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賣乖
牛挺貴簡直都要聽傻了,賀薛洋這傢伙居然要找葉晨去敲竹杠,這是打哪兒來的大傻子啊?葉晨的竹杠是那麼好敲的嗎?
自己當初被葉晨砸車並且暴揍的時候,這傢伙可只是在一旁幸災樂禍來著,結果現在轉過頭來就打著為自己報仇的名義,要去葉晨那裡打秋風,這簡直是無知者無畏啊。
要說牛挺貴自己恨不恨葉晨?那指定是恨之入骨的。當初自己暗戀著的,一個院兒的趙亞靜,寧可冷臉去貼葉晨的屁股,有事兒沒事兒的就往老楊家跑,這本身就讓牛挺貴對他恨之入骨了。
所以牛挺貴才會寫了一封匿名舉報信,寄到了北大,為的就是往葉晨身上潑髒水。結果髒水是潑了,自己卻沒得了好,被葉晨找來的醉漢吐了一身不說,還給揍到肋巴扇兒骨折。
牛挺貴不用猜都知道這肯定是葉晨找的人,因為那段時間自己只得罪了這傢伙,他一向跟市面兒上的那些頑主走的近,他們這是幫著葉晨找場子來了。所以從那起,牛挺貴就銷聲匿跡了,息了跟葉晨對抗的心思。
後來牛挺貴跟賈小櫻結婚之後,接觸到了自己老丈人的情婦陳小霞,一眼就相中了她的表妹陳玉瑩,這才巴巴的夥同這夥人扳倒了賈世發。當聽到陳小霞這夥人要找合作夥伴的時候,牛挺貴意識到自己報仇的機會來了。
所以牛挺貴第一個蹦出來給大家出了主意,把葉晨的名號報了出來。牛挺貴知道,陳小霞姐妹倆的項目不是通過正常途徑來的,指不定哪一天就會被懷柔鄉正府那邊給收走,葉晨要是承接了這個項目,到時候絕對可以給他賠吐血,做一番無用功。
然而讓牛挺貴沒想到的是,自己這邊找到葉晨,先是被羞辱了一番,然後車也被砸了個稀巴爛,自己又一次的被一通好揍。這還不是最關鍵的,葉晨居然幫著賈小櫻那個娘們兒出頭,把自己這夥人一個不剩的全都送進去了。
所以牛挺貴現在是徹底從心了,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是真的看開了,再沒了跟葉晨對抗的心思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作為一個螞蟻,就算是再使勁的去撕咬大象一口,大象都不會有感覺,反過來大象漫不經心的一腳踩下來,卻能讓你墮入地獄。
不過牛挺貴對於賀薛洋想要去送死的舉動,卻沒有任何勸阻的心思,反倒是有點推波助瀾的意思,因為他巴不得這個傢伙倒大霉。前陣子這傢伙去耍錢,就是從自己這裡借的錢,把腰包都給掏空了,他都一個禮拜沒見著肉星了,更是不得不把煙給戒了。
賀薛洋看到牛挺貴在那裡眼珠子亂轉,以為他心動了,故意擠兌著說道:
「你不想賺錢,不想還債,你就走啊。反正我算了算,以嗆五那群放高利貸的尿性,你都活不過大年初五,你信不信?」
牛挺貴的臉一黑,對著賀薛洋嚷嚷道:
「呸呸呸,快閉上你那破嘴,能不能說點兒人話?我欠飢荒都是因為誰你心裡沒數兒啊?怎麼著,我聽你這意思,你要去楊樹茂那裡討個說法?」
賀薛洋的表情陰狠,對著牛挺貴說道:
「我問過陳小霞姐妹倆了,就是因為這個王八蛋,咱們幾個才折在裡面了,不讓他出點兒血,我這年都過不消停。你就住在九道灣,我聽說那孫子現在不住這兒了,你告訴我他住在哪兒,我非讓他見識一下馬王爺有幾隻眼,真當我這四九城跤王是鬧著玩的?」
牛挺貴目光有些躲閃的撇了一眼賀薛洋,然後說道:
「指路都是小事兒,只不過到時候要出錢來了,你把我賬一塊兒給我清了唄?」
賀薛洋拍了拍牛挺貴的肩膀,然後說道:
「這都是小事兒一樁,咱們可以立字為據。對了,你兜里有錢嗎?」
牛挺貴想吐出一口老血,他臉黑黑的看向賀薛洋,然後問道:
「你要幹嘛呀?」
賀薛洋眼珠子一瞪,對著牛挺貴說道:
「整兩口啊,哥們兒有日子沒見葷腥了。」
牛挺貴的心都在滴血,猶豫了片刻后,他脫下了自己那雙磨禿嚕皮的三接頭,掀開了鞋墊兒,從裡面翻出了藏了不知道多久的一沓毛票,五毛的居多,最大的是一塊的,這是他把自己外甥的存錢罐兒給洗劫了。
