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懂就問（二）

假期，其實對大多數學生而言，不過是換了個寫作業的地方而已。

像馮書淇、趙一鳴這種自覺性很強的學霸，已經開始上輔導班了。韓靈兒也在父母的逼迫下進了輔導班。至於蘇筱和方晟，他們倒都是在家自學。

當然，最輕鬆快樂的還要數萬洋。萬洋的爸爸萬正偉是青藤教育集團的董事長，雖然是搞教育行業的，但卻是個十足的商人。

其實，像萬洋這樣，他的爸爸其實也沒指望他走高考的路。他早就替他想好了出路，高二轉到青藤教育集團高中國際部，速成一下英語，然後出國鍍金，回來后子承父業。

……

話說那日，蘇筱回家后，家裡一切都如她走的時候那樣。屋子裡還是被母親收拾的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你這孩子，放假了也不打聲招呼，給爸爸打電話讓他去接你呀，你看你，箱子怪沉的吧，來，給媽，茶几上有涼茶。」

「媽，不重，我來，我就怕你們大老遠的又去接我，我就沒說放假，我都這麼大了，自己可以呢！」

看著彷彿又長高了點的蘇筱，蘇母微微點了點頭，「筱筱是長大了！」

「媽，爸爸呢？」從回來就沒有看到爸爸的蘇筱問道。

「爸爸去單位值班，他不知道你要回來，不然肯定要和同事調一下的。對了，你先休息會兒，媽媽，再去加兩個菜，不知道你回來，沒準備那麼多。你這孩子，以後放假還是要給我們說一下的，不去接也行，總得讓我們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呀，你……」

「媽，知道啦，知道啦，想給你個驚喜而已」蘇筱撒嬌似的回答。

晚飯後，和父親聊了會天後，蘇筱回到了卧室，她沒有睡，坐在書桌前想著和父親的對話，從小父親就對她很嚴格，她也因此怕父親，她覺得父親在她心裡更像是一位嚴厲的老師，因為，他們的談話總是離不開學習、成績。

她輕嘆了口氣，心頭隱隱的壓抑。誰說少年不識愁滋味！

凌晨一點，蘇筱合上書。抬起頭，今晚，一如昨夜星辰。

方晟這邊，遠遠的目送走了蘇筱，不緊不慢的上了來接他的車。

「我說，向女士，我都說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作業沒有完成……」這話說完，方晟自己都覺得心虛，他什麼時候刻苦到需要留在學校寫作業了？

「是嗎？……我怎麼感覺……」

「愛信不信吧」方晟起身向卧室走去。

向晚意朝著方晟走過的地方頓了頓神，這個孩子，還是不願意敞開心扉，和她親近。不過，這也不怪他，是他們陪伴他太少。

方晟回了卧室，拿出背包里準備好的幾本書，開始迅速的在紙上寫寫算算了起來。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時候，卧室里的燈才熄了。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如此。

「蘇筱，蘇筱，有人找。」隔壁張阿姨沖著正在頂著一頭泡沫洗頭的蘇筱喊道。

蘇筱家住在一處老舊的筒子樓里，每層有一個幾家共用的水房，近幾年，舊房改造，每家都有了獨立的衛生間，但蘇筱洗頭還是喜歡在水房裡洗。她喜歡陽光透過水房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覺。那一刻，是她最放鬆的時刻。

聽到張阿姨的急促聲音，蘇筱沒有耽擱，頂著一頭泡沫跑了出去。

是一份厚厚的文件。

「筱筱，是買的學習資料吧，是要抓緊時間，當時，你怡塵哥學習就可抓緊了，放假都不鬆懈，這才如願考上了清北大學，這不，昨天給我打電話說，近幾天就回來呢」！一提起兒子，張阿姨滿臉得意。

蘇筱連連點頭，張阿姨說的沒錯，怡塵哥哥確實很刻苦也很優秀。要說她挺感謝他的，那年初三升高中，他幫她複習了不少功課。

抱著厚厚的一沓文件，蘇筱的想法和張阿姨別無二致，估計是父親託人買的學習資料吧。

蘇筱回到水房，沖洗乾淨頭髮。

走廊上陽光正好，她拿著毛巾擦著頭髮上的水珠。

「筱筱」

「爸，你回來了」

「嗯」

如果沒有事情，父女倆的對話永遠這麼簡單。

「對了，爸，剛才有份文件寄到家裡了，寫的我的名字，是你買的學習資料么？」蘇筱問道。

「我沒有買資料，你自己打開看看，有可能是媽媽買的」

其實，父女倆心裡都知道，不會是媽媽買的，從蘇筱上小學開始，她學習上的事都是爸爸全權包攬了。

在父親的注視下，蘇筱小心翼翼的拆開了文件袋。

看清楚上面的字時蘇筱的心砰砰跳的厲害。她知道是誰寄來的了。

蘇父也走過去看了看。

「我想起來，是我同宿舍的同學整理的筆記，她上次說借給我的，結果放假忘了，這不，又寄過來」蘇筱真真假假的說了幾句。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跳的這麼厲害，本能讓她想要掩飾什麼。

她不太會撒謊，但是，她怕爸爸會追問到底。索性就先自己說了。

蘇父，看了看蘇筱，又看了看筆記上剛勁有力，清晰整齊的字，點了點頭。

蘇筱等不及晒乾頭髮，抱著文件袋就進了卧室。

蘇筱迫不及待打開文件袋裡，除了剛才看到的一沓整理裝訂好的筆記外，還有幾套試卷。她撐開文件袋仔細又看了一遍，確實什麼都沒有了，但是又覺得應該還有什麼沒有找到。

青春的悸動，來的匆匆。

方晟回家的那天晚上開始，奮筆疾書，從高一到高二

的數學，理綜知識點全都整理了一遍，最後，又找了幾套練手的試卷。他能想到的，與其說是幫蘇筱，倒不如說是靠近蘇筱的辦法就是這個。

為什麼是她，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他就被她吸引住了，不是因為她姣好的容貌，而是她的安靜內斂，與大多數女生太不一樣。

操場旁邊被籃球砸到弱小的她，男廁所里滿臉驚恐羞赫的她，苦思冥想解不出題的她，一起在操場散步聽過同一首歌的她……

方晟心裡越來越明白，他喜歡上了蘇筱。

蘇筱拿著那厚厚的一沓手稿，看著上面熟悉的筆跡，心依舊跳個不停。

「為什麼他會給他寄筆記過來？」

「他怎麼知道我的地址？」

「這麼多筆記，他整理了多久？」

蘇筱心裡像是有一萬個問題湧出，她想想明白卻又想不明白或者不敢想太明白。

她腦子裡亂的像一團找不到頭的絲線，手裡機械的翻著方晟整理的筆記，每看一個字，心裡就亂一分。

從小到大，蘇筱在父親的管教下從來沒有犯過什麼錯，而現在她像個犯了錯的學生，緊張、害怕被家長老師發現似的。她慌亂的合上筆記，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心裡的小秘密就被拆穿一般。

就在她放下筆記的時候，一張紙角從筆記里露了出來。蘇筱的心臟像是被電擊了一般，連呼吸都像是要停止了……

「以後，不懂的題就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