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下）

「如果真是風暴來了，怎麼辦？」

「我們快開到島上去，先避一下在說。」小海提議。

電話響起，是守塔人。

「風暴來了！你個孩子在哪裡？快點回家！我今天開會就是關於撤離計劃的，這次風暴來得毫無預兆，大家都已經在撤離了，快到鎮中心來！」

「我……我們，就是和小八在海上。」

「什麼！你怎麼在海上！怎麼又亂跑，啊？」守塔人的聲音很激動，但在獵獵作響的風裡，只是微不足道的。

「我們離祭祀島比較近，所以我會先到島上。」

「到島上后就不要去別處，在沙灘上等我！」

他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兩個倒霉蛋開啟發動機，想到島上去，風近乎瘋狂，海的威勢也加大了幾倍。天空突然閃過一條閃電，照亮了小八和小海臉上的恐懼，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充滿死寂氣息的風暴前夕。

小八勉強站起，緊緊抓住船沿，迎著咸冷的海風，望著黑灰色的低沉的天空。「我們死定了。」不知是誰說的，又或者只是心理作用，但可能就會是他們最終下場。

船開始飛速行進起來，可還未行近，雨便開始下落，大雨將他們淋了個透頂，雨力充足，他們像是站在一個瀑布之下，激流在狠狠地澆灌下來，海浪不時闖入船體，已經沒過他們的腳踝。

天空雷聲大作，這個世界好像在承受海洋的怒火，那巨大的浪花——已經不能叫作花應該叫作浪牆，在遠處朝這裡捲來。

他們渾身冰涼，開始顫抖，船的平衡也越來越難控制，他們隨時有被掀翻的危險。

終於，一個像從天而降的巨錘般的浪頭，砸在船身上，強大的力量要將生命全抓去。

小八在翻卷的海水中掙扎，最後一眼，借著閃電的那一刻，他真切地看這世界最後一眼，便沉進沸騰般的海里。

他或許就此死去，成為魚兒們的吃食，只將短暫的一生代入天堂里，向上帝抱怨自己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

可是，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實在太可憐了……

如果真切地描述的話，他的思維和個體思想進入了一個奇妙的地方，他從前或者以後都絕不會再去第二次，那裡一起都被光芒籠罩，他感覺自己好像在一座好高好高的山上，他雖感受不到任何東西，但似乎所以東西其實早以存在那裡，在呼喚他，渴求他的回應。

「不是因為我的無能，風暴這事誰又能想到。」他的思維的全部便是如此。

他感到一鎮暖流，便醒了過來。

「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我……」他感覺頭痛欲裂，渾身上下都酸痛無比。

「我居然還活著。」他喃喃自語道。當他看見束著頭髮，可愛的少女在幫他穿衣服后，他又懷疑這是天空，自己已經死亡。

少女的膚色是小麥色的，應該是在海邊生長起來的孩子，她杏花眼，臉有點圓，眉毛濃彎笑意淺藏。

「你是接引我的神官嗎？」

「不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