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獸化
這句話說得很奇怪。
艾琳是本次任務的委託人,韓珂當然能認識她。
這有什麼可驚訝的。
不過她接下來的話,卻讓韓珂有些不淡定了。
「委託?我並沒有委託任何人做任何事情,清除發瘋的獵人一直是我的分內工作,我也不會去尋求任何人的幫助——至少在一般情況下。」
「那這次……」
「這次,也沒有超出一般的範圍內。」
……
韓珂有些犯暈,從女人孤傲的性子和實力的角度來看,她確實沒有必要去尋求任何人的幫助——雖然只是個幫忙尋找的小任務。
那寄給格曼委託的人,又是誰?
而且還會模仿鳥姐的語氣…
想不通。
韓珂想了一會,姑且只能接受這是格曼給他的一次考驗的說法了,雖然他完全沒有必要使用委託這種形式。
艾琳似乎也愣了下,但還是向韓珂點了點頭:「你是獵人協會的手下吧,聽口音像是外鄉人,這個夜晚很不太平,許多人都變成了沒有理智的怪物,城裡的人把怒氣都發泄在了外鄉人身上,出行在外的話,要時刻注意安全。」
……
她,
在關心我?
嘖。
是個好人。
韓珂的好感度明顯上升。
艾琳並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只是看著亨利克的屍體,喃喃自語。
「這個傢伙也是個可憐人呢……」
「可憐人?」
「是的。」艾琳別過了臉,「他原本是與他的女婿加斯科因神父交班,駐守通往舊亞楠市的大門,只是當他趕到的時候,那位神父已經連同他的妻子已經死去了……所以他才在這個夜晚發了瘋,如果我趕到得早一點,也許能阻止這一切。」艾琳似乎嘆了一口氣,「希望他們在世界的另一端,能夠再次重逢吧……」
韓珂靜靜聽著,發現了一些問題:「您說的加斯科因神父……他是怎麼死的呢?」
艾琳抬頭:「我並不清楚,當我了解到亨利克發瘋的消息趕到附近時,那位獵人就已經死去了。」
韓珂問:「是被野獸殺死的嗎?」
「不。」艾琳回道,「他的屍體很完整,身體上倒是有中槍的痕迹,也許是被其他獵人殺死的。」
「……」
氣氛忽然凝了一下。
韓珂問:「好像全亞楠市,只有你一個獵人狩獵者吧。」
「是的。」艾琳愣愣道,「獵殺發瘋的獵人是我的職責,我也不允許其他人來干擾,……,」
……
又一個謎題。
韓珂感覺,頭腦有些亂。
解決完獵人,艾琳並不想做多停留,她轉身,飄給韓珂一句話:「我只負責狩獵獵人,至於處理野獸的事,就交給你了……我看得出來她很虛弱,當然,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也可以叫我。」
……
她?野獸?
