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吐納功

田成猛撲到牢邊，將手伸籠外，用力上下揮舞「兄弟這邊這邊，我算術賊溜，十以內加減法，呸，加減乘除我都賊溜，平方，開方，一元二次，二元一次，偏微求導我都行，選我你吃不了虧，選我你上不了當啊」

不知是田成的聲音，在這陰森地牢頗有些格格不入，還是田成所說的話引動了來人的注意，果然沒一會，有兩個男子走了過來。

兩人一個高瘦，一個矮胖，都穿著長袍，但卻均有些不倫不類，就好像兩隻人型猴子套上了人的衣服一樣，只是看他倆的表情，對這穿這衣服，頗有些自得的樣子。

「剛剛就是你在喊？」瘦高男子俯視著看向田成。

「就是我，我算術很棒的，你們不是要找賬房先生嗎，我絕對可以勝任。」田成拍著胸脯自信說到。

「哼，波台，讓我先考考他，嘴邊毛都沒長齊，還敢說自己會算數」另一個矮胖男子倨傲的說道。

「好吧，卜德，二當家要的可是熟手，你可別放水啊」波台回道。

卜德甩出一個專業人士的眼神，轉頭問向田成。

「寒霜門女俠月如煙，月女神你聽說過吧，我問你，第一次我在雲露山見到她，她跟我說了『狗賊』『無恥匪類』『要你狗命』總計是多少個字？」

「給你三秒回答，一，二...」

「十個字」田成的表情變得極為微妙。

「哦！很快啊，但還沒完呢，當時的老大被殺，我去了九龍山，又一次遇到了月女神，她又跟我說了『不知死活』『要你小命』『再敢作惡定斬不饒』」

「哼，你是不是以為又要問你多少字，哪會那麼簡單，我的問題是，兩次加在一起總共多少字！」卜德眼中閃過一絲得色。

「卜德，你這也太難了，要知道手就十根手指，這一下就是把腳趾也算上，那也....」波檯面露難色。

「這次給他五秒鐘回答，五.....」卜德搖頭晃腦，神似野豬蹭樹。

「二十六個字」田成虛著眼說到。

「什麼居然算的這麼快，那我再問你，月女神這兩句話提到『你』字，都是在第幾個字處。」卜德連著後退了兩步一臉難以置信。

「第八，第十六」田成秒回。

「這......就算是我，也是掰著腳趾頭數才數得清楚，你居然，這麼快就能...發現月女神心裡有我」卜德老臉閃過一絲黑紅。

「額？！...」田成。

「呦，有你的啊，卜德，你不說我都沒發現，原來如此，沒想到你跟月女神，還有這麼不為人知的一段往事呢？」波台艷羨的說到。

「哎，也沒有啦，也就對視過那麼十秒鐘，共同呼吸過同一片空氣小半個時辰，而已啦~」卜德嘴上說的沒什麼，眼中嘚瑟的意味簡直要撲出來了。

「咳咳...我看兩位都是人中龍鳳，絕對的人類高質量男性，定是與月如煙絕配，那啥，我是不是通過測試可以去當賬房先生了，能否先給我搞點東西吃，這一天沒吃東西，胸中對二位的敬仰，實在是沒力氣全說完啊。」

田成只看著眼前二人的表情，胃中一陣翻騰，但為了肚子不再咕嚕嚕的叫，只能強忍噁心附和道。

「兄弟說得好，有眼光，行那就是你了，出來吧」卜德抬手將牢籠打開。

田成抬腳就要往外走，卻突然感覺身後有人拽了自己一下，一回頭正是孫妃羽，可憐巴巴的看著自己。

「咳咳，那個什麼，這是我兄弟，也是算術大家」田成拉過低著頭的孫妃羽說到。

「這.....二當家就讓要一個...」

「他也是月如煙的忠實崇拜者，但見到二位的偉岸胸襟，已經自慚形穢的說不出話了，一心想要學學，如何才能變得跟二位一樣優秀，兩位帥逼，就給他這個機會吧」

「走著，走著」

「沒問題，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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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炎高坐正中，目光如水看不清深淺，只是平平的看著下面兩側首位的同僚。

