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天色已晚,即使塗曜明示暗示了好幾次想要留下,楚稚仍沒有鬆口的意思。
萬般無奈,塗曜只好退一步保持體面,壓著不甘笑吟吟道:「朕也是明事理的人,你若是不願,朕又怎會迫你?」
看著楚稚一臉警惕,連緊縮的肩頭都是防備的姿勢,塗曜心裡不由得滿是酸楚。
從前楚稚用盡全力那麼想接近自己,如今卻避之不及……
心裡酸酸澀澀,面上還要笑著裝作不在意,等到楚稚的身影進了屋子,塗曜心中才垮下強撐的笑意。
塗曜離去后,楚稚後窗旁的草地在夜風下微微拂動。
姜泠半蹲著身子,露出一雙冰冷到毫無溫度的眼眸。
今夜,塗曜為了表白心意,和楚稚花前月下,特意摒退了所有的侍衛。
也正因如此,才得以讓他沿著只有當地村民才熟知的小路,從背後繞到了楚稚所在的窗。
從太陽落山後,他便一直蹲守在此處,尋覓良機。
卻未曾想,向來果斷的塗曜卻變了性子,先是在屋門前徘徊許久,好不容易等到楚稚,又欲言又止,幾句話反反覆復啰啰嗦嗦,他蹲得人都麻了。
人麻了還不算,還要被迫看二人糾纏。
姜泠恨得全身發顫,他萬萬沒想到,塗曜竟然真的喜歡上了男人,還情深到如此地步……
千般計謀算盡,他倒促成了楚稚的好姻緣?!
早知塗曜只要上了床就對男子動心,當夜他還不如給自己下藥,把自己送出去呢!
姜泠又恨又悔,事已至此,卻覆水難收。
借著月光,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松油。
今夜微風徐來,撲面甚是愜意,但這風若是助燃后的松油上,卻能瞬間吞噬周遭的一切。
姜泠唇角邊溢出一抹冷笑。
若塗曜得知是自己屏退了侍衛,才讓自己有可乘之機,想必定然會自責到崩潰吧。
姜泠將松油均勻灑在楚稚後窗的草垛之上,擦了火摺子,望著那火苗在風中迅速吞噬了周遭的草垛,且有熊熊燃燒之意,他才獰笑著準備離開。
既然他這一輩子已然如此,沒有半分還擊之力,那就不如魚死網破,讓大家一同來個玉石俱焚。
楚稚關上門窗,平躺在床板上,微微閉上雙眸。
即使不願承認,仍沒辦法否認的是,塗曜那些話久久徘徊在自己耳畔,揮之不去。
塗曜心中有他。
他們已經有了小枸小暑,已是一家人……
楚稚之前幻想過塗曜和孩子們和睦相處的畫面,一時之間,便又忍不住的去思索……
離去的期限是確定的嗎……
自己可不可以嘗試和系統商量留下來……
留下來,給塗曜,給自己,也給小枸小暑一個機會……
幾個念頭猛然劃過楚稚腦海,讓他悚然一驚。
自己怎會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楚稚捶了一下腦袋,苦笑搖頭。
但凡塗曜展露深情,自己就又沒出息的想要回頭了嗎……
他賭不起。
若為了塗曜留下,但凡塗曜之後對自己有所慢怠,他自問做不到釋懷。
對自己不公,對塗曜……也不公平吧。
而且他也知曉塗曜的性子,就算他此刻真情流露,願為自己下廚,為自己做屏風,種紅豆……
可這都是一時之情動,在今後無數的細碎日常之中,塗曜的性子說一不二,自己又豈能不難過傷懷?留下來,楚國又將何去何從,自己身為楚國國君,難道還真的要下嫁到雍國不成……
再說,他也真的想念從前的
世界了,雖然未有情感維繫,但那畢竟是屬於自己的,已經熟悉了將近二十年的世界……
他無法做到輕易捨棄……
正浮想聯翩,卻猛然發覺有大量濃煙從後窗的牆角處翻湧捲入,楚稚大驚,翻身下床,這客棧本就是木屋,極易燃燒,搭建外房的木頭正飛速火舌席捲,一時間濃煙滾滾。
楚稚緊張地指尖登時發顫蜷縮,匆忙向窗外喊了幾聲,只是因了塗曜的事先吩咐,往常都會如柱子般杵在客棧外的侍衛,都不知去了何處。
火光灼燙,映得室內驟然亮起,塗曜方才送的屏風還在房外,被火苗投映在房內。
楚稚繞過濃煙,咬牙去推門,房門巋然不動。
楚稚跑向窗戶,窗欞已經燙到不可觸碰,楚稚只頓了一瞬,便不管不顧的費力去推。
「塗曜……」楚稚沒料想到,最危難之時,自己脫口而出的,竟然是塗曜的名字:「塗曜……塗曜……」
他整個人迷失在濃煙迷霧之中,思維漸漸模糊,卻一遍一遍喊著那兩個字。
是心底最難割捨的,是危難之時最想要見一面的……
無人回應。
正如同以往,楚稚每次在心底無聲的呼喚時,塗曜從來都是渾然不覺。
塗曜大步走向相反的方向,英俊唇角緊抿。
月光朦朧,恰如那夜,但人卻已非昨日。
塗曜站在月光下,神情疏冷,對始終跟隨在身後的陸徽道:「朕讓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回稟陛下,」陸徽在塗曜身後,邊走邊稟道:「陛下所料沒錯,楚王陛下的確在此次離開前有萬全的安排,從官員升遷,到兩位殿下的衣食住行相陪人員,再到楚國的官職……都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塗曜呼吸驟然一緊:「說!」
「想必陛下也有所察覺……楚王的一切安排……都有種……」陸徽輕聲吐出四個字:「託孤之感……」
塗曜心頭重重一顫。
其實早在修運河之時,他便覺得楚國的朝廷甚是奇異。
君主大多對權力敏感,恨不得將所有權力集中於一人,可楚稚……卻把所有的權力,全部井然有序的分給了楚國的大臣。
他們各司其職,甚是規範,規範到……似乎這個國度沒有楚稚,也能運轉得當。
塗曜全身一陣寒意。
他忽然明白了,楚稚這幾年做的一切,都是在做一個準備……