怎麼聽得雲里霧裡的。
「時候不晚了,要不你先留下來,在我家裡吃個飯?」韓珂覺得裝作挽留一下,是基本的禮貌。
「不用了,你還是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艾琳瞥了一眼狼藉的房屋,一揮鴉羽大衣,身影悄然消失在了門口。
韓珂嘆氣,總感覺她話裡有話。
血腥的氣味慢慢淡去,韓珂看了一眼腳下的屍體,覺得還是先把他搬出去好些。
不過,當下的他,更在意的應該是妹妹的安全。
「莉莉薇?」韓珂走近卧室,輕聲呼喚,他記得這是她的名字。
「薇,你在嗎?」
卧室的門緊閉,韓珂推了推,發現門被反鎖,他只好敲了敲門。
寂靜,無聲。
許久,才幽幽回了一句。
「不在。」
韓珂微笑,妹妹沒事就好。
「那個瘋獵人傷到你沒有?」
「……,你死了嗎,怎麼現在才回來?」
「呃…」韓珂被嗆了一聲。
半晌,屋裡輕輕回道:「你…沒事吧,你受傷沒有?」
看看,妹妹還是挺關心我的。
韓珂敲了敲門:「你老哥怎麼會有事呢,快點開門吧,我看看你有沒有事。」
「哦,不開。」
「嗯?」
韓珂感覺到有些不對。
妹妹雖然淘氣,但在這種關乎生命安全的事上,應該不會賭氣才是。
「妹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讓你不開心嗎?」
韓珂繼續敲門。
「唉——沒事,哥,你……快去吃飯吧,我飯菜都做好了。」
韓珂撓頭,飯湯都已經潵了一地,現在碗里比他兜里還乾淨。
至於蛋糕,在來的路上已經踩成蛋泥了。
韓珂的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他繼續呼喚:「妹妹,你還好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了?」
「嗯……」門內似在點頭,又似在搖頭,但最終肯定了語氣,「我沒事…」
「……唔。」
「該死,該死,快點變回來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韓珂耳朵貼近房門。
聲音越來越小。
隨後
「嗚嗚嗚……」啜泣。
「哥哥,你不要進來……不要。」
「。」
韓珂後退了一步,這次,他選擇對門把手開了一槍。
如果這時候他還沒發覺不對勁的話,那他就是移雁定真——春春的飛物了。
「砰!」
門鎖脫落,韓珂一腳踹去,咣當一聲,大門被整扇踢開,月光透過窗戶,遞在他的臉頰上。
驚愕,瞪眼,然後是不敢置信。
面前的女孩長耳下垂,鋒利的爪子如鉤交叉緊抱,身軀嬌弱,長長的尾巴垂在身後,耷拉在地板,她的面龐只有一半還是人的形狀,而另一半,則醜陋尖利,如同一隻畸形的黑貓。
很快,韓珂明白了什麼。
老獵人亨利克雖然發了瘋,但還是保持著狩獵的本能,因此,還在墓地附近的他,便已經敏銳地感受到了妹妹的畸變。
所以,他便前來獵殺。
而艾琳,應該也察覺到了妹妹的獸化,雖然憑她的能力,解決掉一隻野獸並不算是難事,但是她似乎也猜到了自己和妹妹之間的關係。
所以,沒有動手。
……
這應該算是她的一點仁慈了。
嘆息。
這個夜晚,韓珂經歷的未免有些太多。
深深呼吸,他靜靜走到床前,在這名裹著被子的怪物身旁坐下,解下手槍,扔掉鋸肉刀,輕輕撫摸貓似的毛髮。心裡五味雜陳,只聲嘆氣。
「嗚嗚,哥哥,你不要過來……你不怕我嗎。」
妹妹輕微抬頭,一隻眼睛已然成為了豎瞳。
「……我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嗚嗚。」
看著哥哥獵人的裝束,她本能地縮了縮腦袋。
「我是你的親哥哥,怎麼會怕呢。不用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怕你失去理性,忘記了我。」
韓珂只有嘆息。
或許是為了讓她放心,他乾脆攬過妹妹已經獸化的腦袋,將她擁在了自己的懷裡。
夜很靜,靜得只有淡淡的抽泣。
許久,情緒緩和,才傳來了小聲的述說。
「噗呲。」妹妹輕吐了一聲,溫聲道,「才不會呢,我還沒吃到你的喜酒了,像你這個被別的女人甩了七八次的大冤種,什麼時候才會成家呢。」
「……」韓珂被嗆,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我看窗外剛才出門的那個大姐姐,好像還挺不錯的,是吧?」
「是挺不錯…」
「看吧,我就說我有眼光……」
……
等等,我們好像討論的不該是這個問題。
「停,你冷靜一下,那個女人的年齡估計比我大上一輪了。」韓珂趕緊打住,將話題扭回了正題。
「還有,你的病。」揉了揉她的腦袋,韓珂起身。
「也許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