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現世超能力篇4
柴崎真一曾就讀於第五區最好的高校,他從來不愁畢業后的去處。各大政府機構、企業都向他敞開了大門。
不過他卻不小心一腳踏入了這個叫做「特殊現象對策局」的奇怪機構。
每當他昧著良心監督一些不符合倫理道德的實驗時,他就悔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寫那些不務正業的文章。
他是一名超自然愛好者,曾經業餘寫作了許多有關超自然現象的文章,並且發表在雜誌上。作為一個有科學常識的大學生,他一向覺得自己是在寫科幻小說。卻沒想到,這些文章讓一個剛剛成立的神秘機構找上了門。
「特殊現象對策局」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實在非常有吸引力。它就像電視劇或者漫畫里才存在的組織,神秘又超現實。所以柴崎熱血上頭,放棄了那些光明的前景,畢業后直接入職這家機構,經歷了一系列特工培訓,從此成為一個沒法講清工資來源的秘密員工。
本來在他的幻想中,這個機構應該由超能力者組成,為了正義的目的而運轉。然而殘酷的事實告訴他,這只是一個用於控制超能力者的官僚機構。
它並沒有使用超能力讓世界變得更好,柴崎只看到了非人權的監|禁和非法實驗。當他工作的時候,不僅沒覺得自己是正義的夥伴,反而感覺他正在破壞世界的和平。
更可怕的是,這是一項無法退休的終身制工作。也許有人能夠從中辭職,但那一定不是無權無勢的柴崎。
此時的第五區,超能力已經漸漸淪為某些大人物的私人武裝,充滿了獨|裁與私慾的味道。
所以當他被安排來跟隨塞倫的時候,柴崎真的鬆了一口氣。
比起觀看不那麼合法的實驗,他更願意和自己喜歡的漫畫人物待在一起。
沒錯,柴崎是《神恩》的讀者,而且還是塞倫的粉絲。
當渡邊他們輕率地對待穿越而來的塞倫時,他心裡就暗想:「這樣拙劣的演技是騙不了塞倫的。」
果然,塞倫輕鬆識破了謊言,並且還迅速轉變局勢,拿到了主動權。看著渡邊長官無能狂怒,柴崎心裡還有點想笑。
如果塞倫是他的話,一定不會如此窩囊地做著違心的事。如果是塞倫的話,可能真的能改變這一切。柴崎這麼篤信著。
只可惜塞倫只是藍星的一個過客,沒有義務改變這一切。而柴崎真實地在這裡生活,還要還住房貸款。
柴崎想起上級的命令:「安撫他的情緒,爭取他的好感,探究他的秘密!」
事實上,之所以會派柴崎這個菜鳥特工跟隨塞倫,正是因為上級知道他喜歡看漫畫,對目標了解很深,認為他能夠和目標構建更親密的關係。
為了現實的生計,柴崎也只能違背本心來面對塞倫這個「目標」。
「柴崎,我要吃這個。」塞倫指著冰淇淋車上掛著的宣傳板。立刻,柴崎就去排隊給他買雪糕了。這種小事,出於工作需要也必須滿足。
塞倫可不知道這個人心裡彎彎繞繞想了那麼多。他只感覺這個跟班真不錯,平時安靜沒存在感,付錢時又很麻利。
是一個合格的工具人!
就是不知道,這個工具人是只能給他買買雪糕,還是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到了目前這一步,塞倫的生命安全基本無憂。林成實完全可以選擇用這個身份享受生活。被注入神力后,這個身軀已經完全變成他的東西,他也隨時可以讓塞倫「回家」。
但是這樣奇特的經歷就這樣結束,感覺實在太可惜了。
塞倫若有所思的目光,不露痕迹地停留在柴崎真一身上。
另一邊的林成實已經把柴崎從小到大的資料事無巨細地查詢出來。而塞倫在這個青年的眼底,看到了被壓抑的憤怒火焰。
只要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機會,他也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巨大作用。
既然失敗了也沒什麼後果,不如玩一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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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宮站在公寓樓下,他安全屋的窗戶里正亮著明晃晃的電燈。
摸了摸腰間,他從消防樓梯爬到3樓,錯著身子來到302門前。
當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門后沒有彪形大漢給他一悶棍,也沒有囂張的竊賊。
只有一隻叫作林成實的奇怪生物,癱在沙發上看電視,還衝他揮揮手:「歡迎回家。」
雨宮的手從腰間放下:「我是叫你有事給我留言,不是叫你住在這!」
林成實叼著吸管喝可樂:「事情緊急,必須和你當面聊。」
雨宮將風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關上房門,在玄關脫下皮鞋。
他去洗手池仔細洗了手和臉,還卸了妝,這才坐到林成實身邊。
「說吧,這次又惹了什麼麻煩?」
林成實開門見山:「你能不能教我幾招你的那種『交友』方法?」
林成實早就發現,這位叫做雨宮都志的神秘朋友,不僅能夠扮演千奇百怪的人設。而且不管他在扮演什麼身份,都能迅速化解他人警惕,與對方交上朋友。
但是這種交友十分功利。雨宮在接近他人後,就會擺布他們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像林成實天性上容易討人喜歡。雨宮都志的這個能力明顯是訓練而成,並且肯定與他那不可說的「神秘工作」有關。
雨宮不否認那種方法的存在,他問:「『朋友』也有深有淺,你想達到什麼程度?」
林成實想了想,說:「大概是那種能騙對方幫我從軍事基地里偷導彈的程度吧。」
雨宮:「……」
「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你難道做不到嗎?」林成實歪歪頭,一臉無辜。
