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長沙從警 (一)
這幾天,劉一鳴心情特別煩躁。
自從離開軍隊,來長沙當警察局長后,根本就沒順利過。
先是父親過世。
作為父親的唯一兒子,劉一鳴悲痛欲絕。劉一鳴是十分孝順的。當初,若不是父親再三主張,自己不可能棄筆從戎。作為獨子,只會在父母面前盡孝的。可是,自己當上警察局長后,本來以為可以憑自己手中的權力,使父母安享天年的。卻不料,父親突患絕症,不治而去。
接下來,是太太齊蘭兒早產。
自己三代單傳,父親在日,就希望早抱孫子。可齊蘭兒卻偏不爭氣,婚後一年多,還是原來的那個肚子,一點變化都沒有。半年前,好不容易懷上孕了,本以為自己這下總可以作父親了,不管生男生女,只要有生就好。可是,不知是因忙父親的喪事太勞累的緣故,還是身體本身虛弱,半月前卻流產了。
母親聽到這個消息,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為耽心母親哭傷身體,自己只好丟下本就一團亂麻的公事,趕回湖北老家。好勸歹勸,總算把母親接到長沙來了。
家事剛剛安頓,接二連三的大事又不停地出現。
先是西長街一家五口被殺,至今不知兇手是誰。接著,就是省民政廳長家被盜。據說被盜走一對價值連城的、武則天用過的羊脂玉瓶。若是別人家被盜,倒還好說。偏偏這民政廳長鬍世傑,又是吳大帥的親外甥。而這對玉瓶,還是吳大帥送給胡世傑母親作為七十大壽的壽禮。這就成了通天大案了。可是,近半月來,許多警察明查暗訪,卻連個線索都沒有。長沙的大小報紙,早將這兩件事攪得翻江倒海,無人不知了。吳大帥也多次親自拍來電報,嚴督破案。
正在自己一籌莫展的時候,前天晚上,省長楊萬清的寶貝兒子又突然失蹤。直到昨天中午,才收到一張紙條。有人稱:楊省長剛十歲的兒子在他們手上,公然索要一百萬大洋才可放人。否則,就要撕票。
膽大妄為的綁匪,甚至給警察局送來一紙字條,公然警告警察局不要插手此事,否則後果自負云云……
省長姨太太雖有幾房,卻只有這唯一的一個兒子。省長已兩次來到警察局,責令若不在三天內破案,若他的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就拿自己這警察局長抵命。如此多的煩心事湊成了一堆,劉一鳴能不煩嗎?
劉一鳴正在神思恍惚之際,電話鈴聲響了。
抓起話筒,電話中傳來自己的老上司周曉瑜的聲音。周曉瑜現在是江蘇督軍了,自己這個警察局長的位子,就是周曉瑜推薦的。
突然聽到周曉瑜的聲音,劉一鳴十分高興,連忙給周曉瑜請安:「長官現在還駐南京嗎?卑職幾次欲來南京請安,卻由於煩心的事太多,無法成行,長官現在可好?」
一陣粗豪的笑聲響起,周曉瑜道:「我挺好,只是想起你任警察局長快半年了,沒有任何聲息。怎麼樣?什麼事煩心哪?」
長長地嘆惜一聲,劉一鳴道:「謝謝長官關心,卑職一言難盡哪。」遂將這段時期來遇到的煩心事,盡情地傾訴出來。
末了又道:「長官放心,我一定會儘快破案,決不辜負您的厚愛。待事情稍有眉目,我會專程來南京給您請安。」
周曉瑜道:「你不要著急,一個人的事業,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總有遇到麻煩的時候。沉著、冷靜去面對就是了。哎,我給你推薦的我那結義兄弟陳逸楓,訪到了嗎?」
劉一鳴道:「他的住址是訪到了,可是,他早在半年前就已外出。他父母也不知他去了哪裡。半月前,卑職回湖北老家探母時,還順道去過他家,仍然毫無聲息。」
周曉瑜道:「哦?」
劉一鳴道:「卑職已留有一函在他父母處,他若回到家裡,應該會有聲息傳來。」
周曉瑜道:「我這陳逸楓兄弟可是文武全才。當初,我就想將他留在軍營。可惜他志不在此,聲言要為老百姓作點實事。警察這件差事,不正是為老百姓謀福祉的嗎?我想他應該會樂意接受的。若得此人相助,何愁大案不破?只是他不比我輩軍人性格粗豪,你可要善待他喲。」
劉一鳴道:「長官放心,卑職一定會善待他的。更何況他還是卑職家的恩人呢?」
周曉瑜道:「哦?這是從何說起?」
劉一鳴遂將陳逸楓斗雷大木,救齊界一父女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周曉瑜道:「這就太好了,你們有這一層關係,我何慮之有?」
兩人這通電話,足足說了四十幾分鐘。到周曉瑜宣布還有要事,不能多說而掛筒時,劉一鳴一看手錶,已到上午十一點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