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搖籃曲
「砰!」
巨大的槍聲連同強烈的衝擊力,瞬間將加斯科因神父的身體打得後仰,趁著這個間隙,韓珂拔出鋸肉刀,往加斯科因的胸膛狠狠一剌,頓時將他的胸口拉出了一道近二十厘米的傷口。
鮮血四濺,血液的味道非但沒有讓對方昏厥,反而喚醒了他內心深處的獸性,他長聲怒吼,四肢的力量居然暴漲,一手拿著槍托往下狠狠一砸,瞬間給韓珂的腦袋砸了個七葷八素。
同時,加斯科因另一隻手緊握的斧頭也向韓珂的腦袋重重劈來,韓珂連忙抬手抵擋,但終歸是慢了一步,加斯科因的斧頭破開空氣,發出刺耳的聲響,深深嵌入了韓珂的肩膀。
「嘶!」韓珂暗呼一聲,面前這個男人的動作毫無章法,完全就像是一個徹底的瘋子一般,他只好用力貼近加斯科因身的身體,往他的肚子上用力一踹,借著反作用力,身體往後一縮,脫離了與對方的接觸。
「啊哈,啊哈,你是逃不掉的!」加斯科因口中吞吐著蒸騰的熱氣,他抬起手來,朝著韓珂的腦袋又是一槍,同時腳下大墊步,向著韓珂的方向瘋狂奔來,不給他留下一絲的喘息之機。
好在,經歷過加點的韓珂體力並不遜色於他,他左腳在地上猛地一踏,身體迅速扭轉方向,向著側邊閃了過去,加斯科因的動作撲了個空。
同時,在韓珂側身閃過的時候,他的鋸肉刀也本能地向左一劈,刀刃在加斯科因撞來的時候撞進了對方的脖頸,劃出一條淋漓的血路,如果不是韓珂此時的與加斯科因分開了一段距離,鋸肉刀說不定已經砍下了對方了腦袋。
受到接近致命傷攻擊的加斯科因,不免震怒,他揮舞著斧頭在空氣中左劈右砍,將面前擋路的石碑全部劈碎,他勢要將重傷他的韓珂碎屍萬段!
韓珂當然不會只顧著逃跑,他一邊開槍一邊閃避,鋸肉刀同時跟隨對方的動作揮舞,金屬在夜空中碰撞在一起,不時擦出刺目的火星與鏗鏘的撞擊聲。
「加斯科因先生,請你冷靜一點……嘖。」
韓珂一邊阻擋,一邊嘗試著開口勸說,然而,對方已經完全像一頭喪失了理智的野獸,手上的動作非但沒有停歇,反而還愈發劇烈了。
好在在經歷了這麼多場獵殺的韓珂,手腳已經變得熟練,在幾個回合的交手后,他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對方的幾次猛攻,將鋸肉刀在加斯科因的身上留下了數條血痕。
「咕嗝……咕嗝……」受到重創的加斯科因動作稍微停滯了一會,他抬頭看向混濁不堪的月夜,忽然,他低吼一聲,手中的斧柄猛地一撐,手斧瞬間變成了一把鋒利的長斧。
他掄動斧柄,在空中劃出扇形,向韓珂猛地襲來。
韓珂始料未及,連忙舉起鋸肉刀抵擋,但加斯科因這一擊的威力明顯增強了數倍,在雙方交手的一剎那,長斧巨大的衝擊力很快壓迫韓珂的鋸肉刀,狠狠砸在他的胸膛上,將他整個人都掀飛了出去。
韓珂滾落在地,加斯科因的劈斬瞬間又傾瀉而至,他只得原地翻滾了一圈,擦著斧頭的利刃滾了出去。
「今晚是獵殺之夜,所有的怪物和潛在的怪物都得死,誰也不會例外,當然,也包括你。」
加斯科因吞吐著沸騰的熱氣,再次揚起巨斧,向韓珂的頭上砍去。
韓珂再次抵擋,這次,他又被斧頭壓制在了地上,雙方僵持在一起,動彈不得。
真是一位瘋子,
這座城裡,
還有一個正常的人嗎?
韓珂感受到體力在快速地流失,他滿頭大汗,十指在不停地顫抖,加斯科因見狀又再度用力,斧頭又碾著他的鋸肉刀不斷下壓。
「這下該怎麼辦?」
韓珂無意間低頭,只見不遠處的草叢中,一個方正的小盒子正遺落在地。
「是那個女孩的八音盒……」
——
「只要他聽見這首歌,他很快就會想起我們。」
……
……
一隻手死撐著與加斯科因對抗,韓珂空出右手,抓向了草叢中的八音盒。
然而,在戰鬥中這樣分心無疑是極度危險的,在韓珂出手的同一瞬間,加斯科因突然舉起斧頭,隨即又重重落下。
與韓珂頭顱的距離近在咫尺!
「————」
一秒,
兩秒,
三秒過去了
加斯科因的動作凝固在原地。
夜空中響起飄搖的歌謠,
婉轉,悠揚,神秘而帶著令人心安的寧靜,
就這樣在月色下回蕩,
像母親的撫摸,妻子的念想,
像是一首陪伴嬰兒入睡的搖籃曲,
就連韓珂也生出了幾分倦意。
眼皮在若有若無地打架,
「……」
……
突然,-
他猛地睜開眼睛,
加斯科因——
前方,一個男人,一個悲傷的男人,正抱著自己的腦袋,潸然嘶吼,
斧頭被丟棄在一旁,
他像是憤怒,像是在怮哭,
韓珂拿起八音盒,上面正循環播放著一首安寧的曲子,像是在述說一場永不醒來的夢。
「那是什麼氣味……」
加斯科因埋著腦袋,低聲呢喃著,
「哦,是甜美的血液,它正對著我唱歌呢,這足以讓一個人生病了……」
「啊,是這樣的,那些平民的血,那些怪物的血,那些獵人的血,就像一場極深的詛咒,隱藏在每場血液的源頭……」
「嗯……哈,我到底是怎麼了,這裡發生了什麼,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又在做什麼……」
「據說,一個人一醒來后,就會忘記自己正在做的夢,就像是記憶突然被中斷一般,他的記憶里沒有來源,也沒有盡頭……」
「不對,我有親人!」
「萊茜,萊茜,我的女兒,你在哪裡,還有,我的妻子,我的岳父,你們都在哪裡,還有……」
「頭好痛,頭好痛,像是腦袋被一條獸爪攪拌了一樣,我的腦子好亂,好亂,啊,是有人在這裡嗎,啊,你是誰,你又從哪裡來,唔,已經無所謂了,已經無所謂了……」
「你,有見到我的女兒嗎?」
加斯科因鬆開手藝掌,他臉上裹纏的繃帶已經被撕掉,露出一雙滄桑的淚眼,他向著面前的韓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