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婚禮·進行時
把從加冠到拜師禮的流程都走完，時間已經到了次日凌晨……
「……呼~，可算是完了！」
不得不說，禮制，是真的很能折騰人。
「現在是寅時末，加冠禮從辰時開始，你有一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慕陽師弟，在大典中你若失了禮數，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一趟流程走下來，德妃、凈心倆人完全就成了提線木偶，天璇怎麼說，她們就怎麼做。
過程堪稱是一絲不苟。
但慕陽卻在左挑鼻子右挑眼的，把整一個流程都貶損了個遍，天璇那個氣呀，差點沒忍住就要動手了！
這次大典的禮制，已經是把能省的都省了。
就這，你還不滿意？
你怎麼敢不滿意？！
雖說天璇只是代理殿主，但即使只代理殿主的權勢，也絕不是慕陽這個區區的真傳弟子能反抗得了的。
因而，慕陽也只能敷衍道：「知道了。」
「啍！」
眼不見心不煩，天璇轉身就離開。
要不是自己可能真打不贏他……
見她走遠了，凈心這時才有些擔憂道：「小尼看這位師姐可不好惹，道兄，惹怒她真的沒有問題嗎？」
「能有什麼問題？」
慕陽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凈心，道：「不過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
咱們劍宗三千弟子，除了純陽子，就數她是最難以捉摸的；日後你們若是對上她，記得避讓一二，別和她發生衝突。」
能以弟子身份，坐上一殿代理之位，這位天璇大師姐的本事，絕對簡單不了。
聽慕陽這樣說，德妃問道：「道兄，這位師姐比你如何？」
「這就要看是哪方面了。」
慕陽答道：「論四藝，她不是我的對手；但若論劍技與術法，我也會輸得很凄慘。」
凈心有點不信，慕陽的劍意她可是親眼見識過的，於是便問道：「這麼說，她的劍意比你的更高明？」
「這可不見得，我只能說，剋制很大。」
德妃很好奇，問道：「劍意也有相剋？」
這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萬事萬物相生相剋，意……自然也是。」
這就是有名師教導的好處了。
德妃、凈心的玄陰、純陰體質，的確是世所稀見的最上乘頂尖的功體；但這種功體所附帶的鼎爐屬性，卻是註定了，極少會有人真的能把她們當作是衣缽傳人來對待。
如此一來，她們自然也就接觸不到真正的高深修行之道。
但現在不同了，元守真人已經明確表明了要收她們為真傳，這也意味著，玄暮峰的所有傳承都將會對她們開放。
這樣一來，一些必要的知識點，就需要提前知告她們了。
「我劍宗殺、化、極三脈，原則上，是彼此相生同存的，但你們也要記住，相生，同樣也意味著相剋。
尤其是三脈衍生成了如今的七脈峰后，相剋已是壓過了相生。
我們玄暮峰是化劍一脈分支，所傳一經三典之精髓，無不歸於『變化』二字之中，此乃由簡入繁之路。
極劍一脈則不同，他們是從繁入簡，萬千能為盡歸於一劍。
所以，極劍一脈的人，幾乎人人都能做到同時兼修釋魔妖鬼四道。
也是因此，論學識之淵博，在宗內就數他們是最出挑的了。」
啊這……！
二女卻是臉上瞬間變色！
功法的兼容問題，從古至今，都是困擾著每一個宗派、勢力的頭等難題。
修行四要：法侶地財。
這首當其衝的，便是功法。
而功法，首先第一點，就是要與己身的靈根道基互相契合。
其次，則是功法的兼容性要足夠大。
這是為了在後續的修行中，能有足夠的空間來調整、彌補自身的不足。
所以……
兼容性高，也代表著成長上限大。
但別忘了，靈根--才是每一位修行之人的第一道修行門檻。
有著靈根的制約，能選擇的功法本就已是少之又少，而上乘功法，則更是鳳毛麟角。
所以，只要是選定了功法，也就意味著選定了自身的道，非萬不得已，無可更改。
也是因此，慕陽說天璇「兼修四道」，這可就太過嚇人了！
她是道門弟子，主修肯定是道法，但又兼修妖鬼魔釋四道，那豈不就是五道同修？！
亘古未聞之事啊！
見二女這等表情，不用猜慕陽也知道，她們這是在想的什麼。
於是便又道：「道魔妖鬼釋之分，本質上只是求道之路的區分。
只要最終目的相同，主道難走，借道旁路也是可以的嘛。
一念成釋，一念成魔，在這一點上，釋教就做得很好。」
慕陽這麼一說，凈心小尼姑就尷尬了。
