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漢家脊樑
諸人看向門口,當先一人是個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雖是年紀尚輕,樣貌也談不上俊俏,但是給人一種久居上位者睥睨天下的氣魄。一身錦袍,衣著華麗。他的身後是個年約四十餘歲的男子,一臉虯髯,國字臉,雙目如電,氣勢非凡,一身淡黃長袍,步履生風。他的身後進來的是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和尚,一身深灰的袈裟,面容古井不波,但是眉宇間散發著冷冽的氣息。
張士信淡笑道:「想不到,今次真是不得了,堂堂當今四皇子燕王殿下親至,我還以為是元朗兄從遼東而來呢。還有魏國公也來了,反倒是姚兄,你這是?」
那少年便是剛剛獲冊封燕王的四皇子朱棣,他邊上的虯髯男子正是當今威震天下的征虜大將軍,魏國公徐達。
那中年和尚合十道:「現今貧僧法號『道衍』,張兄就不要取笑貧僧了。」
沈萬林指著這中年和尚哈哈大笑:「姚兄弟,你這行頭實在讓我……讓我……哈哈哈哈,算了算了,我都不想說什麼了,快快落座。掌柜的,掌柜的!上菜了!」
四皇子朱棣、魏國公徐達和道衍和尚姚廣孝三人步入堂中,朱棣徑直落座首座,徐達和道衍分坐左右。張士信和沈萬林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顧留痕,未置可否。
朱春帶著兒子朱貴從後堂端著菜擺放到中間大桌上,然後把後院埋著本是打算自己六十過壽時候喝的陳年好酒全搬了過來。
張士信對朱春道:「掌柜,這兒不用照看了,我們自己來,你去忙你的吧。」
朱春看著廳中十餘人,個個都是器宇軒昂,儀錶不凡,他經營客棧幾十年,心知他們有事要談,自己不聞不問才是最聰明的,忙道:「是是是,各位客官有什麼事只管招呼小的,小的先告退了。」話罷作揖告退。
沈萬林也沒動碗筷,對著徐達道:「我說老徐,你們不在京城享福,發個『天勢令』讓大伙兒跑到這冰天雪地的居庸關來,倒是有什麼大事?」
徐達把酒杯端起輕咗了一口,道:「不想這小小客棧竟也有如此好酒。」然後才對沈萬林道,「萬林兄,今次這天勢令乃是皇上親自發出,因為我目前戍守西北,是以讓我陪燕王殿下來此,確是有極為重要的事。皇上需要藉助我們『八勢』當代高手之力,穩固北疆,護我河山。」
張士信摸了摸自己的摺扇,緩緩道:」北元這幾年不是被徐兄你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了嗎?年初的時候,你還和公孫兄遠赴北漠,殺了他們軍中的幾個頂尖高手和好幾員大將,北元的滅亡,只是時間問題了吧?「
徐達道:」年初我和公孫兄奔赴北漠,雖說殺了幾員將領,但是難以對北元造成實質性的打擊。我們去年年底收到消息,北元餘孽意圖集所有部族之力,南下入侵我大漢,故而,我相約公孫兄,想去打探下虛實,但是因太過冒進,累得公孫兄身受重傷,上個月皇上將大內秘制的『奪天丹』送與公孫兄,不知公孫賢侄,現今公孫兄的傷情如何?」
公孫無垢
(本章未完,請翻頁)
道:「徐師叔,家父近幾個月一直都是偶有反覆,『奪天丹』上個月就已經送到,但是家父在療傷閉關,還未及服用,無垢代家父謝過皇上和徐師叔。「
徐達嘆了口氣,道:」只怪我錯估了北元餘孽的境況,才會累得公孫兄受此重傷,我和公孫兄從北蠻一行,將北元的情況做了一次細緻的勘察,現今,北元已經有分裂之勢,各個部族之間的矛盾也愈發尖銳。但是,現在他們都在一個人的統御之下,保持著完整,北元要是一直擰成一根繩,那對整個大明,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顧留痕看了看徐達,道:」徐兄說的是王保保吧?聽聞這王保保是北元百年難得一見的將才,軍事才幹出類拔萃,而且手段不凡,北元各個部族之間雖是矛盾眾多,但是對著王保保都是心悅誠服。王保保確是個棘手的人物。」
一直坐著並未做聲的朱棣環顧了眾人,道:「正如顧師叔所言,前日,我們在北元的探子冒死送回了消息,王保保集結了北元餘孽十幾萬兵馬,秣馬厲兵。就在四日前,他的前鋒營兵馬已經在居庸關北兩百里處紮營。此人不除,大明北疆難有寧日。」
道衍接道:「半月前,我派了『躡雪居』門下弟子查探,得知王保保今次做出了孤注一擲的排兵,他本人就混在前鋒營中,帶軍直逼居庸關而來。據查,他身邊有新搜羅來的幾個頂尖高手保護他。想是也怕我們派出高手取他頭顱。所以今次,哪怕他是我二嫂的哥哥。為了北疆邊關的安寧,我們必須要一擊即中,將王保保永遠的留在居庸關下!」
