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這晚楚稚用罷晚膳,窗欞微晃,隨即一陣勁風滌盪,面前已有位玄色便裝的男子跪地沉聲道:「殿下,楚國又有消息傳來。」
楚稚挑眉。
此人身手敏捷,去留如風。
更關鍵的是,他稱呼自己為殿下,而非公主。
想來原主貴為皇子,又是在心腹護送下代妹出嫁,定然也是有一些暗衛勢力的。
楚稚按兵不動,只抬眸道:「有何消息?」
來人看了看懶洋洋的楚稚,似是長嘆一聲道:「楚國境內民不聊生,如今皇后借關懷的名義,頻頻派人去探訪始終養病不出的您,我們找來的人只能撐住一時,但皇后如此相逼,我們已退無可退……」
夜闌人靜,楚稚微微皺眉。
除了幾個心腹,楚國人也並不曉得楚寶華已死,楚稚代妹出嫁一事——大多以為楚稚在府邸中多病靜養,至於皇后,想必是起了疑心,才會瘋狂試探。
在原書里,楚國君主是個風流帝王,寵妃無數,楚稚和楚寶華的母親也曾是艷冠後宮的美人,如今早已香消玉殞,至於皇后,是幾年前冊立的美人,比楚國君主整整小兩輪。
她是個有野心的女子,明裡嬌弱承寵,暗中卻勾結朝臣蠶食楚國權勢,妄圖暗害皇嗣……
可年邁的楚王卻並不太理會,也正因如此,楚稚才被逼代妹出嫁,躲避皇后風頭。
在原書中,皇后極為囂張,等楚王徹底涼掉后,她獨霸權勢,除掉了不少楚國後裔,楚國內亂導致國力迅速衰微后,被塗曜輕易滅掉……
如今楚稚對那些未曾謀面的族人無甚感情,但這個處處和他作對的皇后,早晚要除去。
正思索間,那暗衛已經在催促:「殿下,皇后如今步步緊逼,陛下又向來對她言聽計從,我們到底該如何應對,還請殿下示下?」
言語之間,並無多少尊敬。
楚稚不答反問:「擅入公主內室,藐視主上,這是暗衛的規矩嗎?」
龐州訝然抬眸。
「我如今既是寶華公主,你可曾謹記此事?!千里之堤毀於蟻穴,細節的點點紕漏,落在旁人眼裡,你我都有喪命之虞!」
春夜溫軟,那曾經為他不齒的廢物殿下如今含著三分笑意,沉穩注視自己,眼底卻宛如冰封。
龐州心底一駭,不由跪地道:「是末將多有大意,還請殿下治罪。」
心頭一陣電光火石!
原來……殿下樂不思楚沉迷驕奢只是再儘力扮演「公主」罷了。
殿下……他好會演!
楚稚緩緩道:「皇后既然已經起了疑心,我如今人又確實在雍宮,楚國那邊兒再遮掩,也是欲蓋彌彰!」
他的語氣和緩,卻有說不出的篤定。
龐州一怔:「殿下的意思是?」
「與其被動遮掩,倒不如換個法子。」楚稚冷笑道:「若是皇后自顧不暇,難道還會來找一個卧病皇子的麻煩嗎?」
龐州訝異抬眸。
楚稚身為皇子,卻向來懶散,扮成公主出嫁后,更是廢人一個。
龐州等心腹已不指望楚稚這個沉迷扮女人的廢物皇子處理政事,但這次楚稚倒是主動出擊了?!
且不說事後如何,這態度就足夠令龐州震驚!
楚稚淡淡道:「如今皇后時常涉政涉政,也是因為父皇覺得夫妻本是一體,自然也不在乎,但若是有了流言,父皇為了祖宗基業,也多少會警醒。」
「可陛下早已不問國事……」龐州思索道:「屬下不曉得陛下會不會採取措施。」
楚王沉迷聲色,不問國事,若非如此,楚稚好歹貴為皇子,又怎會為了保命不惜代妹出嫁?
「楚國京城的卧佛寺,每月逢一,三,五的日子,皇后都會去進香。」楚稚垂眸,聲音冷冽如春冰:「此事不必聲張,有心引父皇過去,讓他燒上兩炷香便可。」
楚稚看過原書,自然曉得皇後進香時的秘密。
沒有任何男子能忍受妻子的背叛,更何況是帝王。
龐州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眼前人,如同從來不認識——
殿下此刻雖穿著女裝,卻仍沉靜篤定,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寄居他國,生死險途,可形勢如此,也只得靜待良機。」
春夜靜謐,夜風吹起楚稚的素衣烏髮,他立於中庭,在朦朧月色下回眸道:「龐將軍一直為國事操勞,本王心中感念,待諸事平定后,定會厚待於你。」
龐州須臾之間,已經神色數變:「殿下……」
原來……他們的殿下什麼都清楚……
雖然殿下依然神情懨懨,漫不經心。
可這番風姿落在他眼裡,卻是風姿楚楚,運籌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