事實確實是這麼個事實。
但你也別當著釋教弟子的面說出來啊……仟仟尛哾
很尷尬的。
「那……道兄，小尼日後修行若有疑惑，能否向她求解？」
五道同修可是極難的，既然那位天璇師姐修練有成，想來無論是學識還是見識，都是極為了得的。
「可以。」
慕陽給出了明確答案。
事實上，十大弟子本身，就肩負有教化諸弟子的責任。
德妃這時開口提醒道：「冠禮已近，道兄你還是先憩息一會吧。」
「嗯，好。」
…………
俗話說，屁股決定腦袋。
慕陽的這場結契大典，在外人看來，這是劍宗在尋求擴大在修行界的話語權。
但在劍宗內，則更多是在猜測，玄暮峰這是不是要新老交替、權力交接。
所以。
本應是三宗聯姻大典的前戲的加冠禮，反倒是成了宗內最受矚目的重中之重。
權力的交接，從來都是引一發而動全身的。
浮遊天宮。
當禮樂響起之時，妙真宗主帶著宗內八真親臨之時，劍宗所有弟子頓時就來了精神。
果然！
九真共議，玄暮峰果然是要權力交接了！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只剩一個了：峰主之位是以什麼方式交給慕陽的？
眾真到場，賓客各自安坐，慕陽踩著禮樂的節奏入場。
大賓宣讀祝辭，純陽子手捧冠服，元守真人滿臉肅穆，為慕陽先加緇布冠，次加皮弁冠。
等爵弁冠穩穩帶在慕陽頭上后，元守真人這才歡笑起來，對慕陽道：「我玄暮峰傳承等你這一冠，可是等了五百年啊。」
說罷，元守真人取出一方印璽，一冊金寶，在妙真宗主與諸位真人的見證下，交到慕陽的手中。
「此印乃是我玄暮峰峰主寶璽，此金冊乃是我玄暮峰傳承金冊；拿好了，從此後，你便是我玄暮峰的新任峰主。」
早就知道有這一出了……
慕陽心中嘀咕著，接過金冊，道：「弟子身為師尊之徒，為我峰傳承承上啟下義不容辭。
但弟子年少，怎堪重任？
故……
峰主一職，弟子萬不敢接。」
三請三辭嘛，我熟。
元守真人卻不玩這一出，道：「為師養你教你十八載，你有多大本事為師清楚，莫要弄這些虛偽的不著調，拿著。」
呃……
「師尊，弟子真不能拿……」
元守真人可不會客氣，道：「只此一次，你若不拿，以後就輪不到你拿了。」
慕陽聞言，只能嘆一口氣，不情願地接過峰主印璽，道：「弟子本是想著要做宗主，再不濟也該是做個殿主的。」
「哈……」
元守真人拈鬚笑道：「好徒兒，好志氣；只是你怕是忘了，你尚未出師。
不過，既然你大話都說了出來了，就要好好努力，別到時候爭不到位置，丟了顏面為師可不饒你。」
「謹遵師命，不敢違也。」
見這師徒二人交接完畢，輩分最大的華清真人站了出來，手捧宗主法旨，宣讀曰：
「今有弟子慕陽者，勤勉奮學……可為我宗之棟樑才，今賜道號，曰：太虛。
茲敕命為……玄暮峰之主。」
嘩……！
華清真人話音剛落，劍宗眾弟子當即向慕陽拱手作揖，齊聲呼道：
「我等弟子拜見太虛峰主！」
不是代理！
是扎紮實實的峰主之位！
這下好了。
可以坐等諸峰換代，十大去位了！
權力交接塵埃落定，元守真人笑意盎然示意純陽子道：「繼續。」
下來就是加道門三冠。
這三冠加完，元守真人意味深長地問慕陽：
「知道這三冠的含義么？」
「知道。」
這個問題不能含糊。
慕陽正色道：「三冠代表玄門三傳。」
「嗯，為師等著你傳下道統的那一日。」
「師尊，弟子明白，但弟子也不明白。」
慕陽知道，自家師尊給他加道門三冠，主要原因是要他把從薪火秘地里的東西傳承出去。
但這連自家師尊都做不到，他憑什麼能？
道統之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絕無半點妥協餘地的！
「窮之為薪，火傳也，不知其盡也。」
元守真人道：「星火已燃，餘下的，便看你如何燎原了。」
「可是……！師尊……」
「好了。」元守真人打斷慕陽的話，道：「該你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的；冠禮已畢，回去準備吧，該到結契之禮了。」
慕陽盯著元守真人，好一陣，才道：「弟子先行告退，失禮了，諸位勿怪。」
慕陽走了，別的弟子也不好再留。
過有一會，等眾人離開后，妙真宗主皺著眉問元守真人：「為何不告訴他？」
元守真人卻反問道：「為何要告訴他？」
華清真人開口道：「你就不怕你這寶貝徒弟也落得個，似你一樣的下場？」
元守真人仰首看天，喃語道：「一步，只差這最後一步，賊老天，你要如何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