「我就不問你到底想做什麼了。就當你是在取材。」雨宮說,「我可以教你『技術』,但是實施起來能達到怎樣的效果,要看天賦。」
……
林成實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才不會使用那些理論。
不過如果是塞倫的話,也許可以將這些理論拿出來實踐一下?畢竟即使他什麼也不做,這些人就已經默認他是個大魔王了。
柴崎真一,這個人有些稚嫩,一眼就能看穿。對於特殊現象對策局而言,他是個新人,對這裡的事情了解不深,即使被套話也給不出什麼重要的情報。更加殘酷地想,這個年輕人無權無勢,即使被塞倫殺死也不會產生麻煩。
但是對塞倫來說,他是一塊讓人驚喜的甜美蛋糕,是這個龐大機構中薄弱的一環。
這個跟著塞倫的年輕人是個不專業的特工,太過柔軟,太過不會掩飾自己。
都不用看資料,從他的眼神塞倫就能猜到,他一定讀過《神恩》這部漫畫,甚至非常喜愛塞倫這個角色。
這既是好事又是壞事。
林成實在心裡考量著,既然他早在見過塞倫之前,就從漫畫上對塞倫的經歷瞭若指掌,那麼出於「首因效應」,他對塞倫已經產生了非常強大的、先入為主的觀點。
壞處在於,在柴崎眼中,塞倫恐怕已經是個強大的陰謀家了。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塞倫做什麼,恐怕柴崎都會警惕地以最大惡意去揣摩。換言之,在塞倫面前柴崎非常不好騙。
但是好處在於,當塞倫展現一些優良的品質時,柴崎也會不假思索地相信和接受。
比如說,對於所有漫畫讀者而言,肯定都對塞倫此人的「有恩必報」印象深刻。
畢竟他為了報恩甚至能將死人復生,還能為了報恩救弗朗西斯一命。
所以林成實需要做的,是在柴崎這裡不斷強化塞倫的優點,並將塞倫的那些威脅之處漸漸隱藏起來。
出於這個目的,當柴崎遞給他那個冰淇淋時,塞倫非常和善地感謝了他,結果這個小夥子在警覺中還有一絲受寵若驚。
當晚,二人居住在特殊現象對策局安排好的公寓中,快到用餐時間,塞倫順勢提出要為柴崎做一道菜。
換在一般人身上,這種行為有些突兀,甚至不自然。但是對柴崎來說,他聯想到漫畫中塞倫的表現,幾乎立刻意識到這可能是對他照顧的「回禮」,所以他對塞倫的行為接受良好。
想起塞倫那非常「普通」的廚藝,出於一個漫畫粉絲的好奇,柴崎同意了這個提議。
因為擔心漫畫里的炸廚房會在現實中出現,在塞倫走進廚房后,柴崎寸步不離地跟著。
裝作是第一次見這些烹飪設施,塞倫在廚房裡裝模作樣地摸索,並且詢問柴崎:「你好像有些不安?或者說,你對我的廚藝有一些懷疑?」
柴崎對塞倫的敏銳感到理所當然,並且很誠實地表示:「我曾經看過《神恩》這部漫畫,其中您確實廚藝不精的樣子……」
不過漫畫過去篇里,塞倫也有些下廚的鏡頭,所以即使是塞倫的忠實粉絲,柴崎也拿不准他的廚藝究竟是什麼水平。
「我不否認我在這方面沒什麼天賦。不過放心吧,只是最簡單的蔬菜湯。這是我也能熟練掌握的料理。」
作為漫畫的死忠粉絲,柴崎立刻意識到:「蔬菜湯?是您在幽冥國的時候常喝的那種嗎?」
「沒錯!做法簡單,味道也不錯,梅蒂教了我做法。」
此乃謊言。
不過塞倫確實能復刻梅蒂的做飯技巧。
林成實發現,即使使用塞倫的身體,他依然能通過神力使用神恩大陸里合理的技能。
這大大方便了塞倫的行動。試想,如果塞倫失去了他準確的槍法,那還能證明他是塞倫嗎?
塞倫提出要下廚,還有另一重目的。
那就是他在這裡狡猾地提供了一個「有限的選擇」。
本來,柴崎可以不和塞倫一起用餐,他本來也沒打算和塞倫共進晚餐。
但是,塞倫提供了一個「是否讓我下廚」的選項,卻讓柴崎必須留下來,與他在住所一起用餐。
共同用餐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林成實的老爸喜歡在飯桌上談生意,因為他認為在飯桌上享受美食的時候,大家心情會更好,也會更容易拉近彼此的關係。
這是事實。因為人們在享受美食的時候,一般都會感到快樂,在這時,往往會產生「錯誤歸因」效應。人們會將這種快樂的情緒,與身邊一同用餐的人聯繫起來,錯把這種快樂當作對身邊人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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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鍋蔬菜湯的味道確實不錯,也確實是記憶里的味道。
塞倫和柴崎一起用餐,期間塞倫沒有絲毫試探,而是輕鬆地和柴崎閑聊。他與柴崎分享在神恩大陸冒險的經歷,柴崎也不由自主地說了些關於他的事情。
這在社會心理學上叫做「自我披露」,適當透露自己的信息,能夠快速拉近與對方的距離。而由於柴崎也傾向於和他建立友好關係,所以這種披露會是相互的。
柴崎好歹是個特工,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只是將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告訴塞倫,比如他曾經學生時代的故事。
但是基於一個事實——塞倫是一個漫畫角色。關於他的事情柴崎已經知之甚多,塞倫披露的其實都是柴崎已知的信息。
那麼塞倫其實是在空手套白狼。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再一次讓柴崎確認了他的誠實。
現在,塞倫已經向柴崎證明了他的可控。兩人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關係。
接下來,就要放下一個鉤子,給他一定強度的刺激,加強兩人之間的聯繫。
於是,塞倫提出一個新的要求:「明天,我想去見見我的那位『父親』,小林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