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兄妹相見

「不對啊，二哥不是被老娘貶到巴州了嗎？」

「怎麼就回來了，難道是老娘召喚二哥回來的？」

「哎呦，那可真是太好了。」

太平公主直奔甘露殿而去，在眾多哥哥中，她最親近的人，就是這個二哥了。

李賢回來得太過突然，而且非常保密，就是聖人都是剛剛得知，太平公主等人自然不會知曉李賢回來，更不會知道李賢回來的目的。

「聽說了嗎？」

「什麼啊？」

「薛大和尚被打了，就在聖人的寢宮被打的，哎呦哎，打得那個凄慘啊！」

「天吶，什麼人敢在天後的寢宮裡毆打薛大和尚？難道，是新的那個……你懂的！」

「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是廢太子李賢打的。」

「什麼？這怎麼可能？」

薛懷義被送出上陽宮，還沒有回到白馬寺，關於他在聖人寢宮被打斷腿的消息，就已經如同颶風刮過一樣，傳遍了整個神都。

與此同時，李賢回神都帶來李敬業造反的消息，同樣席捲神都。

關於廢太子李賢帶來的這兩個消息，都太過於勁爆，令神都官民百姓，無不是瞠目結舌。

起風了。

敏銳的人都能感覺到，神都要起風了。

還是一場腥風血雨。

太平公主來到甘露殿外，下了馬車就要往裡走。

女官陳湘兒正巧出來，見狀阻攔，輕聲說道：「殿下且慢！」

太平公主對陳湘兒有恩，她聞言停下腳步。

「殿下，此時局勢詭異還請謹慎！」陳湘兒先是低聲說了一句，接著朗聲說道：「殿下，聖人臨朝，不在上陽宮。」

太平公主冰雪聰明，知道陳湘兒的意思。

現在的甘露殿，說是天下最兇險的地方之一，並不為過。

廢太子打了聖人的男寵。

這會是什麼結局，人們基本上都能預料得到。

廢太子必須倒霉唄。

跟廢太子有關係的人，也肯定要跟著倒霉。

這時候的李賢就是瘟神，誰沾上誰倒霉。

之前太平公主沒想到這一點，經過點醒，就想清楚了各種利害。

「不，我必須去見二哥，還要在聖人面前，為二哥求一次情。」

太平公主沒有經過太多考慮，就做出這樣的決定。

現在的太平公主年齡小還很單純，受到先帝和聖人的寵愛，沒有經歷過政治鬥爭和生活的毒打，而且才剛剛嫁人，正在享受甜蜜婚姻兒女情長，注重親情也就更多一些。

二哥是她最親近的人，不幫一把，以後肯定會愧疚。

太平公主毫不猶豫地走進甘露殿。

一個滿身落魄鬍鬚拉雜的人，靠在御座上翹著腿，嘴裡似乎在哼著歌謠。

這個人，如果不是在這裡，太平公主真不敢認。

這還是她那個溫文爾雅氣質高貴的二哥嗎？

「二哥，你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了？」

太平公主快步走到李賢的面前蹲了下來，一雙纖纖玉手抓住了粗糙的大手，眼眶一紅落下淚來。

太平公主踏步而來的時候，李賢就看見了。

只是這個美少婦打扮的人，他不認識，所以沒有出聲。

待她稱呼二哥，李賢就猜到她的身份了。

妥妥的太平公主。

「我們的小太平長大了，也變得不太平了。」

李賢的一語雙關，令已經變得很豐滿的太平公主臉色一紅，嗔道：「二哥，你怎麼也學會了花花嘴皮子了。」

「呵呵，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

忍不住調戲了一下青春美貌的太平公主，李賢想起二人現在是親兄妹關係，這玩笑的確不太好。

「二哥，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時常想起小時候二哥你保護我，帶著我玩的場景。」

可以看出，太平公主的確是真情流露。

只是，太平公主為何對李賢會這麼親昵，他還真的不太清楚。

「二哥也時常想起你這個妹子，現在看你過得幸福，二哥也放心了。」李賢裝作很親昵地摸了摸太平公主的秀髮，接著轉移話題道：「太平，給二哥弄些酒菜來，一天沒有進食了。」

從早到現在，就吃了些點心，也的確是餓得慌了。

「還請武大伴端些酒菜來！」

「殿下請稍等。」

太平公主的地位非比尋常，武壯無奈，只好讓兩個小太監去將之前為薛懷義準備的酒菜端上來。

酒菜一上，李賢狼吞虎咽。

「二哥，慢些吃，別噎著！」

