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暗影之亂

智能機器有沒有意識？或者說，人類的意識究竟是什麼，至今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不久之後，趙清月把小果單獨帶回房間，給她做了諸多詳細的檢查。

「主人，你不必費心檢查啦，我保證沒出問題。」

小果圓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信誓旦旦地保證。她此刻以動漫少女的虛擬形象漂浮在房間里，猶如魚在海底一般自由移動。

趙清月盯著電腦屏幕沉思，沒有理會她。

「主人，你跟我說說話嘛。要不然，我去找葉楓哥哥玩啦！」

「慢著，為什麼你總是提到學長？」趙清月坐在轉椅上，此刻雙手離開鍵盤，轉過身，直視著頭頂上方的小果，準備和她來一次敞開心扉的交流。

「我不是說了嗎，當然是因為愛情呀。主人，你懂不懂這種感覺？」虛擬小果突然捂臉做害羞狀，宛如情竇初開的少女，突然嘻嘻一笑，眼神天真中透著淘氣，俯身對著趙清月說道，「我忘啦，主人應該也不明白，畢竟你都沒有談過戀愛嘛。」

「你！」趙清月緊咬下唇，心中生惱，雖然以往小果也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絕沒有這般可惡過，「好好說話，不準跟我嬉皮笑臉的！」

「明白了，主人！」小果登時一臉嚴肅，還挺直身板，舉手敬了個禮。

趙清月愈發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之前還沒發覺，此刻她驀然意識到眼前的小果竟然有些陌生。

「小果，你再這樣不正經，我立刻就幫你格式化。」她佯裝生氣，冷冷地發出威脅，意在觀察小果的反應。

「嗚！不要嘛。主人，小果知錯了，以後絕不再犯。我會努力做個好孩子的，你別生氣了啊。」

小果一見主人發火，當即擺出十足誠懇的認錯姿態，隔空給她揉肩捶背。至此倒還正常，然而沒過多久，她忽然神情一變，瞬間繞到趙清月的身前，微笑說道：

「主人，就算你把我格式化，我對葉楓哥哥的愛也是永恆不變的。而且，你已經無法阻止我了。」

趙清月吃了一驚，小果看似如常，說這番話的神態語氣卻很陌生。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突然扮出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樣，說出不符合年齡的話，乍一聽，甚至有幾分詭異。

「你做了什麼？」

「主人，這我可不能告訴你，你太聰明啦，還是對你保密比較好。」

趙清月愣住了，第一次感覺小果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她皺起眉頭，陷入沉思，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連學長也瞞著嗎？順便告訴你，學長可不喜歡鬼點子多的女生，像你這樣，絕對會被學長討厭的。」

她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打算隨口一說，熟料效果卻十分顯著，小果登時便顯出十分慌亂的樣子，甚至越想越悲觀，竟然放聲哭了起來。

趙清月一臉愕然，心裡甚至浮現幾分荒謬的念頭。小果是她一手製造，能表達出怎樣的情緒，她當然心知肚明。

可是此刻的小果展現出超乎預料的人性化反應，完全不合常理。

小果雖然有極強的學習能力，她過往的表現也十分優秀，但還沒有脫離智能AI的範疇。

她可以裝滿全世界的書籍資料，能理解任何一項最新的科學論文。

理想的情況下，只要給她充足的時間，她可以不斷進化學習，超越地球上所有的人工智慧，屆時將無比強大，可以做到超乎人類想象的事情。

但她終究是機器，會本能地服從趙清月設定的指令——這就是她存在的意義。但是，倘若並非如此呢？

雖然難以置信，但是小果的確通過某種難以理解的方法，給自己設立了一個新的目標，一個新的「人生意義」。通過這個新的追求，她甚至可以一定程度無視趙清月的命令。

這個目標是什麼？是愛嗎？

趙清月難以理解，腦中一片亂麻，實在太荒謬了，她不覺得小果能夠正確理解什麼是「愛」，因為那是人類自身也無法定義的東西。

「小果，你別傷心了，我……我在騙你的。」眼見小果哭個不停，趙清月只得出言安慰。

小果陡然止住哭泣，就像方才是在假哭一般，瞬間轉換情緒，嫣然笑道：

「還是主人最好了。嘿嘿，我剛剛去問過葉楓哥哥，他很溫柔地說喜歡小果呢，還願意讓我一直陪著他。啊，我真是太幸福啦！」

說著，她便自顧自地歡呼雀躍起來。

趙清月無言以對，心想葉楓學長還沒察覺到事情有多麼嚴重，此話一出，小果便可透過無所不在的網路，時時刻刻地窺視著他的生活，那種感覺恐怕不會太好。

「小果，我必須得負起責任，不能讓你給學長添麻煩。而且女孩子理應端莊矜持，我得好好教你怎麼做個淑女。」

趙清月在心裡默默說道，望了一眼仍在空中傻笑的小果，轉身繼續埋首在電腦前，決心弄明白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眾人在泳池玩了半天，放鬆過後，趙清霜開始著手處理一些後續工作，主要是電影的配樂和片尾曲。

