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普通人

此時桌面的酒瓶已經喝得差不多，所謂的聚會變得吵鬧，人們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放下一切，完全釋放自己。

「呼…，哈…哈，濤名，你呀…真能喝呀！」

「嘿嘿，你……你真小看人，你爹…還是你爹！以前你都沒贏過我……」

「哈哈哈，喝喝，今天老名請客，不醉不休。」

「哦！對…對，難得…鐵公雞…刮鐵鏽，酒？服務員！服務員……」

「………………」

陳明端著酒杯，閉著眼，而酒杯靜靜地貼緊鼻腔，沉靜的神態，似乎正細細品聞酒中的優雅，著實像似了一位新手品酒師。

可實際上，他有點慌，因為自己的酒量快到極限了，意識還是很清醒。

本來想來這喝雞尾酒的，份量少，但花樣多，卻得知他們酒吧里的調酒師辭職並邀請到別處了。

這種事，陳明也不想多問。

就隨便挑一瓶喝，誰知道酒精度這麼高。

……

不知是一個人過了太久嗎？

熱鬧的氣氛，曾經的同學。

他在這時候居然插不上話，看到眼前熟悉的人，他感到一股別樣的情緒。

恐懼、害怕……

他才發現自己變得那麼陌生，在這城市，因為生活的孤獨而喪失了與人交流的人太多了。

這時。

「陳明，許久不見，不打個招呼嗎？」楊錦端著腮靜靜地看著他。

一旁邊的閨蜜也喝了不少酒，滿臉桃紅，她撒嬌似的抱住楊錦，妖嬈的身材令陳明有些不自然，她穿著實在有些開放。

劉亦菲，他認識，在班級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書獃子，平時不願意與別人交流。

那時她還挺矮的，沒想到現在跟楊錦一樣高，容貌也很清秀，同時也是楊錦的同桌、好閨蜜。

時代變遷，大家都變了，或許都經歷了很多事。

此時的她滿是抱怨地說道：「嗯！小羊呀！小羊呀！今天可是…你的聚會，不要…不要那麼主動，會掉價的，……，反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還沒說完就醉倒了。

「真拿你沒辦法，就愛逞強，跟別人比酒量。」

楊錦輕捏著她的小臉，眼神也變得溫柔。

陳明深受感觸，那段話，楊錦也曾經對他說過，也用過同樣的眼神。

很快，聚會的氣氛達到了高點，眾人的酒量也清晰可見，臉色變得潮紅。

此刻場內只剩陳明楊錦兩人，有些人醉醺醺地離開了，有些人將近幾年來的委屈都吐出來后就躺在一旁不醒人世。

「大家的壓力都很大呀。」

陳明自言自語地說，而手中的酒始終沒有動過，看著眼前的人，內心也十分複雜，也注意到她每次碰懷都只是喝一點。

「對呀，他們都不容易。」

楊錦似乎聽到他說的話，輕輕回了一句。

一時間似乎有了話題。

陳明看向她，平淡地說道：「儘管如此，我們更要努力地活下去，不是嗎。」

「你呢？」

「不知道，那你…」

「還可以。」楊錦放下酒杯，緩緩起身並向他走過來，口裡還說道：「我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再次見面，小—明—同—學。」

說到最後那四個字，她故意分著開說。

楊錦坐在他旁邊，並狡黠地說出他以前的小名，那語氣，那感覺，讓陳明不知所措，一切似乎回到了那一年，

她也從未變過。

只……是！

只是！

隨後強忍著內心的情緒，連忙起身並笑道：「是呀，我們是真的許多未見了，哦哦，對了，傑誠他還好嗎？怎麼沒來，他不是你老公嗎？怎麼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家，真是的……」

「陳明，你……」

「楊錦！我已經忘了你，而你本不該出現在這！」

陳明狠狠地盯著楊錦，那黑洞洞的瞳孔彷彿要生吞她，只是，眼角下流淌的淚水已暴露了他的內心。

他迅速掩面並拿走桌上的一瓶酒，順口說了一句我累了，便匆匆去了酒吧。

「啪嚓咔嚓！！」

玻璃桌上的幾瓶酒碰倒了，摔碎在地上。

旁邊在沙發上睡著的劉亦菲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似乎喝得太多，沒多久就覺得不舒服，想去一下洗手間。

當她找到楊錦詢問是否同行時，卻發現她正真愣愣地哭泣。

………………

「媽媽，媽媽，那個叔叔在幹嘛？」一個小孩指著樹旁的人說道。

「大概是個酒鬼，大人的事你別管，趕緊回去寫作業，我給你買的複習題岡你都沒碰過。」

「不要，我才不要……」

孩子滿臉不樂意地被他媽媽拖走。

陳明一直注視那對母子，內心有些羨慕，他也希望能有個母親在耳旁訴說。

「咕嚕～咕嚕！！唉！」

這酒好奇怪，不苦、不甜、不澀，像二鍋頭那樣烈焰般的刺激，但口感不一樣。

他努力保持身體的平衡，盯著瓶上的封面「AbsolutVodka」，思索幾番后。

「哦！我好像英語不好！管他呢，反正都是酒。」

陳明又灌了一口酒，真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回想之前那一幕，他很難以置信她會說出這種話，這種解釋還不如不聽。

當年的她不是那種人，或許會因為自己的遲到與惡作劇而生氣，更不會因為自己的貧窮而嫌棄。

她總能想出歪點子來解釋一些事。

乘巧、聽話、可愛、古怪，這是她以前的特點。

自己還曾天真地幻想她不會來，或者被人要挾，向自己尋求幫助。

陳明邊走邊流泣，內心那股氣太憋屈了，他猛灌酒，而淚水卻止不住地流。

在他眼裡，哭只是無能者的發泄，只是讓自己好受點的方式，因為淚水在這世界太廉價了。

很快，往著出租屋的方向，他醉了，一切煩惱與壓力都拋之腦後，歪歪扭扭地行走，過馬路時還被幾個司機指著破口大罵，而他卻滿不在乎，手中的酒瓶喝空了，就直接扔到一邊。

他胃有點難受，就扶到棵樹嘔吐。

當好受些時，隱隱間。

好像聽到有人哼唱。

不知道是什麼曲。

聲音很嬌嫩，像是個孩童在表演。

還挺好聽的。

好像不是在哼唱，更像是在呼喚。

在歪曲的視線中，自己的身體無意識間地行走，他並沒有感到奇怪，而且無比輕鬆，彷彿腦子與肉體都是獨立的。

靈魂直引著道路。

漸漸的。

周圍的環境變得陌生。

當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到達了某處。

四處漆黑，周圍都是樹木。

這裡陌生而寂靜。

陳明還沒有徹底清醒。

然後。

遠處似乎有人在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