一個他自己消失,楚國也安然無恙的準備,現在,一切都已準備妥當了……
這麼想來,開閘那件事愈發可怖。
「是啊……他怎麼連名聲都不要了?」塗曜倒吸一口冷氣:「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大臣們尚且愛惜羽毛,楚稚身為一國之君,卻毫不顧惜。
甚至……有破釜沉舟,把自己獻祭之感……
這念頭掠過心頭,塗曜心頭在瞬間被緊緊揪起,他轉身大步朝楚稚的方向邁去。
偌大的天下,只有一個楚稚,那纖薄的身影,承載著自己所有的牽念……
自己好不容易才在這山包尋到楚稚……
若他再跑一次,自己又該往何處去尋……
塗曜一想到楚稚會消失,恐慌便如同潮水般襲來。
恐慌……鋪天蓋地的恐慌……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只要楚稚在自己視線中消失一秒鐘,塗曜就忍不住的恐慌,好怕……好怕那道身影就此消失在天際,用盡全力,卻抓到虛空……
看到楚稚就好了,抱緊他就好了……
不……塗曜想著……哪怕不進房中,不去相擁……
隔著燈火看到他的身影,聽到他窸窸窣
窣的動靜,自己便能安心了。
他只想要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身影,盼著,念著,也好過一顆心懸浮在空中,無處可落……
幽暗月光下,塗曜大步走著。
他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長,漫長到看不到盡頭。
塗曜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焦灼,踩著月光大步奔向楚稚所在的方向。
窣的動靜,自己便能安心了。
他只想要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身影,盼著,念著,也好過一顆心懸浮在空中,無處可落……
幽暗月光下,塗曜大步走著。
他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長,漫長到看不到盡頭。
塗曜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焦灼,踩著月光大步奔向楚稚所在的方向。
窣的動靜,自己便能安心了。
他只想要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身影,盼著,念著,也好過一顆心懸浮在空中,無處可落……
幽暗月光下,塗曜大步走著。
他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長,漫長到看不到盡頭。
塗曜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焦灼,踩著月光大步奔向楚稚所在的方向。
窣的動靜,自己便能安心了。
他只想要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身影,盼著,念著,也好過一顆心懸浮在空中,無處可落……
幽暗月光下,塗曜大步走著。
他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長,漫長到看不到盡頭。
塗曜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焦灼,踩著月光大步奔向楚稚所在的方向。
窣的動靜,自己便能安心了。
他只想要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身影,盼著,念著,也好過一顆心懸浮在空中,無處可落……
幽暗月光下,塗曜大步走著。
他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長,漫長到看不到盡頭。
塗曜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焦灼,踩著月光大步奔向楚稚所在的方向。
窣的動靜,自己便能安心了。
他只想要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身影,盼著,念著,也好過一顆心懸浮在空中,無處可落……
幽暗月光下,塗曜大步走著。
他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長,漫長到看不到盡頭。
塗曜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焦灼,踩著月光大步奔向楚稚所在的方向。
窣的動靜,自己便能安心了。
他只想要一眨不眨的望著那身影,盼著,念著,也好過一顆心懸浮在空中,無處可落……
幽暗月光下,塗曜大步走著。
他第一次覺得前方的路如此漫長,漫長到看不到盡頭。
塗曜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焦灼,踩著月光大步奔向楚稚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