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險情迅速傳抵村莊,柳竹秋等人走進這座園舍層疊,人口眾多的村子,各處正呈現雞飛狗跳的混亂。
除個別人家未雨綢繆提前安排好逃難事宜,正在緊急撤離,絕大部分村民都似麻雀炸窩陣腳大亂。
男人們慌忙拿起鋤頭斧子等可以禦敵的工具,準備保衛家園。
女人們召喚孩子,攙扶老人,不知該往何處躲藏。哭嚎聲將村子熬成一鍋滾燙的漿糊,強盜尚未攻來,這裡就像辦起了盛大的喪事。
柳竹秋攔住一位大嬸問附近可有適合躲藏的地方,那婦人愴急回說:「我們這兒只你們來的方向有幾座高山,後面全是丘陵平地,根本沒處藏身啊。村長剛才敲鑼召集男丁商量對策,你們去問問他有沒有辦法吧。」
柳竹秋和同伴們跟隨人群跑向村長家,路經一座敞院時見幾個村民正往屋外搬運木桶。
聞到濃烈的硝石和硫磺氣味,她認出這是家生產火藥的作坊,停步隔門詢問其中一名老者:「那位大叔,請問你們在搬火藥嗎?」
老者氣狠狠道:「是啊,聽說賊兵快殺來了,我們想把這些火藥搬到村口,怎麼都得拉幾個墊背。」
柳竹秋不及追問,繼續快步往前,問同路的村民:「村裡為何有這麼多火藥?」
村民說:「我們這兒的人擅長做爆竹煙花,每年農閑時就靠這項副業賺錢,家家都囤有火藥,剛才那家是大戶,囤得最多。」
柳竹秋的腦子飛快消化接收到信息,自動回憶起來時所見的地貌和景物,想出一條比逃跑和抵抗更易保全眾人的辦法。
村長家的院子水泄不通,她擠不進去,連忙爬上一棵高高的柿子樹,沖院子里喊:「我是京城來的官員,請大家安靜聽我講話!」
她運用丹田之氣連吼數聲,樹下嘈雜減弱,院內的村長和鄉賢們看到她,忙仰起脖子問:「敢問官爺尊姓大名,是哪個衙門的?」
柳竹秋跳回地面,順著自動分開的人縫走到他們跟前,拱手道:「我叫溫霄寒,上月奉命出使韃靼,回程中遭遇匪患,不幸流落至此。」
正如當日顧淳如所說,溫霄寒的傳奇故事已遠播至全國各地,當地人也聽往來的客商們添枝加葉講過幾樁。
村長忙帶頭下跪行禮,柳竹秋周圍的人都跟著矮了半截,不由自主將這位赫赫有名的才子大官當成救星。
柳竹秋讓眾人都起來,村長忙不迭求告:「溫大人,聽說賊寇正在逼近,本村只有二百青壯男丁,恐難以抵敵。求您設法救救我們。」
其餘人也紛紛求救。
柳竹秋叫他們勿慌,對村長說:「本官現有一禦敵之策,需父老們協助。」
說著面向方才經過的那座高山,伸手指示:「我們來時有一段路靠近山腳,我想帶人搬運炸藥上去炸垮山石,阻擋賊兵。」
村民們目目相覷,村長小心發表質疑:「那座山那樣大,就是把村子里所有火藥都運過去也不一定炸得塌。況且時間緊迫,全村人出動至多運一次賊兵就到了。」
柳竹秋說:「只要把火藥堆放在適當的位置,幾百斤足夠引發山崩,請趕緊派我人手。」
官老爺的話有威信,人們又對溫霄寒抱有很大期望,當下集合全村品質最上乘的火藥,由幾十個壯丁扛著跟隨發出。
柳竹秋命瑞福留下帶領長順鏢局的人保護宋妙仙和孩子們,瑞福不肯從命,蘇韻勸她:「溫大人交代你的任務也很重要,我替你陪她上山,這樣你總該放心了。」
豹兒見狀也要跟去,柳竹秋不能再耽擱,答應帶著他。
人們運送火藥上山,爬到山腰處,一個腳力迅捷先被派去探消息的村民峻急返回,指著身後叫嚷:「那些馬賊已到那邊山腳了,頂多一
炷香時間就會過來。」
柳竹秋讓眾人跟緊,提氣向山上狂奔數十丈,足不停頓地在陡峭崖壁上跳躍,腳下的山石時有松滑,好幾次差點失足摔落。
