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奴僕

第五章:奴僕

蘇池念一愣,有些懵,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男孩以為是他的「條件」不夠吸引人,他咬著的唇瓣殷紅,眼裡帶了祈求的色彩,於是又道:「我可以供你驅策,以及……做你想要做的一切。」

然而,蘇池念並沒有覺得這種條件有多誘人,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忽然想起楚鈺和她說過,不要隨便留不熟悉的人在身邊,本能的不太想接受這種要求。

更何況,跟著她只有死路一條,如果自己終究無力回天,那為什麼還要再拉人下水?

她搖搖頭,乾脆的拒絕道:「奴僕的話,我有的是,本公主不太缺哦。」

男孩被拒絕,立馬低下了頭,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讓蘇池念再也無法看清他的情緒。

瞧著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她頓時感覺自己是不是太過直接了,於是想辦法給他找台階下:「小弟弟,人生在世,活著就好啦,別看我現在是公主,可裡面水深著呢,你乾乾淨淨的,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他安靜了許久,聲音變得沙啞起來:「我就是想活著。我知道你是永安公主,我也真的是……別無他法了。」

他的語速放慢,那挺直的脊樑刻滿滄桑,完全沒有了十二三歲少年骨子裡的桀驁,他看上去乖巧又順意,像一隻淋了雨的小貓兒,真的很難不去心疼。

蘇池念猶豫了片刻,站起了身,緩步走進,停留在他的眼前,發問:「那你告訴我,你的價值在哪裡?我留你的意義何在?」

「我會毒,會製藥,世間百毒無我不制,我方可解世間百毒。我還會一點武術,當然雖然我才十幾歲,如若公主想拿我…泄…洩慾,雖然我硃砂尚未解,但我一定……「

「打住!」蘇池念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還沒等他說完,她的臉都開始微微發燙,趕忙打斷他接下來的話,「你既然如此厲害,你究竟又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帶著面具?」

「公主……這些我暫時不能說,至於面具,是因為面具下我樣貌醜陋無法示人。摘下來怕髒了公主的眼。」

蘇池念對他說的話半信半疑,最後緩緩蹲下來,與他平視。

「如果說我和你一樣,我也想活著,那你可以保護我嗎?」

少年的眼光本看著地面,可倏地就被一隻纖細修長的指尖挑起下巴,被迫對上她的眼睛。

她的眼裡總帶著光,此刻朝他真誠的發問。

他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眼中多了一分堅定:「我能。」

蘇池念點了點頭,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扶了起來,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自己總歸不好再拒絕,當然,他的條件的確誘人……咳,她說的事最後一項。這小孩如果真的那麼厲害,那她大可以從他手上拿點葯迷暈侍從,然後逃出鳳鳴,這樣不就簡單多了!

想著,心情也好了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塵宴。」

「嗯,好吧,從今以後,你便是我的奴僕了。」她開始左右徘徊,好不認真道,「既然是我的人,那以後在我面前不必太過拘束。而你身為我的奴僕,那便向她們說的,你的命都是我的,如果某一天背叛我,有可能會後悔今天的選擇哦。」

塵宴急忙道:「我不會後悔的。」

害,小老弟,話別說太滿啊。

再等個兩年,鳳鳴大衰,她自己想活下來都難啊,更何況他呢。

不過,既然他現在是站在自己一邊的,那就說明自己逃走的幾率又大了些許啊!

總歸自己撿了便宜,不要白不要嘛。

蘇池念點了點頭,道:「來人。」

門外的侍從立馬趕了進來,而後跪地,道:「公主。」

「準備點吃的,待回兒送過來。」

「是。」

蘇池念吩咐完,擺了擺手示意幾人退下,而後看著比她稍微高了那麼一丟丟的小男孩,瞧著他嘴邊的淤青,剛剛就燃起來的聖母心瞬間爆棚。

他看起來很安靜,像一隻受了驚的小貓咪,總讓人有種莫名其妙的保護欲,蘇池念輕輕踮起腳尖,笑了笑,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不好接近。

她伸手輕輕揉了揉兩下他的頭,道:「小弟弟,一定餓壞了吧。」

塵宴抬眼,對上蘇池念的眼睛,或許這是他從未得到過的溫柔,他的眼神有些泛起酸澀,而後也笑了,有些害羞的點點頭:「嗯。」

恰好侍從端著飯菜走了進來,倒是沒想到辦事效率那麼高,他們把飯菜放在桌子上,繼而輕聲退下。

蘇池念拉著他坐下,先是將碗里夾滿菜,而後笑著將眼前的碗筷推給他,道:「你吃吧。」

男孩顯然有些無所適從,忙問到:「殿下不要吃嗎?」

「我就不用啦,吃完午飯也沒多久,我不餓。」

塵宴並沒有侍奉過他人,也不覺得自己坐下來吃飯和公主給自己夾菜有什麼不妥當,亦或許是他真的太餓了,吃相看起來都分外急躁,哪裡還會管這些。

在鳳鳴,侍從和奴僕是兩個概念。

侍從只是服侍她,有需要就喊一聲,有自己一定的選擇權。而奴僕大概是,每時每刻都要儘可能的待在主人身邊,但地位不高,只要收買他們的主人心情不好,他們就可以變成隨意發泄的寵物。