沈萬林笑道:「我就知道姚兄你這袈裟是假的吧。看看看,說起殺人來,你這』躡雪居」的大長老又是原形畢露了。」
道衍苦笑道:「沈兄又笑話我了。今次事關邊疆防務,所以才會請各位同來。當今天下,我相信,只要我們『八勢』齊力,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
張士信盯著朱棣看了看,道:「我在想,以我們十一人的能力,在前鋒營中取王保保首級是綽綽有餘的,但是,殺一人並不能解決掉北元整個軍隊。以我所知,北元的各個部族已經內鬥的非常激烈,就算是原北元的皇族也已經是形同虛設。早就沒有了足以統一全族的實力。北元諸部的分裂已是必然。以我所見,怎樣藉機讓北元餘孽加速分裂才是上上之策。」
徐達點頭道:「不錯,我也是這個意思。如果可以讓他們禍起蕭牆,無力南侵,我大明就可以藉機休養生息,養精蓄銳,為將來滅了北元餘孽做好準備。」
沈萬林道:「還是你們的道道多,反正你們怎麼說,我怎麼做就是了。」
朱棣舉起自己身前的酒杯,倒了滿滿一杯,道:「諸位師叔伯、師兄弟,我們漢人被蒙人欺壓了百年,天幸我們大明推翻了北元暴政,還了天下百姓一個太平日子。這也是當年老祖宗建立『八勢』的初衷。如今,北元餘孽還想興風作浪,攪亂這天下大局,我『八勢』子弟當仁不讓,必須要把這幫韃子好好的打怕了,打服了,不敢再來為禍天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下!」
張士信和沈萬林、顧留痕等人都互相看了看,心道:「老朱家年輕一輩出了個人物啊,這為老朱家的天下賣力的事,讓他幾句話就把整個『八勢』給綁上了馬車。」
朱棣將酒杯高舉:「今次事了,我會請准父皇,讓我就藩西北,親自為他鎮守這大明朝的北疆!我們兄弟自小受父皇教誨,天下不只是我們朱家的,更是天下百姓的,我們既然統領了這個天下,就要好好的守住這個天下。我就代我父皇來守住這國門!今次,朱棣謝過諸位恩情,以後只要諸位有何事用的到我朱棣,朱棣也義不容辭!」話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雖只十六七歲年紀,看去確實豪氣不輸成年男子。
張士通道:「我們『八勢』本就有安定天下的大義在身,今次也算是實踐我等家族使命,你也無需承我們的情,只是希望你們老朱家可以好好的守住這份家業,對得起『八勢』建立的初衷,對得起天下的黎明百姓。」
朱棣站起,抱拳對在場所有人道:「諸位,父皇常教誨我們兄弟,這天下是付出了無數仁人志士血的代價才安定下來的,當年父皇與士誠師伯一戰,甚至驚動了出家修道的張三丰張真人。張真人是張師伯的遠方旁親,他從武當山遠赴張師伯的營中,與師伯長談一夜,力勸師伯『八勢』同心,共守天下。才得大明一統山河,天下歸心。父皇常言道,『我大明老朱家是『八勢』朱家的旁支不錯,但是既然得了天下,就要有『八勢』子弟的擔當,我們大明,老朱家的規矩只有一句話:從令往後,上至帝王,下至黎庶,皆必遵之: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我們老朱家,要用自己的脊樑,撐起漢家的江山!」
顧留痕撫掌道:「說得好!好一個撐起漢家的江山!就為了這句話,老朱家今次這個忙,我幫了!」
張士通道:「我叔祖出家修道,一心向善,他知曉天下大勢,我張家也不必妄自多傷人命,是以才會去勸誡士誠堂兄不要再去與你們老朱家爭奪這天下。希望你們老朱家能守好這天下!」
朱棣正色道:「必當如此!」
沈萬林舉起手中酒杯,朗聲道:「不得不說,當今皇帝這句話說的好!天下八勢,勢霸天下!各位,痛飲此杯!今次又是我們八勢子弟大展宏圖的時候了!」
堂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舉起手中的杯酒:「天下八勢,勢霸天下!」
大明朝洪武八年冬,北元余部集結十數萬大軍,意圖借入冬嚴寒契機,南下入侵,先鋒營大軍直襲居庸關!
是年十一月,王保保與貼身六大高手共七人,被刺殺于帥帳之中。因貼身六大高手全部來自帖木兒一族,而漢明王保保的擴廓帖木兒乃是帖木兒一族中流砥柱,其族人深信,王保保乃是因功高震主,必是被早有嫌隙的北元大汗愛猷識理答臘藉機刺殺。王保保軍中帖木兒族人於是帶領大軍回撤,開始趁為王保保復仇之機肅清政敵,重新鞏固本族勢力,造成北元政局動蕩,此後數十年無力發動大規模南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