賀薛洋在一旁眼巴巴的張望著這帶著一股子海鮮味兒的錢,這時就見牛挺貴有些磕巴的說道:
「也就,也就夠你喝二兩的了。」
賀薛洋看著牛挺貴腳底下的襪子已經探出了大拇指,再看看他那窮酸的樣子,心裡嘆了口氣,然後沒出息的說道:
「行,能解解饞就行,這眼瞅著過年,我還沒吃過一頓飽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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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菲的父親從西北回來探親,打算在家裡過完年再回去。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著飯,這時突然就聽到院子里大門「咣咣」作響,有人在叫喚葉菲的名字。
葉菲把面前的碗筷一推,對著父母說道:
「爸,媽,你們慢慢吃,我出去看一眼是誰,一會兒就回來。」
葉菲來到院門口,拉開門栓打開了大門,發現是牛挺貴正站在門口,她眼神里閃過一絲厭惡的情緒,對於牛挺貴身上發生的事兒,她都已經從自己的同學兼閨蜜楊樹影那裡知道個一清二楚。
不過葉菲表現的還是很有涵養,對著牛挺貴輕聲問道:
「牛挺貴,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牛挺貴神神秘秘的四處打量了一下,然後對著葉菲說道:
「菲姐,你還記得賀薛洋吧?就是前些年租你們家房子,賴著不走的那個傢伙。」
葉菲當然對這個無賴有印象,當時她看賀薛洋可憐沒地方住,自己又要遠走西南,去看望父親,所以動了惻隱之心,就把房子便宜租給了他。
當時二人簽的是十個月的合同,結果自己過了一年多了,從西南都回來了,他反倒是賴著不走了,房租也不交。最後葉菲無奈的選擇了報警,讓片兒警把這傢伙給清出去的。
葉菲有些疑惑的看著牛挺貴,然後問道:
「好端端的你提他幹嘛?大過年的是過來故意給我添堵嗎?」
牛挺貴故意做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非常做作的對著葉菲說道:
「誒喲喂,菲姐,這你可就冤枉我了,其實我今兒個過來找你,是有件大事兒。我相信菲姐你應該也聽說了,去年這時候我跟他們一起做事,結果被抓進去蹲了一年,我和賀薛洋是一起刑滿釋放的。
剛才他過來找我,說是搞清楚了,當初就是傻茂兒把我們給送進去的,要找他麻煩,過來跟我問傻茂地址,我不給他,他就要用叉子捅了我,無奈之下我就只好告訴他了。
菲姐,我跟傻茂這些年的關係鬧得很僵,可是說到底大家從小一塊兒長大,都是九道灣出來的,我不能害他。所以只好請你幫忙過去捎個話,讓他提前有個防備,免得出什麼閃失。」
葉菲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牛挺貴,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葉菲深知那隻不過是一句空話。打小就住在一個衚衕里,大家實在是太熟了,當初牛挺貴誣陷葉晨的事情,閨蜜楊樹影還跟她學過,她很難相信牛挺貴會突然轉了性子。
葉菲沉默了片刻,然後對著牛挺貴問道:
「你自己為什麼不去找大茂?而且你會有這麼好心?」
牛挺貴打小就是個口犯,編瞎話對於他來說就是基本功,只見他嘆了口氣,然後說道:
「菲姐,你有所不知。我前妻賈小櫻現在在傻茂那裡工作。當初離婚的時候,我做的不太地道,所以現在沒臉去見他們,只好讓你幫忙代勞了。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也該回去了。」
說完牛挺貴轉身就要離開,葉菲看著牛挺貴有些蕭瑟的背影,穿的羽絨服被刮的露了毛,腳底下的皮鞋也成了鱷魚牌,心中有些不忍,開口招呼道:
「牛挺貴,你在門口等一會兒!」
說完葉菲大門都沒關,徑直的朝著屋裡跑去,牛挺貴呆愣的站在了原地,沒一會兒的工夫,葉菲從屋裡拿出了一個鼓囊囊的塑料袋,手裡捧著一個鞋盒子,遞給了牛挺貴,然後說道:
「眼瞅著就要過年了,我給我爸買的兩套衣服鞋子,你先拿一套去穿。」
說著葉菲又把手伸進了挎兜,掏出來兩張一百的毛爺爺,塞到了牛挺貴的手裡,然後說道:
「你剛出來,手裡面緊吧,這些錢先拿去應應急,錢不多,你別嫌棄。」
牛挺貴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折,他之所以會過來報信,其實也是沒安好心,打算讓葉晨借著這件事情狠狠收拾賀薛洋一把,省得他老是來糾纏自己,能把賀薛洋再次送進大牢就最好了。
牛挺貴之所以沒去直接找葉晨,是因為他知道以葉晨的精明,自己的這點小算計,絕對瞞不過他,所以他才會借著葉菲的口,把這件事支應一聲。
然而讓牛挺貴沒想到的是,就因為他的這個舉動,居然讓葉菲善心大發。他抱著手裡的鞋盒子,拎著裝著新衣服的塑料袋,手裡攥著葉菲塞給他的二百塊錢,心裡莫名的覺得堵得慌,手心兒都出了汗。
牛挺貴耷拉著腦袋,吭哧了半晌,對著葉菲訥訥說道:
「謝謝你菲姐,我手頭寬綽了錢會還你的。」
葉菲笑著擺了擺手,然後對著牛挺貴說道:
「沒事兒,都是鄰里鄰居的,誰還沒個走背字兒的時候了?幫襯一把是應該的,你趕緊回去吧,衣服要是不合身,就跟我支應一聲,我這邊還有小票,可以拿去換。」
牛挺貴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眼葉菲,對著她鞠了一躬,然後腳步有些沉重的轉身離去。
葉菲也沒敢多做停留,回屋跟父母打了聲招呼,然後騎著自行車就出了門,直奔葉晨的四合院駛去。葉晨和史曉娜沒結婚的時候,葉菲經常跟著楊樹影幫著葉晨打理著他的小院兒,所以輕車熟路,大半個點兒就到了地方。
葉菲把自行車停在了大門口,然後按響了門鈴,沒過一會兒的工夫,屋裡就有人出來,是史曉娜過來開的門,當她看到葉菲,一臉欣喜的說道:
「菲姐,你怎麼來了?趕緊屋裡請,大茂和謝老轉還有許大爺他們幾個正涮鍋子喝酒呢。」
葉菲看向史曉娜的目光有些複雜,隨即說道:
「大晚上的我就不進去了,跟你說也是一樣。」
葉菲把牛挺貴交代的事情跟史曉娜學了一遍,然後對她說道:
「曉娜,你記著告訴大茂一聲,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跟賀薛洋有過接觸,這個人下作的很你千萬讓他小心提防,別著了道。」
說完葉菲直接轉身離開了,史曉娜目送她消失在了衚衕口,這才關了門回屋。屋子裡一眾熟人正觥籌交錯,好不熱鬧,看到史曉娜回來,葉晨問道:
「媳婦,誰來了?怎麼不進來?」
史曉娜也沒避諱,直接把剛才葉菲的提醒跟大傢伙學了一遍。還沒等葉晨開口,謝老轉先不幹了,他陰沉著臉,開口說道:
「賀薛洋這特么是要來碰瓷兒啊,他敢來我就敢打死他,大過年的都不讓人消停,那就誰都別好過!」
許大爺在一旁沒出聲,而是把目光看向了葉晨,葉晨玩味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謝老轉你消停點兒,這件事我來處理就好,我能給他送進去一次,就能再讓他進去第二次。他不來找我還好,只要敢來,我就讓他有來無回。」
這時史曉娜在一旁拽了拽葉晨的袖子,然後問道:
「那牛挺貴你打算怎麼辦?他這次好歹也幫著咱們通風報信兒了,這人情你打算怎麼還?」
葉晨嗤笑了一聲,然後輕拍著史曉娜的手說道:
「媳婦兒,你這就當局者迷了,你以為牛挺貴這孫子會有這麼好心?他不過是為了擺脫賀薛洋的糾纏,借著咱們的手除掉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