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中秋(貳)
這等大的事還是傳到了相夫人的耳朵里,相夫人先是差人到鎮上慕容山莊入住的客棧打探虛實,又聽說慕容一行人已經準備打包走人了。
相夫人實在好奇,就邀請他們中秋的時候來盟里做客。慕容山莊自武林大會以來一直承蒙赤訣盟的悉心照料,理應正式地登門拜謝,是以推遲了歸期,接了赤訣盟的中秋宴請柬。
今年的中秋宴早早開宴,白日里接待慕容山莊,入夜後才是閉門的家宴。
慕容晶晶攜伴讀月連姣和其他隨行之人按時拜訪,滕越帶著他們在盟里參觀。
月連姣沒想到在離開豐州前還能再見譚初一面,但到處逛了半天,卻不見他的蹤影。旁邊的慕容小姐看出來她的心思,用了個婉轉的方式問滕越:「聽聞赤訣盟的少主在這次疫災的時候於我家連姣有救命之恩,連姣在我身邊多年,與我親如姐妹,作為姐姐的,自然要親自道謝。不知譚少主現在何處?」
滕越當然是知道這段時間的傳聞的,只是他為人穩重,向來不摻和,禮貌地回答道:「慕容小姐客氣了。這個時辰少主怕是在北山晨練,開宴前會過來的。」
滕越帶著他們到山下淵湖的湖心亭等候,並叫人上了茶水和月餅,他心思細膩,擔心重傷初愈的慕容晶晶在秋風下冷著,還特意拿了個暖石包給她捂著。慕容晶晶之前錯過了百友宴,這回終於上門拜訪赤訣盟,才有幸一睹名門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月連姣剛坐下,就聽見自家小姐揶揄她:「你這孩子,這副對哪位男子上心的樣子還是頭回見,我倒要看看那譚小少主是何等的風姿卓絕。」
月連姣登時羞澀地輕拍了下慕容晶晶,紅著臉嘴硬道:「我才不是對他上心呢。只是他於我有救命之恩,是個特別的人罷了。」
開宴了,譚鶴煊和相夫人先到了場,後面跟著譚初,季翎和袁圖圖三人。
相夫人此次特意將譚初的座位安排在了月連姣的對面,想暗暗觀察兩個人是否真的如傳聞所言,郎有情妾有意。她心裡琢磨過了的,雖說自家孩子才十三歲,對方又比他大兩歲。但若是合眼緣之人,她也願意牽這個線。相夫人又注意到慕容晶晶,有閉月羞花之貌,又是慕容世家的小姐,興許還能替季翎說個媒。
中秋宴前一夜相夫人就把這想法與譚鶴煊說了,誰知被他潑了個冷水:「先不說季兒怎麼想,譚初這娃兒就不靠譜,他成天沒頭沒腦的,這情情愛愛的哪會這麼早就開竅了。」
相夫人氣的不行,女人的心思還是說與女人聽才有人懂,鹿姨就很贊成。
慕容山莊素來與赤訣盟交好,慕容晶晶先是代父親慕容雋向譚鶴煊敬了杯酒,說了幾句問候感謝的話。
然而武林門派之間的宴會怎能少了武術交流,慕容晶晶又提出:「聽說以立大師是盟內的一位堂主,恕小輩失禮,不知以立大師今日可在盟內?」
譚初在宴上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態,當聽到以立二字的時候,咬月餅的動作就頓了下來,過了半晌又裝作無事地吃起來。月連姣全程都在悄悄看著他這邊,這點細微的動作也被她捕捉到了。
譚老爺說道:「因疫災一事繁雜,以立還有許多收尾工作要處理。今日怕是要讓慕容小姐失望了。」
是了,譚初回到邯山後就沒見過杜晗昭了。起初是他避而不見,但杜晗昭怎麼說也是他的護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關係。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人又從他面前失蹤了小半月了。
見不到也好,省得心煩。
此時月連姣站起來,說道:「譚老爺,這次疫災之中在下承蒙譚少主關懷,於在下更是有救命之恩。可惜在下勢微,當下無以回報,今後若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定在所不辭。」
譚初在這次疫災裡面的表現譚老爺是聽說了的,自家孩子成長了作為父親的當然是高興的不得了。他知道相夫人有意撮合譚初和月連姣二人,本來是不信的,適才觀察了一番月連姣對譚初的態度,似是有心的。但反觀自家這邊,一直埋頭吃著月餅,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看來譚初這小子並沒有這意思。
譚老爺回道:「聽說這次月姑娘也是出了力的,譚初沒搗亂已是謝天謝地了。報恩自是不必,以後兩家多交往便可。」
宴上除了譚老爺和相夫人都是小輩,雙方互相閑聊了一會兒就留下這些小輩自己娛樂了。
季翎前年遊歷的時候途經慕容山莊,想起來譚老爺的囑咐,登門拜訪了慕容的大當家。所以當時是與慕容晶晶和月連姣有過一面之緣的。
慕容晶晶上前主動與其打招呼,兩人從之前見面的時候就很投緣,而且都喜歡談論詩詞歌賦。久別再見季翎已是江湖上有名的季零君,慕容晶晶常年深居山莊,對外面的江湖有著極大的興趣,跟季翎聊天,總能知道些新鮮事。
袁圖圖是個獃腦瓜,沒怎麼見過美人。今天一見就是倆,但發現一個對季翎有意思,一個對譚初有意思,根本沒他的份。他頓時覺著自己被拋棄了,坐在在原位上吃著火腿月餅,向眼前倚欄觀湖的兩對人投出怨恨的目光。
月連姣看著譚初的側臉,向他搭話:「你最近怎麼樣?有沒有在好好練武?」
湖心亭的對岸是西門的山道。
譚初看向那邊,說話的語氣比起之前見他成熟了許多,讓月連姣不太適應:「我爹把我禁足在山裡一月,這段時間天天練武。楊老鬼說我進步很大,中秋過後就開始正式教我鴻林劍了!」
月連姣跟他看著同樣的風景,笑道:「明年試煉的時候我可要好好看你的表現!」
譚初鼻子一哼,還是那輕狂的拽樣:「到時候你可別太驚訝!指不定我還能一舉奪冠呢!」
月連姣被他逗得咯咯地笑出聲來,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係已經親密了很多,她被救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跟著眼前的這個人走了。可同時她也明白,譚初對她的感覺,恐怕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即便如此,月連姣還是忍不住想要告訴他自己的心意,今日來之前她就這麼打算了。
她表情嬌羞,抿了抿嘴唇,抓著欄杆的手緊了緊,終於鼓足勇氣開口說道:「那個,譚初……我對你……我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