她來到半山腰岩石大片裸露的地帶,急切地四下查看。
幾年前她曾結識了一位厲害的風水先生,那人說山和人畜的骨架一樣分佈著若干關節,破壞這些關節,就能像庖丁解牛那般將龐大的山巒輕易肢解。
柳竹秋向他求教這門學說,掌握了完整理論,平時看到山脈峰巒就會默默觀察尋找山的「關節」,剛才從這座大山下經過時也邊走邊看,這會兒才能直奔目標。
她找准一處位置,指揮人們堆放火藥。忙碌中好幾人指著遠處的山腳驚呼:「他們來了!」
那蜿蜒的道路的盡頭正快速爬出一支大黑蛇狀的馬隊,細看是由許多蠕動的小黑點組成的,數量多得叫人頭皮發麻。
「看樣子不止一千人啊。」
「讓他們進村大家都別想活了!」
村民們心口發涼,全指著柳竹秋為他們捂住最後一口暖氣。
柳竹秋不能表露焦急,有條不紊布置好火藥堆,鋪設下一丈長的引線,叫人們盡量躲遠些,然後親手點燃引線,跑向安全地帶。
她跳回人群中,和他們一道躲在岩石后等待爆炸來臨,這時山谷間已響起轟隆的馬蹄聲,人們捏著滿手的汗無聲或有聲地催促引線快點燃盡。
眼尖的人突然喊:「不好!引線熄了!」
引線太長,碰到殘雪就會熄滅。
柳竹秋想回去點火,被蘇韻拉住。
「引線只剩下不到一半,您點完火就逃不出來了!」
被爆炸波及必死無疑,但即便如此也得有人冒這個險。
不等大人們爭辯,豹兒一把搶過柳竹秋手裡的火摺子。
「我去!」
少年彷彿靈巧的豹貓踩著一陣風奔向引線,點燃后還站著守候片刻,確定能順利燃盡才在人們的呼喊中返回。
他來去的速度一致,人們卻因焦急產生錯覺,嫌他太慢,競相高呼催喊。
豹兒也覺回去的路似乎拉長了,拼了命跑出一半的距離,身後驀地鑽出驚天動地的巨響,腳下的岩石頓時像海綿踩不牢靠,一股夾雜碎石的強勁氣浪沖向後腦,將他狠狠推倒。
躲在遠處的人們清楚看到爆炸中騰起一朵巨形的黑雲,宛如山頭瞬間萌發的黑色靈芝,還在不斷向高空生長。
碎石塊似雨點落下,煙塵鋪天蓋地,第一波震蕩尚未消失,腳下傳來嗡嗡的地鳴,彷彿受傷的山神正在哭泣。
人們感覺整座山都在發抖,看到爆炸造成的傷口正急劇擴大,滾滾濃煙中幾塊巨石慢慢離開原位,向山下滾去。大山脫落了牙齒,張開嘴吐血似的噴出一大股泥石流。
山的裂縫還在朝四周延伸,人們趕緊躲避。
柳竹秋反向奔跑,拉起摔倒的豹兒一塊兒逃命。
腳下有如波濤起伏,前一刻踩過的地面后一刻已坍塌墜落,再跌一跤準會去陰司報到。
她什麼都顧不得想,瞅准能踩實的地方玩命前沖,竄上岩石見前方有一處還算平緩的雪坡,毫不猶豫拽著豹兒往前一躍,任衝力拖拽著滾下去。
等他們摔紮實了,山崩也停止了。四散的人們慢慢聚攏,萬幸的是大部分人都無事,只少數受了輕傷。
有人已觀察過爆炸現場,說那隊馬賊都被滾落的山石和泥石流掩埋了。
「要是那引線中途不熄,山塌下去至多阻斷道路。第二次點火使得爆炸推后才叫他們遇端了,可見老天爺鐵了心要收這伙賊人,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人們暢快議論,都罵這伙無惡不作的流寇死不足惜。
柳竹秋眺望煙塵瀰漫的山腳,道路已經消失,地形也徹底改變,隆起一個若隱若現的大土包,如同新築的墳墓。
山村和躲在那裡的難民都轉危為安,她的心情也由緊張轉為沉重。
誠然打仗總要死人,死壞人強過死好人,但這場戰亂和隨之產生的殺戮本可避免。它們是帝國痼疾中流出的膿血,荼毒了萬千無辜生靈,亟需一把利刃剜除腐肉,阻止病情惡化。
她要做那把刀!
