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拿到琉璃之心后，楚祁發現它處於被封印的狀態。所以本身並沒有散發出和神樹一樣的特質。

即便是被封印，也擁有極大的力量，影響著令從蕪的天賦，還能在瀕死之際為她提供一線生機。

令從蕪消失后，地上留下了一根傀儡絲。

這是傀儡師的本命法器。

楚祁上前一步，將它拾起，打算帶回去葬進狐錦的棺樞中。

「我們回去吧。」一旁，晏久歌召出了龍寅劍，打算御劍飛行帶楚祁回晏家。

哪怕楚祁如今繼承了藥王谷，實力驟升到合體期。在晏久歌眼中，依舊是需要他御劍飛行帶著的醫修。

「好，我傳訊給狐酒問問上面的封印要怎麼解開。應該是聞遂老祖定下的。」

楚祁一邊說著，一邊走向晏久歌。

「解開封印后，就去復甦神樹嗎？」晏久歌的嗓音略微沉重。

「嗯，復甦神樹的事情自然越快越好。」楚祁點頭。

晏久歌張了張唇，本還想說些什麼，最終化作了一道無聲的嘆息。

若是可以，他寧願承擔宿命的人是自己，而非楚祁。

*

雲隱界，白幽閣令家。

這裡已經淪為了鬼牙的巢穴。

它附身於令家家主的身體里，拿著命盤不斷地推演。沒了狐錦的身軀，自然也沒了窺見天命的天賦。

「哐當！」一聲，鬼牙將手中的命盤摔了出去。

不管怎麼算，都是死局。

它好不容易顛覆了雲隱界，卻多了一個藥王谷繼承人出來。

「殺不死他……晏久歌也沒死。」

鬼牙喃喃自語，它想起楚祁朝自己斬落的那一劍，「更何況無妄劍道，比之前聞遂的乾坤劍道更勝一籌。」

「既然是上界神降，本身自有因果。若我天生該死，那便不會從混沌中萌生。」

「我能顛覆雲隱界，自然是天道法則的衰敗，力量此消彼長。就算是上界神降，也應該遵循宿命。」

「他被賦予了這麼多的天賦，命運是什麼？」

鬼牙仔細地想著。

它在之前的多次推算命盤，只算到了阻礙自己的人是晏家繼承人晏久歌。

所以在毀去神樹之後，它便苦心積慮想要殺死晏久歌。

實際上，能夠害死自己的，卻另有其人。

「以命代命？遮掩了真正的命運，讓旁人承擔代價。似乎是溯世卷的手筆。和當初的聞遂一樣。」

鬼牙猜測著，開始回想起上古之戰發生的事情。

鬼牙與聞遂的力量旗鼓相當，雙方交戰了不止百次，對彼此的實力皆有了解。

唯有那次，它好不容易抓到了聞遂的破綻，正欲將其殺死。發現聞遂的本源之中，被另外一人的生死契守著。

那人代聞遂承命，身隕。

鬼牙因此被困，結局反轉，它被聞遂重傷，大敗。

那一戰後，它倉皇逃進虛空，本是做好了等死的準備。

可令鬼牙萬萬沒料到的是——聞遂竟然不登升仙台！

聞遂不登升仙台飛升，天道法則便無法藉助上界的力量重塑。

這樣一來，鬼牙能在漫長的時間重新恢復力量，並再次侵蝕天道法則，顛覆整個雲隱界。

聞遂為何不登升仙台？

鬼牙心中疑惑。

「難道飛升對他而言，是死？」

這個猜測將將產生，便被鬼牙認定是正確的答案。

上界神降，除了維持下界秩序，本身或許就是填補法則缺憾，等到他完成了使命，依舊會死。

被鬼牙附身的令家家主唇角上揚，它為自己找到了答案而高興著。

然而，它還沒有高興多久，天地間忽然產生了劇烈的靈氣動蕩——

自枯萎中蘇醒的神樹張開了枝椏，將自身的靈氣傳入九天，再逐步籠罩整個雲隱界。

魔煞之氣的污染正在飛快地消失。

相對而言，鬼牙的力量也在不斷地減弱！

「怎麼可能！！神樹明明毀掉了，為什麼會被複活？」

在最初的震驚與絕望過後，鬼牙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上古之戰面對聞遂它都能活下來，如今對付一個和聞遂一樣的人，只能鋌而走險。

