯了點兒。
氣勢逼人的。
她只不過是趙家一個洒掃的小奴婢。
平日里其實連姑娘的屋子都進去的少。
這差事還是上頭的姐姐們扔給她的。
大抵是覺得這樣子的小事兒實在用不著她們親自出面,區區一個薛盈盈也沒什麼難應付的。
她先前也是這樣想的。
她們是官家的婢女,又是在姑娘院子里當差的人。
她雖說連個二等丫頭都沒爭上,端茶倒水的差事都尚且輪不到她插手,可是領了姐姐們的差事到外頭來,說話辦事她其實也是很有底氣的。
畢竟人家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總是沒錯的。
所以唬唬人還是夠用的。
而且她之前也一直都聽人說起來,說是金玉閣這位薛娘子是最好性子不過的一個人,無論是誰同她說什麼她都總是笑吟吟的。
於是她就想著,那這樣的人就更好應付了。
三言兩語就能把她嚇唬住。
結果發現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綠衣小婢這會兒稍稍慌了神。
她強撐著鎮定,吞了口口水:「便是叫了全金陵的綉娘來看,我們也是不怕的!」
圓臉的小丫頭抿了抿唇角,拉平了唇線之後,冷冰冰的回望薛盈盈:「你也還算是聰明,我確實是趙府的婢女,我們姑娘便是趙四娘子。
這條裙子你也認了,也曉得我們姑娘的身份,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又叉著腰:「這裙子現在已經毀成了這個樣子,你說吧,這要怎麼辦?」
「這你就又說錯了。」
薛盈盈皺著眉頭去看她。
這小婢如此的蠻不講理,完全是在她這兒胡攪蠻纏的。
可見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理虧,所以只能這樣子胡攪蠻纏起來同她鬧。
這才是正經八百心虛的表現。
薛盈盈心中越發不屑起來,多多少少也帶到了面上來:「你這樣子胡攪蠻纏有什麼用嗎?」
她語氣冷冰冰的,轉頭去看一旁等著聽吩咐的小夥計們:「你去一趟馮家,問問馮娘子眼下得不得空。倘或說馮娘子是得空的,就說眼下遇上些事情,請她帶上三日前的那條裙子一起,來一趟金玉閣,或是娘子不得空,就請娘子把裙子叫你帶回來,我只是借用一下,絕不會損毀。
下回馮娘子再到咱們這兒做什麼,既然麻煩了馮娘子一場,自然是應該給人家優惠些的。
說話軟著些,馮娘子也不缺這些銀子,這是咱們欠人家的人情,是還人家人情的。」
那小夥計也是個機靈的,誒的一聲應了下來:「娘子放心,這些我還是知道的,絕不會得罪了馮家和馮娘子。」
他說完了扭頭就往外走。
那綠衣小婢卻一時慌了,追了兩三步上去,要把人給攔下來。
等到她真的整個人橫在小夥計面前,那小夥計又不好同她一個女孩兒家拉拉扯扯,只能被她攔著暫且走不得。
小婢女的視線才繞過他,怒目去看薛盈盈:「這是什麼意思?是我們姑娘的裙子毀了,自然是你與我們家姑娘的事情,你好端端的卻又要扯上馮二姑娘做什麼?」
「你心虛什麼?」
薛盈盈再不容忍著她那些胡言亂語,還有囂張跋扈。
從櫃檯後頭繞出來,擺手吩咐那被攔了去路的小夥計:「你只管去!」
小夥計當然是只管聽薛盈盈一個人的,得了這話,繞過那綠衣小婢,徑直就出了門去的。
小婢女還想要追上去,薛盈盈給左右使了眼色,另外幾個小夥計就上前去圍住了她。
她也慌了,大概是怕真的惹惱了薛盈盈,她不管不顧的撕破臉:「做什麼?!你們想做什麼?!
開著這樣大的鋪面,就是想著店大欺客嗎?
你們是開門做生意的,也不能這樣子來欺負買家吧?
原本就不是我們的錯,是你們的錯!」
「是嗎?」
薛盈盈嘖了聲,咂舌嘆了一聲:「既然如此,便請了人來做主,也好好評一評這個道理,只是我又恐怕你一個小丫頭是做不了這個主的。」
她一面說著,一擺手:「我也不攔著你,你現在只管回家去,告訴你家姑娘,這事兒是沒完的。
也用不著說我金玉閣店大欺客,什麼不好好做生意一類的。
料子都是你家姑娘提前看過的,我自己用的是不是好東西,我的手藝會不會叫這裙子三天變成這副德行,我自己心裡最清楚,想必趙四娘子自己也最清楚不過。
所以有什麼事情,最好還是趙四娘子自己到金玉閣來。
她心裡不服氣,想要我們賠償她的裙子,或是把銀子賠給她的,她總要自己來同我說個清楚。
這丁是丁,卯是卯,她覺著委屈,我也覺得我有理,歸根結底,我能做得了金玉閣的主,你能做得了趙四娘子的主嗎?
你既然不能,儘早家去,也免得我請了人來主持公道,她又不敢來了。
或是你家趙四娘子若覺著這件事情就這樣算了,我們自然是不計較什麼的。
開門做生意,講的是個和和氣氣,原本也不是要跟誰結仇結怨。
你覺著呢?」
「你——你!」
那綠衣小婢氣惱不已,抬了手,指尖沖著薛盈盈,氣的直跺腳:「你給我等著!」
她說完了這話,扭頭就走,是果然沒有人攔著她的。
直等到她出了門,漸次走遠了,薛盈盈才咽不下這口氣,沖著門口的方向啐了一聲。
一旁的小夥計上前來問她:「娘子,這叫她這樣家去,真的到趙四娘子跟前去搬弄口舌是非,可怎麼好?
這裙子弄成這樣子,原本趙四娘子就在氣頭上呢,再叫她胡言亂語一番,一會兒要是真的來了,怎麼收場?
今兒恐怕還有得鬧呢。」
薛盈盈說沒事,然後緊著吩咐他:「你去一趟霍家,告訴姑娘一聲,請了姑娘來坐鎮,或是請了霍三姑娘來。
咱們震懾不住她,難不成還沒人能轄製得了她嗎?
她自個兒理虧心虛,都未必敢過來同咱們對峙,不打緊,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