「張捕頭你手下本有23名捕快，現如今這堂下只站了12人，加上告病3人，休假外出2人，這人數也有點不太對吧」

說話的並不是上官炎，而是站在其身後，身穿灰布長衫的王師爺。

「這....這....這還有數人因工作問題，已被我辭退，現..還沒招到。」

張捕頭是個年過四旬的中年漢子，面容黝黑，朴刀掛在腰間，哆嗦的桄榔直響，忍不住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借著抬手的動作，虛看了眼對面坐著的錦服男子。

王師爺明顯看到了張捕頭的小動作，轉頭同樣看向錦服男子。

「葛大人...」王師爺剛說話，卻被對方直接打斷。

「上官大人，我直接跟你說吧，兵我是沒辦法派的。

且不論對方竟然有膽子直闖縣衙，不留兵馬護衛住縣裡，萬一他們捲土重來，那損失誰來承擔！

而且大人沒來前，縣中已經多次與那伙匪徒戰鬥，本就損失慘重，士兵厭戰情緒很大，這回再逼的他們去進攻黑狼寨，說不準是要鬧出兵變的，到時候這責任又有誰來承擔！

更何況我已經把縣裡的情況反映給上面，知州大人和千戶大人，都專門給我寫了條陳，下令讓我按兵不動，等待支援，你說上面都已經發話了，我肯定是要照辦的。

所以這兵，是一個都不能動！

上官大人，你應該明白，這裡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說罷也不管周圍人的眼光，從懷裡鄭重的拿出了兩份信件，好不囂張的抖了兩下，也不避諱的遞給周遭官員。

眾人一看，信上言辭字字關心下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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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句都是人命為大。

可唯獨將上官炎完全漏了出去，更是片語不講匪類為患多時，禍害百姓何等猖獗，當真用正義之言行污穢之事。

「轟隆隆.....」一聲悶雷在天空響起，傾盆暴雨彷彿轉瞬就將到來。

信件最後到上官炎手上，上官炎並沒有去看內容，只單單看了下，右下角數個印章中的一個，嘴角便浮現處了譏諷，淡淡說了一個詞。

「樞密院」

斌朝幅員遼闊，單按斌朝天元十九年來算。

下轄七府，一百零八州，一千一百五十八縣，這數字對於曾經朝中管理全國學院事務，科舉考試及藩屬和外國之往來的禮部侍郎，雖不如戶部那麼清楚，但也可以說瞭然於胸。

而樞密院是何處。

那是斌朝絕對的權利中心。

本朝不設宰府，府州縣上萬官員，都歸他們七人節制，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樣的存在，會單獨在一千一百多縣中的一個小小南陽縣，剿匪問題上插上一手，蓋上那決定四千萬百姓身家性命的印章，這本身就說明了事件的特殊性。

原因也很簡單，有人不想讓自己順利回去。

以法殺人，以言誅心。

這些在上官炎心裡閃過，不需要一秒，下一秒他的臉色便完全回復了正常。

看向下手，面色洋洋得意的巡檢葛昌平，上官炎神情有些許糾結。

「老爺...」王師爺突然叫了上官炎一聲。

沒有回頭，上官炎很清楚王師爺要表達的意思，孫妃羽還在險境。

如山石般的面容突然自嘲的笑了一下，上官炎淡淡的說了句。

「上來吧」

上？誰上來？

正當所有人以為，這上官老爺是被氣得失心瘋，說胡話了？

一聲爽朗的笑聲，在縣衙外響起。

縣衙內的人這時才發現，衙門口不知何時，早已整整齊齊站立了上百名名鐵甲騎兵，只不過這些騎兵從人到馬，均是不發一言，不動一下，好似雕像一般。

不多時一個身高八尺有餘，身披重甲的壯漢走了進來，銀兩色的盔甲閃著寒光，眾人面色瞬間凝重，巡檢葛大人看到盔甲上顯眼的飛羽標，頓時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蒼白。

壯漢站立正中，抬頭看向上首的上官炎，粗狂的一笑說到「上官大人，飛羽營靜候多時了，這些蠅營狗苟的事交給我吧。」

「你...你是誰」葛昌平聲音不復之前的囂張，顫抖的問道。

「羽麟府，飛羽營百夫長，尉遲玄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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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田成，看著不遠處的桌子上空空如也的杯盤，顫抖著手說到「你這個小蘿蔔頭，我勸你善良，這塊饅頭你說什麼也得留給我啊」

