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標題丟失
白鷺連忙將人扶住,看見她唇邊的那一抹紅時心下一驚,連忙扶著她彎腰吐出那口血,疾呼阿姆勒。
正在寫藥方的阿姆勒回頭一見暈過去的晏清,心裡也是一跳,連忙讓白鷺將人放平,給晏清扎針。
小小的一間書房裡,在地上打了通鋪,躺了三個昏迷不醒的傷患。
鴻影看了看榻上躺著的孟舒瀾,又看看地上躺著的晏清,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有心將榻上的人掀下來,又怕晏清事後找他算賬。
看著唇被血染得嫣紅,面上卻比雪還慘白的晏清,鴻影的眉毛就皺成一團,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出不去也下不來。
他知道孟舒瀾對晏清很重要,但卻沒想到會險些將她擊潰。
斂下眸中的複雜情緒,鴻影在門邊坐下,看著阿姆勒圍著晏清忙碌。
她應該早就猜到孟舒瀾出事了吧?
所以她才會在有了懷疑后,還避著他的消息不問,甚至在自己不小心提及時,迅速轉移話題。
她大概早就猜到,如果聽聞孟舒瀾的噩耗,她會是何種情況。
哪怕是有了預料,還是會被已預料的現實擊倒……
看著昏死後還皺著眉頭的晏清,鴻影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見她露出這樣脆弱的神態,還是她剛醒來得知侯爺和世子死訊的時候。
目光轉向同樣臉色煞白,昏睡在榻上的孟舒瀾,鴻影的目光幽幽。
即使從不曾真的說開,但這小子對她而言,也已經是重要到,能跟侯爺和世子相當的程度了啊。
這一夜,三人都不曾合眼。
失蹤多時的孟舒瀾,身受重傷地被燕七帶來荊城,很顯然是被一路追殺。
眼下朝廷情況不明,晏清又昏迷不醒,他們自然不敢將這事兒鬧大,只能幾個人輪換著忙著。
好在院兒里都是他們自己的人,什麼都齊全,不驚動城主府其他的人,也足夠應付。
為了以防萬一,鴻影中途還出去了一趟,讓人偽造了孟舒瀾三人的行蹤,暫時支開追殺他們的人。
都是些權宜之計,但能撐到晏清醒過來就好。
縱然不宜讓她操勞過多,可此時這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節點上,很多事都需要身為主帥的她來做決定。
也只有匯聚了所有消息的主帥,才能掌控全局。
這一夜過得勞累卻又漫長。
天剛亮的時候,燕七就醒了,睜眼就將情況簡單跟白鷺和鴻影一說,接著就是一連串的布置。
鴻影聽著那一長串詳細又周密的安排,很難不懷疑他昏過去的時候,都在盤算著這些東西,不然也不可能做到睜眼后一點磕絆地將這些安排說出來。
聽完燕七的安排,白鷺留下護衛,鴻影出門聯繫暗部的人,按燕七的計劃混淆三人的行蹤,同時對那些尾隨而來的尾巴進行清理。
燕七安排完這些,水都沒喝上一口,就又昏死了過去。
白鷺一邊給他喂水,一邊嘆氣。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一個個的都愛逞強硬撐,就沒有讓人省心的。
阿姆勒守著四個人轉了一天一夜,又是治病療傷,又是抓藥拿葯,算上昨天白天,是兩天一夜都沒合過眼了。
直忙到晏清的情況穩定下來,睜開了眼,阿姆勒才鬆了口氣。
晏清醒來之後,就讓人將隨影和燕七帶下去休息了。
雖然阿姆勒再三保證,孟舒瀾只是皮外傷,是因為過勞和飢餓,一時緩不過來,睡幾天就好。
但晏清還是在榻前守了一夜,直到天明前線的戰報送來,她才起身離開。
大帳內,祁威和幾個主將圍在沙盤旁邊,跟晏清商量反擊雪原十二部的事。
儘管晏清往日里也很沉默,但祁威等人總覺得晏清今天格外的沉默。
他們幾個商量了半天,作為主帥的她不說表態,至少也該發表點意見、提出點疑問吧?
商量到最後,他們幾個基本都沒什麼說的了,晏清卻始終看著沙盤沉默。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祁威開口問了,「晏帥是有什麼顧慮嗎?」
此時,晏清才好像剛回神一樣,從沙盤上收回了視線。
幾位主將都有些不滿。
作為主帥,卻在作戰會議上走神,這是對戰爭的不重視,更是對將士生命的漠視。
如果不是她之前的決策都沒有問題,在減少傷亡的同時,還取得了不少勝利,只怕這會兒已經有人要跳出來質疑她能力,跟她吵起來了。
祁威見氣氛不對,輕咳一聲,出來打圓場,「晏帥面色不對,可是舊疾複發,身體不適?」
聽祁威提出來,其他主將也是偷偷打量起晏清。
作為常年在外征戰的人,每日風吹日晒的,必然不可能像深閨女子一般白皙嬌嫩,可晏清卻意外的面白。
說得更難聽一點,就跟紙紮人一樣,成一種灰敗青黃的白。
但就是這樣一個好像風吹一下就會碎的人,剛來時就帶著五千精銳騎兵,打了雪原軍一個措手不及,殺敵了兩千餘,她獨佔百十人。
這兇悍程度,就是騎兵營里那些健壯驍勇的小夥子,都難當其鋒芒。
之後退下前線,坐鎮幕後,又將雪原軍耍得團團轉。
聽聞在雪原十二部那邊,她都有了個「玉面鬼剎將」的諢號。
也是因這驍勇狡詐,她在震住雪原軍的同時,也震住了他們。
若不是此時祁威提起,他們甚至都沒能意識到,眼前這雪原軍口中的「玉面鬼剎將」,其實是一個看起來比燈草都脆弱的小姑娘。
或許是她往常的氣場太強,讓人下意識地不敢直視,這會兒當她的情緒低落下來,氣場稍弱后,才叫人看見她本身。
只是就算是如此,也不該在作戰會議上走神,到時候出了岔子,代價可就是將士們的命。
若是身體不適,大可以日後再議,左右雪原十二部吃了大虧,最近連攻城騷擾都少了很多,倒是不用急在一時。
晏清點頭承認了自己的傷勢,卻似乎並不打算將作戰會議改期。
當她收斂起情緒,就之前幾位主將所講的做出補充和修改時,眾人心中剛升起的那點輕視和不滿頓時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