塵宴在被蘇池念好生安頓下來之後,正式的開始接受了自己的這個新身份,也學著開始適應皇宮,漸漸的他也發現,雖然蘇池念貴為公主,可實際上卻並沒有很大的威嚴,嘴巴不幹凈的侍從都敢偷偷講著她的壞話。她之所以能夠很安心在皇宮裡生活,很大一部分的庇佑都是楚鈺給的,所以,他也是相當尊敬楚鈺的。

可對於楚鈺來說,塵宴就是一個不速之客。

在前些天第一次看見蘇池念依然還把他留下身邊的時候,他就已經很不爽了,在試圖勸退塵宴的同時,還好好「教育」一下蘇池念。

身為公主,現如今丞相對她虎視眈眈,可這傢伙心可真大,從前還會因為葉雲哲管理一些朝政,想方設法給丞相捧上更高的位置,現在好了,還撿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男孩回來。

可蘇池念面對他的「坑蒙拐騙」,絲毫不為動搖,美名其曰:「哥哥,我是公主,當然有拯救鳳鳴國天下蒼生的責任。如今我看見一個小男孩都狠心不管的話,我該怎麼立威立信,怎麼拯救天下蒼生!」

你以為楚鈺這就動搖了嘛?

人家也不為所動啊。

於是,蘇池念只好使出殺手鐧——撒嬌女人最好命。

「哥哥,就這一次,我可不可以用糖葫蘆收買你。」

她前些天很抵觸楚鈺,雖然這種抵觸很奇怪,儘管她總認為因為他總攔著她做「逃跑計劃」,所以身體和心裡對他有點莫名抵觸,可每次後來想想,又感覺是自己不對。害,現在啊,她忽然覺得,其實楚鈺這個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當然,她是不知道,這樣的「好說話」,是獨自屬蘇池念一個人的。

沒辦法,在蘇池念的撒嬌賣萌中,他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殿下既然喜歡這個奴僕,臣侍也不好多說什麼。」

於是,蘇池念的身邊又多了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小朋友,楚鈺和塵宴的出現也開始填補她生活中的很多空白。

當然,快樂的日子總是無法長久。

丞相府。

很少有人會知道,一位五品官員,後來卻能在朝廷上權傾一時,爬上了鳳鳴國廢除了將近一百年的丞相之位,居然是靠自己那個除了臉便一無是處的兒子上位的。

光照在繁華的金磚玉瓦之間,丞相府今日的氣氛有些詭異,看似繁華的庭院中,有一處小小的,破舊的房間,男子跪坐在地,任由眼前的女人歡愉的為他塗抹著胭脂水粉。

他很厭惡,可又不敢拒絕,那雙清冷的眸子再也不想對著她的視線,終於,那張被塗的殷紅的唇瓣冷冷開口:「公主素來不喜這些。」

坐在他眼前的女人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剛剛的溫柔即刻灰飛煙滅,那份少的可憐的慈愛化為泡影,女人那張已經有歲月瀏覽過的痕迹的臉立馬變了顏色,修長的指尖狠狠捏住了男子的下巴。

「葉雲哲,時間久了,以為能攀上那個蘇池念,怕是忘了自己是什麼了!」

「嘭」一聲,她厭惡的甩開他的臉,葉雲哲自幼身體嬌弱,被毫不費力的推到在地。

他的眼睛黯淡無光,彷彿一攤死水,他的手腕處開始泛起疼痛,不過相比從前,和他夫君受過的苦難,這些傷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罷了。

「葉雲哲,你要是想讓你那瘋瘋癲癲的父君能好好活著,就得乖乖聽我的話,否則……」

她蹲下來,那張臉上掛著得意的笑,而後輕哼一聲,再也沒有對後面的話語多做補充,她也知道,葉雲哲都懂。

這個女人狂妄又自大,丞相之位並沒有滿足她那日益膨脹的野心。她惡狠狠的朝葉雲哲笑著,彷彿一切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她拂袖,開始說此行的目的:「昨日我送去奏摺,試圖調動攝政王的兵力,雖然奏摺會過一遍他的手,但我本以為就算楚鈺不願意,蘇池念那丫頭一定想也不想的同意,可誰知那丫頭居然撞了邪一樣,直接給拒絕了。拒絕不說,還同意了楚鈺妄想削弱我權勢的奏摺。要不是朝廷上朝臣大多站在我這邊,我手上剛多收的那些兵力就要拱手讓人了。」

葉雲哲有些費力的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他緊緊的皺著眉,可眼眸自始至終都是垂著的,不敢稍稍表現出有任何不滿,他的語氣里也沒有什麼其他情感,微微嘆息,祈求道:「我去就是了,還請母上不要為難父君。」

------題外話------

在弄具體的簽約合同,幾天後恢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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