回到村莊,眾人像迎接英雄一樣興高采烈圍住他們慶賀。
當晚村長和富戶們設宴犒勞,為柳竹秋等人備下充足的乾糧,並贈送十匹好馬,和二十頭健壯的騾子。
有了這些牲畜代步,後面的路便走得輕鬆多了。
隊伍昧爽出發,晚間已進入蔚縣境內,道路上有官兵設卡盤查,說知縣有令,禁止難民通行。
這命令不近人情,卻有不得已的苦衷。
原來三日前西面陽原縣有人煽動流民造反,攻佔了縣城。南面的來源縣也受賊兵圍困,隨時會轉而襲擊蔚縣。
軍事上腹背受敵,輿論上流寇還在加緊滋事,堅壁清野勢在必行。
柳竹秋亮明身份,請軍士傳話給何玿微。
在路邊等了一個多時辰,一隊人馬自縣城方向飛馳而來,為首戴烏紗帽的年輕官員正是何玿微。
他一眼認出人群里的柳竹秋,提前數丈下馬,快步走向她,老遠便歡聲招呼:「晴雲兄,真沒想到你會來啊。」
當初柳竹秋與何玿微一見如故,親密交往數月,去年年底他離京赴任后二人還時有書信往來。
何玿微視她為詩酒良伴,她呢,本來將這文武雙全的美少年定為夫婿人選,后被朱昀曦作梗,八字未曾寫完一撇。
知他訂婚後只得打消雜念,僅以朋友看待,眼下能在兵荒馬亂中再會俊友,她相當高興,行禮后沖他苦笑:「小弟受賊寇阻擋回不了京城,眼看著山窮水盡,只好來此投奔子欽兄。」
隨即問起陽原縣的狀況。
因那陽原縣令是與何玿微同期登第的探花滕鳳珍,也曾是她丈夫名錄里的備選項,方才聽說陽原縣失守就不禁為其擔憂。
何玿微嘆氣:「簡之2沒事,目前住在我那兒,今早我們還聊到你呢,可巧你人就到了。」
柳竹秋看他的臉色便知滕鳳珍處境糟糕。
當日新科三鼎甲中,只顧淳如老成通透,何、滕二人一來年少自負,二來樸拙耿直,處事都不同俗流,不平則鳴。在銓選期間便因此得罪權貴,受到排擠,才會失去留京任職的機會,被派到地方上做縣令。
蔚縣和陽原兩縣的土豪劣紳特別多,背靠官府,上依貴戚,恣意欺詐民財,為禍鄉里。全縣的田產十有八九都被他們兼并,失地農夫淪為流民,正是這次造反的源頭。
何玿微比滕鳳珍年長三歲,也更有膽識魄力,上任后拼著魚死網破的氣勢打掉幾個為非作歹的大地主,將沒收的土地分配給無地流民。
蔚縣的豪紳們恨得咬牙切齒,買通上司彈劾他,朝廷的革職令都下來了,恰好牛氏兄弟在北直隸造反,山西境內也出現民亂苗頭。這節骨眼上沒人願意來坐火盆,上司便命他繼續留任,爭取戴罪立功。
「這半個月來周邊縣城的流民都反了,唯獨蔚縣還太平,就因我之前大力懲治了那幾個劣紳,分田地安置了部分流民。老百姓對官府還抱有希望才沒受賊兵蠱惑。簡之畢竟年少,鬥不過那伙地頭蛇,反被他們騎在頭上。這次陽原陷落,他的家眷都困在城內,也不知情況如何了。」
何玿微領柳竹秋等人去縣城,路上講述他與滕鳳珍的憂困,期間時有欷吁。
柳竹秋知他最是平衍曠盪,在人前展示愁容,
顯是煩惱到了極處。
滕鳳珍奪不回城池將獲死罪,如今蔚縣三面被圍,他能否自保尚是未知數,正面臨著危急存亡的關頭。
說完喪氣話,何玿微見柳竹秋鎖眉不語,忙轉換語調道歉:「晴雲兄莫要多心,我只是隨口發牢騷,絕沒有不歡迎你的意思。」
