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番外10
柳暗花遮,泠泠秋風,眼前狼藉一片。
關婉韻處理好左小腿的傷,將金瘡葯和纏帶扔給席地而坐的男子,「快敷藥,以免感染。」
陳斯年拔掉瓶塞,將葯末撒在右腿傷口上,「嘶」了一聲,很難忍受金瘡葯灼刺血肉的痛感,可身側的女子跟個木頭一樣,絲毫沒有流露痛苦的表情,不知是以前承受過太多變得麻木,還是痛覺遲鈍。
「你不疼?」
關婉韻撩下褲腳,「我沒你那麼嬌氣。」
嬌......氣?
有生之年,陳斯年從沒將自己跟「嬌氣」一詞聯繫在一起過,想這夜叉腹無墨水,胡亂用詞。
「你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才這麼悍勇啊?」
經歷過什麼?自然是難堪的事,關婉韻不願回憶過往的場景,疏冷回道:「跟你一樣,沒遇見過好事。」
大理寺的卷宗室內裝有犯人的全部音塵,關婉韻想得知陳斯年的過往不難,臨出發前,也因天子的囑託,認真查看過,十分清楚陳斯年經歷過怎樣的童年,以及他在榆林鎮的過往。
與他相比,關婉韻沒覺得自己更幸運,在與兄長走散后,她經歷了煉獄的考驗,幾次虎口脫險,殘喘度日,傷痕纍纍時,她會仰面望著雲層擠出的天光,告訴自己,只要心中的光不湮,終有一日能重獲新生。
「我餓了,尋摸些吃食吧。」
深山老林又逢日落,周遭響起鳥啼獸鳴,哪那麼容易尋到食物,可適才惡鬥一場,再不進食,恐會無力抵禦潛在的威脅,陳斯年以佩刀為拐,緩緩站起身,想去樹上摘些野果。
看他一瘸一拐的,關婉韻也站起來,跟了過去。
「坐著吧,又矮又瘸,別拖後腿。」
即便是在做好事,陳斯年說話也不客氣,給人一種惡氣滿滿的感覺,可關婉韻本就見慣了涼薄之人,不差他一個。
「那棵樹上有果子。」
借著月光,關婉韻指著一棵高樹,喊住了面前的男子。
陳斯年仰頭瞧了眼,最矮的樹枝也比他高,平時還能爬上去摘到,今兒傷了一條腿,實在是不方便。
用刀劈砍,也只砍掉了幾片樹葉,「換一棵吧。」
兩人繼續往叢林深處走,卻是一棵比一棵高大,採摘起來更具難度。
面無表情地折返回來,陳斯年單手掐腰盯著墜在枝頭的野果,舔了舔牙齒,幽幽開口:「望梅止渴,多看會兒就飽了。」
關婉韻閉閉眼,沒去懟他,取出短刀向上拋去,卻不想,樹枝太過粗壯,不僅沒有削斷樹枝,還「送」出去一把刀。
望著斜插在樹枝上的短刀,陳斯年謾笑,「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也比什麼都不做強。」關婉韻又取出另一把短刀,瞄準枝頭的果子,「什麼都不做,今晚過後,你就變成望「果」石了。」
說罷,揚出短刀,順利削下一個果子,可一個果子哪夠果腹的,關婉韻走過去撿起果子和短刀,準備按著這個辦法,再削下來幾個。
可再向上拋出短刀時,由於力道太大,短刀穿進了濃密的枝椏中,下不來了。
見狀,陳斯年笑得肚子疼,哪裡會想到,英姿颯爽的大理寺女捕快會被一棵樹難住。
「賠了兒子又折兵。」
關婉韻忍住暴打「熊男人」的念頭,揚了揚下頷,「你蹲下,架著我上去。」
陳斯年明顯反應慢了半拍,指了指自己,「我,背你上去?」
「換過來也行。」
「成交。」
關婉韻捏捏拳頭,沒想到他臉皮厚如銅牆,但自己說的話,也不好失信,於是不情不願蹲下來,拍拍肩膀,「上來!」
陳斯年靠在粗糙的樹榦上,雙手嵌入袖管,盯著扎馬步的女子,心道果然不能將她當姑娘看待。
她願意,他也不委屈自己。
「蹲好了。」說著,他上前一步,抬起長腿,跨坐在她肩頭,一雙大手拽住了她的頭髮。
頭皮被拽得發疼,關婉韻咬了咬牙,「換個地兒抓。」
陳斯年鬆開手,扶住她的腦袋,隨之感受到身體在搖搖晃晃地升高。
剛想調侃一句她力氣也不過如此,襠下突然一硌,卡在了她纖細的後頸上。
「停!」
痛苦襲來,他齜了齜牙,單手撐在樹榦上示意她快蹲下,「蹲啊!」
關婉韻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哪明白他隱晦的提示,還以為他恐高。
「忍一忍,別嬌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