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剪刀

第五十五章 剪刀

村裡又來了個女子?

易錚並不清楚苟盷是什麼意思,不解道:「之前那村長也說過,這村子距離官道較近,所以時不時都會有路人借宿,這來了個人,也沒什麼不……」

話還沒說完,易錚突然微微一愣。

來了個人,這很正常。

來了個女子,這也還算正常。

可苟盷強調的是來了個獨身女子……

重點在「獨身」二字。

好像不太正常啊……

他突然聯想起此前烏江畫舫上,苟盷冷不丁提出要為玩偶姬贖身一事。

雖然在玩偶姬之前,苟盷從未在易錚面前說過心怡哪位女子。

但在玩偶姬一事後,他琢磨著苟盷八成是長大了,開始對姑娘產生興趣了。

這大晚上過來說什麼獨身女子,難不成……

易錚眉頭一挑:「苟兄,莫非你是看上這女子了?」

苟盷聽到這話,連忙搖頭:「易兄!你我乃讀書人,可不能這般講話!我怎是那種人?」

「那你這大晚上過來神秘兮兮跟我說這事幹嘛?」易錚一臉茫然。

苟盷乾咳一聲,隨後道:「那女子進了村,就被安頓在了我們隔壁,方才隔得近,我瞧了下,有一說一,生得的確極妙!我覺著比那玩偶姬,怕是也差不了太多!故而,我想著明日天亮去拜訪她認識一下,屆時易兄隨我一起,照應一番。」

易錚微微一愣,隨即道:「所以你看到她想起了玩偶姬,然後你最終還是看上了她?」

苟盷連連擺手:「易兄!你知我為人!我怎會這樣膚淺?」

易錚愈發迷茫:「那為何你想著天亮去認識人家,還要讓我隨你一起?」

苟盷一本正經道:「易兄,這過來的路上,我也曾跟你講過,那任德旺一家徹底倒台了,我爹就準備把任家的鏢局生意接手過來,如今,正是缺鏢師的時候。」

「我觀那女子不僅相貌極其出眾,她腰間還配有一柄寶劍,想必是習武之人!去認識她,完全是為了我家鏢局生意著想,而之所以讓你與我一起,自然是為了安全。」

易錚愕然:「安全?」

苟盷神色嚴肅:「是也,不是所有習武之人都如易兄你這般通情達理,畢竟你有功名在身。其他習武之人,大都行走江湖慣了,我擔心談若是沒談攏這事,屆時一言不合,那女子對我動武來著……」

對於苟盷的腦迴路,易錚屬實不太理解。

但他最終還是答應了苟盷的請求。

興許是最近幾天舟車勞頓,也沒怎麼休息好,這一夜無論是易錚還是苟盷,都睡得比較沉。

三更時分。

村口來了幾個人,都是些青壯年。

一行人快步來到村長任禾溯居住的方向,等到任禾溯出來,幾人去了僻靜處商談了些什麼。

談了半晌,幾人才算是散去,而他們散去之時,臉色都不太好。

等到這些來任家村的人離去,任禾溯憂心忡忡地朝村子東邊走去。

任家村,村東頭一處土屋內。

一名相貌俊秀,身嬌體柔的女子,正眼睛紅紅地坐在任禾溯對面。

「玉蟬,那任員外又派人來催了……」

「這一次,他威脅我們如果不答應,他將要把咱們任家村的土地全部收走,哪怕我們多出地租,他也是不會給我們的……」

「能幫你說的,之前幾次都已經幫了。」

「可這一次……如若你還是不答應,

咱們村的人以後生存可都沒了著落。」

玉蟬沒有吭聲,眼睛卻是愈發紅了。

任禾溯看著玉蟬的表情,心中默默嘆氣,但卻仍舊是開口道:「玉蟬,你就算看在同村其他人往後過活的份上,這事兒……你就答應了那任員外吧!」

玉蟬依舊無言,眼角默默垂下一滴淚。

任禾溯抿了抿嘴:「雖說此事……我作為村長,理應為你主持公道,可那任員外,我們任家村如何得罪得起?他連縣裡知縣都有關係,就算要將此事狀告至縣上,我們也沒辦法去改變任何……」

「玉蟬。」

「你就聽我一句勸吧。」

「唉……」

聽到任禾溯的嘆氣聲。

玉蟬深吸一口氣,哭紅的雙目滿是堅定:「村長。」

「我與任岩自幼一起長大,您是知道的。」

「我們本來都已經約定好了婚期,當時也已經去跟您說了,讓您來做這證婚之人。」

「如今這樣……」

「我實在無法做到。」

「我不能答應。」

任禾溯似乎已經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對於玉蟬的回答,他並沒有太意外。

原本他臉上的愧意消失一空,語氣逐漸嚴肅起來。

「玉蟬。」

「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你在我們任家村的土地上長大,-如今卻要執意這般自私?」

「你可知,如果你拒絕此事,不僅是我,你那些叔伯,那些姨嬸,從此往後連吃喝都會沒了著落?」

「更不用說,任岩今後,恐怕也不會有一天好日子可過。」

緊緊皺起眉頭后,任禾溯的話語中,頭一次出現了斥聲。

「此事!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我既是來與你最後商量的,也是來代他們最後通牒的。」

「明日一早,他們便會派人過來!」

任禾溯這話說完。

玉蟬毫無徵兆地突然涕泗橫流,不住地搖著頭,但卻硬是沒有哭出聲音。

見此情形,任禾溯表情不變。

「你自己好好想想罷!」

留下這話,任禾溯轉身離去,神色里卻沒了方才那些嚴肅狠戾,反而滿是複雜的愁悶。

眼睜睜看著任禾溯離去的背影。

玉蟬起身,輕輕地關上了門。

她的腦海中,閃過了許許多多畫面。

而這些畫面之中,都存在著一個男子身影。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屋外傳來了淅淅瀝瀝的聲音。

雨下了起來,越來越大,很快便是狂風驟雨。

大風吹得屋內窗戶「哐哐」作響。

玉蟬揉了揉已經紅腫的眼眶,看了一眼從窗戶濺入屋內的雨水。

「欸。」

輕輕地一聲嘆息后。

玉蟬將桌台上的油燈吹滅。

而後。

在柜子里翻出了一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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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燈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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