柳竹秋莞爾:「子欽兄勿急,我亦知此地並非梁園3,而是虎穴。小弟此番正欲垂餌虎口,橫挑強寇,為君解燃眉之急。」
何玿微也想藉助她的才智,聞言歡喜。然局勢危急,他絲毫不敢大意,道謝后請求:「我誓與蔚縣同存亡,就怕不幸落於賊手,想找人助我成此大節4。還望晴雲兄不拒重託,完我後顧之憂。」
賊兵們猖狂奸、淫,受害者不止女流,幼童少年乃至稍微清秀的男子都不能倖免。似何玿微這般貌美,若被生擒,下場鐵定慘不堪想。他深知這點,已與妻子說好,一旦城破就各自設法了結,以免受辱。
柳竹秋笑著寬慰:「子欽兄何必說喪氣話,小弟不但有辦法保全蔚縣,還能助簡之解圍,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他吧。」
顯是煩惱到了極處。
滕鳳珍奪不回城池將獲死罪,如今蔚縣三面被圍,他能否自保尚是未知數,正面臨著危急存亡的關頭。
說完喪氣話,何玿微見柳竹秋鎖眉不語,忙轉換語調道歉:「晴雲兄莫要多心,我只是隨口發牢騷,絕沒有不歡迎你的意思。」
柳竹秋莞爾:「子欽兄勿急,我亦知此地並非梁園3,而是虎穴。小弟此番正欲垂餌虎口,橫挑強寇,為君解燃眉之急。」
何玿微也想藉助她的才智,聞言歡喜。然局勢危急,他絲毫不敢大意,道謝后請求:「我誓與蔚縣同存亡,就怕不幸落於賊手,想找人助我成此大節4。還望晴雲兄不拒重託,完我後顧之憂。」
賊兵們猖狂奸、淫,受害者不止女流,幼童少年乃至稍微清秀的男子都不能倖免。似何玿微這般貌美,若被生擒,下場鐵定慘不堪想。他深知這點,已與妻子說好,一旦城破就各自設法了結,以免受辱。
柳竹秋笑著寬慰:「子欽兄何必說喪氣話,小弟不但有辦法保全蔚縣,還能助簡之解圍,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他吧。」
顯是煩惱到了極處。
滕鳳珍奪不回城池將獲死罪,如今蔚縣三面被圍,他能否自保尚是未知數,正面臨著危急存亡的關頭。
說完喪氣話,何玿微見柳竹秋鎖眉不語,忙轉換語調道歉:「晴雲兄莫要多心,我只是隨口發牢騷,絕沒有不歡迎你的意思。」
柳竹秋莞爾:「子欽兄勿急,我亦知此地並非梁園3,而是虎穴。小弟此番正欲垂餌虎口,橫挑強寇,為君解燃眉之急。」
何玿微也想藉助她的才智,聞言歡喜。然局勢危急,他絲毫不敢大意,道謝后請求:「我誓與蔚縣同存亡,就怕不幸落於賊手,想找人助我成此大節4。還望晴雲兄不拒重託,完我後顧之憂。」
賊兵們猖狂奸、淫,受害者不止女流,幼童少年乃至稍微清秀的男子都不能倖免。似何玿微這般貌美,若被生擒,下場鐵定慘不堪想。他深知這點,已與妻子說好,一旦城破就各自設法了結,以免受辱。
柳竹秋笑著寬慰:「子欽兄何必說喪氣話,小弟不但有辦法保全蔚縣,還能助簡之解圍,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他吧。」
顯是煩惱到了極處。
滕鳳珍奪不回城池將獲死罪,如今蔚縣三面被圍,他能否自保尚是未知數,正面臨著危急存亡的關頭。