看著渾身落魄如餓死鬼般投胎的二哥，太平公主滿心酸楚，這乞丐般的人，哪還像是先帝和聖人在世的嫡長子啊！

本該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怎麼就變成母子相殘了？

太平公主的腦海里湧上這句話，頓時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李賢這一頓好吃好喝，實在是太爽了，填飽廟，打著飽嗝剔著牙，對太平公主說道道：「太平，回家去吧，不要為二哥的事操心！」

「二哥，我……」太平公主知道李賢是不想連累她。

「聽話，回家去，好好的過你的小日子，不要摻和進來。」

李賢不想接受太平公主的幫助，是想到了一個典故。

這時候太平公主和李氏皇族，以及忠於李氏的忠臣良將摻和進來為他求情，絕對會造成相反的結局。

滿朝求情，不死也得死。

滿朝喊殺，死也能不死。

「嗯，二哥，那小妹走了。」

太平公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沒有堅持，朝李賢施禮，轉身走了。

李賢繼續躺在柔軟的地毯上，思索著。

「唉，沒有原主的記憶也是麻煩，什麼都不明白，也不知道有誰可以幫我？」李賢在心中哀嘆：「狄仁傑、張柬之？難啊，現在的皇帝是李旦，在之前還有廢帝李顯。」

而他，只是一個更早之前的廢太子。

狄仁傑張柬之這些忠誠於李唐的人，力保的人選，只會是李旦-李顯-李賢。.

需要取捨的時候，先捨棄的人，也只會是他李賢。

難啊！

想要活下去，還得抱著武則天的大腿。

要怎麼才能打動這個殺兒子如砍瓜的女帝呢？

想著想著……

不知不覺，困意上來，又開始打起鼾來。

————

聖人就平叛大事作了最後的論斷，文臣武將們就開始圍繞著聖人的旨意展開行動。

走出議政殿，看著夕陽，聖人也不免嘆了一口。

感到了一絲疲憊。

畢竟也是六十歲的老人了，折騰大半天，精疲力盡也是正常的。

坐在前往寢宮的歩輦上，聖人已經昏昏欲睡。

上官婉兒伺候在聖人的身邊，見聖人的模樣，幾次都是欲言又止。

「婉兒，有話就說，不用藏著掖著！」

聖人何等人物，眼角餘光一瞄上官婉兒的臉，就看出了端倪。

上官婉兒輕咬銀牙，躬身奏道：「啟奏聖人，不久前薛師到了甘露殿，不巧跟李明允發生了些許衝突，受了些傷！」

「懷義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性子衝動了些。」聖人並不以為意，沉默了一會，開口問了一句：「傷勢如何？」

「右腳骨斷了，沒有性命之憂！」

「小子猖狂，受點教訓也好！」

上官婉兒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正要解釋，見聖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便不再說話。

上官婉兒現在是喜憂交加。

從聖人的語氣中可以聽出來，她對李賢沒有多少殺意了，已經把李賢列入暫時留著不殺以觀後效的名單中。

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只是這個冤家，為啥又要打斷薛懷義的腿呢？

等下會發生什麼，上官婉兒已經不敢去想了。

揉著太陽穴，只覺得頭疼。

歩輦進入上陽宮，到達了甘露殿。

守候的太監宮女們井然有序地忙活起來。

上官婉兒先下了歩輦，攙扶聖人踏下錦凳，走在通往寢宮深處的柔軟紅毯上。

「讓懷義做好熱身，朕要去去乏！」

薛懷義很有一套本事，能在聖人疲勞的時候，給她帶去無比的快感。

武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道：「啟奏天後，薛師，薛師他被送回白馬寺了！」

「哦，那就算了，去端碗蓮子羹來！」

聖人踏入寢宮，看到了地上鼾聲如雷的李賢，不由得有些納悶，轉身看向上官婉兒。

「婉兒，你看這像是斷腿的人嗎？」

上官婉兒忙跪倒地上，硬著頭皮說道：「啟奏聖人，被打斷腿的人，是薛師。」

「什麼？」

聖人一臉懵逼，一下沒反應過來。

反轉，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