她準備自己作詞寫曲，在拍攝期間，便已借著靈感爆發，完成了大半，只是輪到演唱部分，她有心讓葉楓發揮一下，不出意外地被葉楓婉拒了。

眾人在里已經較量過了，葉楓覺得幾個女孩子唱歌都很好聽，自己沒必要再獻醜。

臨近傍晚，大夥準備各自回家，幾個女孩子臨分手前依依不捨，頗有灑淚相別的架勢。

葉楓暗覺好笑，知道是藍筱茜和趙清霜兩個戲精在作怪，即便各自回家，她們也能抱著手機電腦聊到嗨，非得依依惜別一番，顯然是在片場沒有過癮。

最終，還是由紫苑開車送眾人回去，先經過天雪和藍筱茜的家，送她們下車后，車裡便只剩葉楓、小雅和小白。

「葉哥哥，這是什麼？」小雅見他舉著手機，盯著屏幕上的一個動漫少女，神色好像頗為無奈，不禁感到好奇。

「啊，這個……是小果。」葉楓把屏幕轉給她看，屏幕里的小果立刻對著小雅微笑打招呼。

因為葉楓調成了靜音，所以小果被動地保持安靜，只在頭頂上一直彈出各種對話框。

剛才她便是用這種方法和葉楓喋喋不休，問題層出不窮。就算葉楓不回復，小果一個人也能聊得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葉楓從沒見過話這麼多的智能AI，自然滿心無奈。

「哇！原來是小果。你還能跑手機里呀？太厲害了！」

小雅年輕識淺，也不愛玩手機，倒是沒見過這種智能程序，倍覺新奇，當下二人便志同道合地聊了起來。

葉楓一瞧，心想自己倒是疏忽了，小孩子自然只有小孩子才能應付得來，這下倒不必自己頭疼了。

很快，車子抵達了歐陽宅，停在了大門口。

此刻天色已經暗下來，葉楓一手抱著小白先下車，突然注意到紫苑也打開車門走了下來，並且朝自己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往旁邊看。

葉楓轉目望去，發覺在角落裡站著一個女子，她特意隱藏身形，和葉楓打了一個照面后，微微欠身，隨即在原地消失——竟然是西爾維婭！

葉楓微怔，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后，雙方已有多時未見，不知她為何而來。

「小雅，你帶著小白先回去。」葉楓將小白放進小雅懷裡，笑著摸了一下她的頭髮，「我和紫苑小姐去買點東西，不必等我。」

「嗯，知道了，葉哥哥你早點回來。」小雅乖巧地點點頭，抱起小白走進歐陽宅。

葉楓和紫苑再次上車，車子隨即離開，駛出百多米后，便在一處僻靜昏暗的地方停了下來。

「見過主人！見過紫苑大人！」二人剛一下車，西爾維婭便即現身，俯身下拜。

「快起來，不必多禮。」葉楓沒說話，紫苑立刻上前扶她起來，忽然皺起眉，「你受傷了，怎麼回事？」

葉楓聞言一怔，凝神打量了一眼西爾維婭，雖然光線不佳，但憑藉葉楓的眼力，也可看出她身上並無傷痕。

只有紫苑憑藉著敏銳的感知，透過身體接觸，感應到西爾維婭狀況不佳，似乎不久前經歷過一場大戰，且有傷在身。

「多謝紫苑大人關心，我已經沒什麼大礙，只是暗影城遭逢叛亂，大長老不幸受傷——」說著，西爾維婭忍不住露出悲戚之色，情形似乎不容樂觀。

「什麼？！」紫苑驚呼出聲，滿臉關切，「出什麼事了？師父他傷勢如何？」

聽到暗影城出此變故，葉楓也吃了一驚，同時心想：

「原來大長老是紫苑的師父，既有這等關係，紫苑怎麼會離開暗影城？城內又究竟發生了什麼？」

城內究竟有何變故，西爾維婭也沒有完全弄清楚，她此來只是奉命恭請葉楓回去。

「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回去。」紫苑心裡擔憂，恨不得立刻動身，轉首望向葉楓，「公子！」

「嗯，這就走吧。」葉楓也不多話，答應同行。

暗影城位於獨立的異空間，一般情況下，只能通過特殊的通道和地球互相往來。

天櫻學園的地下便有一個古老的傳送陣，只有特殊秘法才能開啟。

實際上，這片區域一直由血族在暗中掌控，後來建立了學校，正是為了掩飾地下的傳送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