它要這雲隱界的天道法則徹底崩壞，迫使楚祁飛升上界。

*

藥王谷中央，神樹之地。

參天神樹在這裡展現出了它的一部分投影，並非它的本體。

傳聞神樹之高，可以銜接上界，直入九天之上。只有飛升渡劫的修士，有幸能看到它的本體一眼。

楚祁從神樹身上收回了目光，轉到了那些被神樹凈化了的大地上。

要不了多久，雲隱界中的魔煞之氣會變得很少。唯一的問題便是那些被邪祟污染了的妖獸和修士，還有藏匿起來的鬼牙。

他的無妄劍道可以斬斷因果，能讓那些被污染的修士與妖獸復原。

但也會讓那些人償還變成邪祟后的因果。

只是，鬼牙要怎麼殺死？

神樹可以祛除雲隱界的煞氣，讓鬼牙無法躲進煞氣中。無妄劍道可以斬殺邪祟，鬼牙無法附身修士或者妖獸。

但它源自虛空，是萬物的陰面。

陰面是無法被消除，唯有將鬼牙的神智抹殺，讓它回歸正常的天道秩序。

思緒間，一道人影走到了楚祁的身邊，頓時分走了楚祁大半的注意力。

「阿晏？」

「神樹復甦之後，你的修為增長得有些過快了。」

豈止是「有些」，是「非常快」。

楚祁在心中嘆息一聲，看到晏久歌眉宇間浮出擔憂，調整好情緒回答，「因為我和神樹的聯繫，在它復甦后，我從中繼承的力量也會增強。」

語罷，楚祁補充了一句，「應該不會是壞事。」

這時，兩隻青鳳鳥從天際落下來，落在楚祁的身側化成人形，恭敬地開口道：

「谷主大人，一切準備就緒，可以討伐白幽閣的邪祟了。」

「妖族那邊亦會派出精銳，為了防止他們被邪祟污染，需要為他們準備神樹的靈枝。」

「除此之外，藥王谷十四隻青鳳亦會參與此次戰鬥，可以幫忙治癒傷勢。」

「谷主大人，您還有別的命令要下達嗎？」

玄一和玄一依次稟告了戰前準備的進度，巨細無遺，全都安排妥當。

「沒有了。」楚祁回答，目光轉向了白幽閣的方向，「我們出發。」

復甦神樹之後，楚祁想儘快將鬼牙斬殺。不論如何，這都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也許他身上的那道溯世卷在他殺了鬼牙之後就會解開，至於其他的可能，在這件事之後才會出現。

*

九州白幽閣前十里地。

眾人匯聚於此，商議要如何進攻。

白幽閣令家有許多位高階修士，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如今被鬼牙煉製成了傀儡，這是一種禁術，會將他們的實力提高一個境界。

「畢竟這種邪術施展后，傀儡師本身會隕落，因而蠱惑他們的鬼牙無須承受代價。」

狐酒在一旁說道。

妖族所有大妖都來了，人數只抵得上令家修士的一半。

晏家在之前的祭典消耗了不少人力，能夠派出的人手勉強能填補空缺。

但正常修士和妖族戰鬥中不比傀儡那般狠厲，以命相搏佔據不了優勢。

眾人思忖間，晏久歌開口道，「如果能削弱令家的傀儡術，會容易一些。」

「這談何容易？」

楚祁若有所思，「可以切斷傀儡絲，傀儡師和傀儡之間的聯繫會減弱。失去了鬼牙的操控，傀儡的實力會大幅度降低的。」

聽到楚祁的話語，狐酒的眼眸先是一亮，旋即又失落下來，「但是，除了你的無妄劍道，沒人能斬斷鬼牙的傀儡絲。」

「阿晏也可以。」

「嗯？」

「這！」

除了晏久歌和楚祁兩人外，其他人皆是面露詫異之色。晏久歌修習殺伐劍道，和無妄劍道截然不同。

「聞遂老祖有留下天玄宗雙人心法，我與阿晏的劍氣與靈術能夠互通一一。」楚祁稍作解釋。

「原來是那位前輩留下的傳承，難怪能有如此奇效。」

狐酒恍然，他對聞遂的事迹並不陌生。

旁人皆像狐酒一樣的反應，唯有晏明朝不同，他目光微閃，多望了晏久歌一眼，彷彿猜到了什麼。

楚祁繼續往下說道，「我與阿晏分兩路，我在明，他在暗。正好可以殺鬼牙一個措手不及。」

「……」分兩路。

晏久歌眉頭微皺，但沒有反駁楚祁的話語。

這個時候應以大局為重，儘管他更想要守在楚祁身邊。

狐酒：「妖族都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待命。」

晏明朝：「晏家亦然。」

楚祁點頭，「那麼，按照計劃行事。」

話音落下，楚祁便召出歸寅劍，朝著白幽閣的方向御劍飛行而去。

黎明未至，天光晦暗。

佇立在混沌魔煞之氣中的白幽閣如一個龐然大物，十一座浮空樓閣逐一上升，呈現盤旋之勢，縈繞著中間那座最高的雲中閣樓。

令家是人族中的顯赫世家，傳承底蘊有千萬年。白幽閣更是令家數代人的心血。

而被鬼牙所操控的令家，將這份自亘古傳下來的輝煌失去，處處透著腐朽與衰敗。

一位又一位傀儡師走出閣樓，他們的步調一致，目光空洞無神。

驀地，他們皆是抬起頭顱，望著高空之中來訪的貴客。

青鳳鳥的尾翎落入眾人的眼眸，竟從灰暗中染上了一分蒼翠的光彩。

鳳鳥盤旋之中，佇立在靈劍上的青年眉目淡然平和，自高而下，平靜地看著整座白幽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