說完喪氣話,何玿微見柳竹秋鎖眉不語,忙轉換語調道歉:「晴雲兄莫要多心,我只是隨口發牢騷,絕沒有不歡迎你的意思。」
柳竹秋莞爾:「子欽兄勿急,我亦知此地並非梁園3,而是虎穴。小弟此番正欲垂餌虎口,橫挑強寇,為君解燃眉之急。」
何玿微也想藉助她的才智,聞言歡喜。然局勢危急,他絲毫不敢大意,道謝后請求:「我誓與蔚縣同存亡,就怕不幸落於賊手,想找人助我成此大節4。還望晴雲兄不拒重託,完我後顧之憂。」
賊兵們猖狂奸、淫,受害者不止女流,幼童少年乃至稍微清秀的男子都不能倖免。似何玿微這般貌美,若被生擒,下場鐵定慘不堪想。他深知這點,已與妻子說好,一旦城破就各自設法了結,以免受辱。
柳竹秋笑著寬慰:「子欽兄何必說喪氣話,小弟不但有辦法保全蔚縣,還能助簡之解圍,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他吧。」
顯是煩惱到了極處。
滕鳳珍奪不回城池將獲死罪,如今蔚縣三面被圍,他能否自保尚是未知數,正面臨著危急存亡的關頭。
說完喪氣話,何玿微見柳竹秋鎖眉不語,忙轉換語調道歉:「晴雲兄莫要多心,我只是隨口發牢騷,絕沒有不歡迎你的意思。」
柳竹秋莞爾:「子欽兄勿急,我亦知此地並非梁園3,而是虎穴。小弟此番正欲垂餌虎口,橫挑強寇,為君解燃眉之急。」
何玿微也想藉助她的才智,聞言歡喜。然局勢危急,他絲毫不敢大意,道謝后請求:「我誓與蔚縣同存亡,就怕不幸落於賊手,想找人助我成此大節4。還望晴雲兄不拒重託,完我後顧之憂。」
賊兵們猖狂奸、淫,受害者不止女流,幼童少年乃至稍微清秀的男子都不能倖免。似何玿微這般貌美,若被生擒,下場鐵定慘不堪想。他深知這點,已與妻子說好,一旦城破就各自設法了結,以免受辱。
柳竹秋笑著寬慰:「子欽兄何必說喪氣話,小弟不但有辦法保全蔚縣,還能助簡之解圍,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他吧。」
顯是煩惱到了極處。
滕鳳珍奪不回城池將獲死罪,如今蔚縣三面被圍,他能否自保尚是未知數,正面臨著危急存亡的關頭。
說完喪氣話,何玿微見柳竹秋鎖眉不語,忙轉換語調道歉:「晴雲兄莫要多心,我只是隨口發牢騷,絕沒有不歡迎你的意思。」
柳竹秋莞爾:「子欽兄勿急,我亦知此地並非梁園3,而是虎穴。小弟此番正欲垂餌虎口,橫挑強寇,為君解燃眉之急。」
何玿微也想藉助她的才智,聞言歡喜。然局勢危急,他絲毫不敢大意,道謝后請求:「我誓與蔚縣同存亡,就怕不幸落於賊手,想找人助我成此大節4。還望晴雲兄不拒重託,完我後顧之憂。」
賊兵們猖狂奸、淫,受害者不止女流,幼童少年乃至稍微清秀的男子都不能倖免。似何玿微這般貌美,若被生擒,下場鐵定慘不堪想。他深知這點,已與妻子說好,一旦城破就各自設法了結,以免受辱。
柳竹秋笑著寬慰:「子欽兄何必說喪氣話,小弟不但有辦法保全蔚縣,還能助簡之解圍,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