但孫妃羽豈會管他，即便已經撐得要翻白眼了，卻還是惡狠狠地將最後一塊饅頭塞進自己嘴裡，當即往椅子上一攤，扶著腰兩次都沒能站起身來。

田成頹然的放下了胳膊，看著眼前的一本本散亂賬冊，不禁悲從中來。

然而孫妃羽卻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惡狠狠地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和缺了一顆小白牙的小嘴，一昂頭費力的站起身來，轉身就向屋裡唯一的一個木板床走去，意思再明顯不過。

這都是你摧殘我的補償。

嘆了口氣，還好剛上飯的時候吃了兩口，田成只好收回目光，繼續盤算起來。

「衣物172套，再加33套，再加5套，再加298套，總計508套，刀具合計322柄，長槍486支..........明油18桶，肉乾132斤，糧食312石，斧頭、鏟子、木鋸、鑿子、量尺.........」

「哎呦，這幾本盤點的差不多了，我再看看另外的，哎呦嚇我一跳，你不是去睡覺了嗎？」

田成一轉頭，一張小臉正浮在自己背後，眼眶囧黑，其他地方還算白皙，當即嚇了一跳，舉手就要打，但很快回過神來意識到，這是孫妃羽，再打身上的牙痕又要多幾十處了。

「咳..那邊沒有燈，有點..有點黑....哼，主要是聽你絮絮叨叨，睡不著覺，過來看看，另外就是，就是....溜溜食」孫妃羽拍著自己滾圓的小肚子，一臉得意的說到。

「行吧行吧，你看吧，只不過你最好把臉再塗黑點，別被人發現身份，那你就慘了。」田成擺了擺手。

孫妃羽想到了什麼，身子不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伸手拉了下田成的衣袖，明顯乖巧了不少，跟在田成身後像個粘主人的小貓一般。

田成一琢磨便明白了孫妃羽的情況，也不點破，繼續盤點起來，時不時在紙上畫上一下。

「你，這畫的什麼啊」孫妃羽看著田成在紙上做的記號，疑惑的問道。

「哦，阿拉伯數字，就是為了計數方便的，這不幾個賬本東西來源都不同，記一下好統計，那本鏟子三個，這本四個，另一本沒有，還有其他零零散散算在一起，差不多二十把。」田成在紙上展示了一下小學數學。

精巧的數字錶示方式，瞬間就讓習慣算籌計數法的孫妃羽驚為天人，主動央求加入統計的隊伍中。

這男女搭配，幹活不累，速度果真快了不少，不多時三四個賬冊就算的清清楚楚，而這時孫妃羽卻停了下來，略帶疑惑的說到。

「喂，這個數有點不太對啊」

「第一，我不叫喂，我叫田成，第二，這數怎麼不對，都很準確啊」田成滿臉都是專業人士被質疑的不滿。

「好吧好吧，田成，我是覺得這個糧食數量有點奇怪，你看這衣物，五百多件，應該人數要多一些，差距也不大，也就是說這個寨子的人數應該在380-450之間。

但是這個糧食數量就有問題了，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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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店裡夥計的糧食消耗速度，這麼多人一個月應該是300石左右，可你看光這幾個賬本，就有近三千石，就算強盜不事生產，只靠搶劫，這數也有點過多了。

這可是一般村子大半年常備糧的總和，我那麼多家店一個月也沒這麼多，夠差不多兩千人一個多月的了，還有其他包括明油，麻繩，營帳等等，一個強盜窩子要營帳幹什麼？」

孫妃羽疑惑的自語道。

田成腦中靈光一閃，這當然不會是野外露營bbq，這些不正是軍隊要的嗎？但他並未多說什麼，畢竟現在還身處險境，知道的越多，可能撲街的就越快，當即岔開話題。

「別琢磨那麼多了，你這折騰這麼久了應該困了吧，趕緊回去睡覺，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田成有意讓孫妃羽少知道些不該知道的，抬手就要將其打發走。

