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對不起了

第四章:對不起了

聽了一番村下一郎電話指示后,朱啟年一把將火爆性子壓抑住,從抽屜里拿出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放到盧遠明跟前。

「這是留給翠翠孫女的,她原本在江州生活得好好的,你和高力卻硬要把她送到上海外婆家,一下隔得這麼遠,叫我這個干爺爺怪想念她的。」朱啟年說罷順勢坐在了短沙發上。

盧遠明仔細瞅了一眼包裝盒,見是一款比較有名的比利時巧克力品牌,覺得朱啟年為感謝救命之恩,愛屋及烏連自己剛出幼稚園的女兒都喜歡上了,而且是發至內心的喜歡。這讓盧遠明感到眼面前這個警察局一局之長,還是蠻講人情味的。

「主要是想讓翠翠受到更好的教育,就讓她轉學到上海,到翠翠外婆當校長的小學念書去了。唉,人這一生為誰奔忙?還不是為了自家兒女?朱局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這盒巧克力,還是放在你這兒吧。」盧遠明說著,將巧克力包裝盒推至朱啟年跟前。

「我專門給翠翠買的,怎麼放在我這兒收死呢?那不行的,你不願收下,我就讓高力拿走。另外,我還要接著你的話來說說,你講到人這一生就是在為兒女奔忙,這可是條顛撲不破的真理。不為兒女著想、不為兒女操勞,這樣的父母活在世上,未免太自戀小我、孤絕殘忍。其實盧主任你仔細想想翠翠,心中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譬如說那個什麼『金蝴蝶計劃』,將其合盤托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等於把心中最重的心事給放下來了,這又有什麼不好呢?」朱啟年說著用右手食指,習慣性地在巧克力包裝盒上輕輕敲了一下。

朱啟年這隻老狐狸,居然能將他人離題千里的話題給拽回來,再順其自然地跟『金蝴蝶計劃』銜接上,這讓盧遠明感到要是不順著他的思路走的話,你就是跟他窮聊上一年,都出不了結果。

現在的朱啟年,可是猴急得很,他在等著要結果。

要不,給他一個假情報,讓警察局和憲兵隊瞎折騰一番試試?

就讓自己在走到生命盡頭的剎那間,跟這班惡魔邪棍再斗一次法,看誰能笑到最後,留下永恆的瞬間?

說實話,盧遠明也只是接到口頭通知,說有一個「金蝴蝶計劃」要在江州實施,到底是什麼計劃,涉及到哪些人,要做些什麼事情,要等到半個月後的定時電文發來,才知曉具體操作步驟。朱啟年一而再再而三地咬定自己知道整個計劃,何不來個將計就計,開涮一下他和村下一郎,哪怕過過嘴癮也好。

「朱局言必稱『金蝴蝶計劃』,我就想呀,你跟村下一郎隊長一定在截獲地下黨或者軍統密電后,作出了周密部署,以確保九死求一生、大難祈平安。」

盧遠明猶抱琵琶半遮面,說話亦藏亦露,讓朱啟年聽罷,既有點心驚肉跳,又有點雲里霧裡。

但朱啟年的確有些小興奮,畢竟盧遠明扯到「金蝴蝶計劃」正事上來了。

「我就說了嘛,盧主任是為兒女奔忙之好父親、好長輩。你剛才點到為止的讓我和村下隊長九死求一生、大難祈平安,說的可是『金蝴蝶計劃』的核心內容?」

盧遠明反問道:「朱局,你說呢?」

這讓朱啟年為之一震,盧遠明口裡的「金蝴蝶計劃」,居然是沖著自己和村下一郎來的。如果屬實,那的確是件能讓人不知不覺離開這個世界的大事、駭事。

「一言以蔽之,『金蝴蝶計劃』就是沖著我和村下一郎來的。還有沒有更詳盡的內容,

是交人頭,還是見全屍?」

朱啟年說著說著,激動了起來。

「具體行動方案,還沒得到明示。我雖然是蜻蜓點水般說了個大概,但終歸把原定的計劃給暴露了,你一下就理解了深刻含義,自動對號入座。朱局算是個聰明人。」

盧遠明沒想到朱啟年竟然信了。

朱啟年深信無疑,一是這些年跟在憲兵隊屁股後面,幹了不少缺德事,鐵杆漢奸早已坐實;二是盧遠明救自己一命不算,還跟自己言語行動同一步調。從他嘴裡說出這話,不是調侃,更不是扯蛋。

朱啟年讓一直沒作聲的劉飛給盧遠明續水,自個走到辦公桌前,給村下一郎打電話:「村下隊長,盧遠明主任已經招了。」

村下一郎:「有時候用平和方式,撬開敵對者的嘴巴,要文明健康得多。他都說些什麼了?」

朱啟年:「盧主任說所謂『金蝴蝶計劃』,就是針對村下隊長您和我的謀殺行動計劃。現在這一計劃已胎死腹中。」

村下一郎:「地下黨和軍統,幾乎年年都玩這套鬼把戲,咱們倆幾乎年年中招,又年年過得滋潤極了。怎麼他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呢?」

朱啟年:「算是黔驢技窮吧。我想請示一下村下隊長,盧主任既然已經招供,是不是對其既往不咎,讓他發揮一技之長,繼續回醫院上班?」

村下一郎:「朱局你傻呀?這樣的危險分子還能放虎歸山?當下就地處置,一拖就夜長夢多。盧遠明救過你一命,那是診療過程中的救死扶傷,跟感情無關。你現在跟他談感情,就把你心中見血見肉的感情給浪費掉了。你若真下不了手,就讓劉飛替代你執行。」

放下電話后,朱啟年強打起精神,走到盧遠明跟前,「剛才我跟村下一郎隊長的通話,你都聽見了。我也知道,劉飛把你帶到這裡來的時候,你就沒想過要活著走出去。儘管你說出了『金蝴蝶計劃』真相,但村下隊長不能像我一樣原諒你,對不起了。」說完從褲袋掏出伯萊塔手槍,交與劉飛。

劉飛接過槍,先校準再打開保險。

盧遠明從容靠在長沙發上,「朱局,自來到你辦公室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說或者不說,都難逃一死。看在咱倆曾有過一段難忘醫患關係份上,我還是將該說的,都對你說了。你剛才在電話里向村下一郎求情,我也聽到了,但我無所謂。因為一個在你們眼裡死定了的人,用乞求企盼換不回生命,只能失掉人格和尊嚴。來吧劉飛科長,請對準我的腦門心開槍。」

朱啟年朝劉飛努努嘴,劉飛舉槍對著盧遠明瞄準。

詭異之事發生了:槍聲未響,只見盧遠明腦殼一歪,斜倒在了長沙發上,無聲無息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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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影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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