「哈欠....我....早困了，就是...就是，就是這床，我睡覺認床，這床太黑了，我睡不著...」孫妃羽打著哈欠，但強撐著也不往黑乎乎的裡屋走。

田成想，你還認床，被綁到麻袋裡都睡得呼呼的，還床太黑，熊孩子不就是睡覺怕黑嗎？

抬手拿起一根蠟燭，田成便要響裡屋走去。

「蠟燭不行，太暗了。」孫妃羽不滿的說到。

一拍頭，田成又拿了兩面銅鏡和一根蠟燭，也不廢話，走到屋裡便將蠟燭點燃，銅鏡放在蠟燭後面，轉瞬逼仄的小黑屋裡，就被溫潤的燭光鋪滿了。

「哇，好神奇，兩個蠟燭就能這麼亮嗎？」孫妃羽驚喜的喊道。

「這是漫反射，算了說了你也不懂，趕緊睡吧，我還得繼續點呢，點不完，明天就一起餓肚子吧」

這句一下戳中了孫妃羽的要害「好吧好吧，那你去吧，我....睡....了」

話音剛落，已是睡香過去了。

「這小屁孩」田成擺了擺手，給她拉了下被子，轉身繼續翻起賬冊起來。

又過了一會，夜已頗深。

「這好像是最後兩本了，寫的也是亂七八糟，其他的都不是賬冊，不知道是什麼書混放在一起了。」

說著田成隨便拿起了幾本念叨「《春秋繁露》、《揚子法言》、《文子纘義》、《文中子中說》、《張氏族譜》這是把一戶張姓人家，族譜都給搶回來了，一個字絕了！嗯....這本...嗯？」

田成隨意翻著，突然腦中一熱，只聽到腦海中那個特別的聲音再次響起。

「發現基礎內功《吐納功》，是否開始領悟」

「內功？《吐納功》？領悟，當然要領悟，正愁沒保命能力呢。」

「領悟需花費5點武道經驗」

「花，有多少花多少...額....剛好只有五點啊，那沒事了，全花了吧」

「領悟完畢，《吐納功》已激活」

田成眼見標識內功的巨型書架，書架最底下，此時一個小人盤腿坐在地上的圖案，正在閃閃發光，心神靠過去，腦海中瞬間出現了一段話。

「《吐納功》基礎內功，吐納固本，強身健體，當前領悟第一重，初窺門徑，血量增加10點，開啟內功，內力增加5點，使用四點武道經驗，或者吐納一百次后達到略有小成

第三重登峰造極，激活內功效果——內勁：招式傷害增加5點（未激活）

第七重登峰造極，激活內功效果——養血：生命增加20點（未激活）

第十重登峰造極，激活內功效果——固本：回復能力提升1（未激活）」

田成只感覺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男子，端坐在地，雙目微閉，面容祥和，呼吸勻稱，而就這短短的一呼一吸之間，田成便明顯感受到了天地靈氣進入體內，運轉一周，血氣便有極其細微的增強，那陰陽魚上坐著的小人身上，也有一處微弱的亮點，一閃而過。

田成心中瞬間有所明悟。

「姓名：田成

性別：男

年齡：15歲

生命：110/110

內力：5/5

招式：無

內功：吐納功（一重）（初窺門徑）

激活效果：內勁

輕功：無

秘技：無

武道經驗：0

拳掌修為：0

劍術修為：0

刀術修為：0

槍棍修為：0

奇門修為：0

內功修為：1

輕功修為：0

經脈：未打通

心神回歸，田成下意識的便按照那個小人的呼吸方式，開始呼吸，好似已經靜練了不知幾個寒暑，短短數秒便將其習慣刻入dna中。

又呼吸了幾口，田成.平復了下心情，自己身處險地，看似穩如老狗，但實際卻是慌得一批，而這突如其來的激活武功，不論實戰效果如何，卻也都讓田成明顯感受到了些許安全。

「呼....這畢竟是土匪窩，不是說流氓會武術，誰也擋不住嘛，這下總算是有點自保能力，只要穩住發育，後面還不是蕪湖起飛！！！」

可還沒等田成興奮地笑臉自然散去，一聲劇烈的呼喊聲，伴隨著破窗的聲音，就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只見一個一身火紅的男子，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倒飛進屋子，半空中雙掌翻紅，一擊便擊飛面前兩條黑狼，借著反衝的力量，原地一滾，雙腿繃緊一彈，又破窗飛了出去。

黑狼也是狠厲，落地還沒站穩，只抖了下面毛，就又起身呲著牙沖了上去，轉瞬都消失在了黑夜裡。

這一連串如兔起鶻落，還沒等田成反應過來，人都不見了，兩個破窗戶，彷彿兩張嘴在嘲笑，田成剛剛那句「穩住發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