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
波蘭雪樹沒有任何聲調,起伏的聲音輕輕的飄散在空氣中,安室透卻詭異的察覺到了冷漠聲音下的那份關心。
看著那一道漸漸在黑暗中漸行漸遠的身影,清瘦的身影緩慢的走入叢林,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被拉得很長很長,看起來孤零零的漸漸消失在黑暗中……
他腳步微頓了片刻,才抬起步伐追上不遠處那一道清瘦的身影,維持在波蘭雪樹身後一步的身位內。
就在安室透微微低著頭思考的時候,走在他前面的波蘭雪樹,突然停下了步伐。
淺金色頭髮黑皮的青年,有些不解的抬起頭看向波蘭雪樹的背影,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停下了步伐。
當他看清前方是什麼的時候,便明白波蘭雪樹是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步伐。
映入眼帘的是波蘭雪樹面前樹枝上被白色細網纏繞住的飛鳥,那是一隻潔白無瑕的飛鳥,被細細的網線死死的纏繞著。
廢舊的細網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的,但這隻倒霉的飛鳥顯然是不小心闖入了細網裡。
細網中的飛鳥原本乾淨整潔的羽毛在之前的垂死掙扎中變得雜亂,細細的網線在掙扎中越勒越緊,網線緊勒住的翅膀處冒出了點點鮮紅色。
波蘭雪樹兩人到來的時候,動作驚擾了飛鳥,原本已經放棄了飛鳥艱難的抬起頭看向了來人,那是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明亮而嚮往自由。
波蘭雪樹青綠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飛鳥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清冷的月光為他鋪上一層靜謐的銀紗。
安室透觀察著周圍這份詭異的安靜,看著自己前方面無表情的波蘭雪樹,有點不太了解他現在是什麼狀況。
飛鳥因為兩人的到來再次劇烈的掙紮起來,他用力的揮動著自己被緊緊纏繞著的翅膀,每一次揮動潔白的翅膀上冒出的血絲便越多,染紅了透明細網上的線。
就在安室透以為波蘭雪樹不會有動作的時候,他開口了,保持著一貫冰冷充滿寒意的語氣,平靜而冷漠的評價道。
「無謂的掙扎——」
安室透緩慢的眨了眨眼睛,在猶豫說些什麼回他的時候。
波蘭雪樹在被細網纏繞住的飛鳥前蹲下了頎長的身體,骨節分明的手指搭上飛鳥被纏繞住的翅膀。
然後直接面無表情的扯斷了細網,飛鳥從纏繞住他的細網中掙脫了出來。
波蘭雪樹不緊不慢的伸出手準備抓住飛鳥翅膀的時候,飛鳥淺黃色尖銳的嘴狠狠的啄了一下波蘭雪樹的手背。
黑髮綠毛的青年並沒有躲開,手背一瞬間被啄出出一個小小的血洞,但他也沒有再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任由飛鳥從他的掌心離開。
飛鳥驚喜地揮動著沾染著點點血跡的翅膀,但因為翅膀上的傷勢,跌跌撞撞的飛向了無邊無際自由的天際,消失在清冷的圓月中。
組成網的線很細又很鋒利,質量十分好,安室透清晰地看到在波蘭雪樹撕開細網的那一刻,飽滿的指腹被細網勒出了紅色的血痕,還有被白色飛鳥逐出的那一個紅色的小洞也在往外滲著鮮血。
但他清俊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傷痛一般,面無表情地將骨節分明的手,插進了被燒的焦黑的黑色風衣口袋。
抬起頭看著漸漸遠去的飛鳥,安室透微微皺著眉頭,他知道那一隻飛鳥根本活不了多久。
從剛剛就可以看到飛鳥在纏繞的網兜中垂死掙扎了許久,傷勢很嚴重,即使現在從細網中離開,跌跌撞撞的奔向了自由的天空。
但以它那種傷勢的嚴重程度,根本支撐不了它在空中飛多久,在野外沒有治療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獨立存活下來,死亡只是早晚的問題。
比起此時此刻,衝破波蘭雪樹的束縛,留下來接受相關的治療,治療好翅膀上的傷口再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波蘭雪樹放在口袋裡的手指微微蜷縮著,他摸索了一下指腹間冒出的細微紅血絲。
黑髮綠眸的青年微微低下頭,用幾乎微乎其微的聲音說了一句。
「最後的自由罷了——」
聲音輕輕的飄散在空氣中,最後幾個字安室透都沒有聽清楚。
***
[波蘭雪樹一直站在煙花工廠周圍不肯離開,是在等「兔子」他從煙花工廠里出來吧?!他心底里是不相信「兔子」會死亡的?]
[比起不相信,我更傾向于波蘭雪樹他不想「兔子」在那場巨大的焰火中消亡。]
[莫名的感覺,這張漫畫圖片裡面的波蘭雪樹,整個人的周身氣息都灰敗了。他之前的表現來看,又是在童年時期放跑「兔子」,又是在煙花工廠拉住「兔子」,他肯定一直期待著「兔子」抱著春澄久司警官的遺體從煙花工廠里出來。(陷入沉思)]
[總感覺這個被網纏住的飛鳥是個伏筆,借物喻人是吧,我就知道波蘭雪樹身上肯定有刀子。]
[是嘴硬心軟的波蘭雪樹一枚呀,嘴上說著無謂的掙扎,手上還是幫飛鳥掙脫開了網,即使被飛鳥啄了手背冒出了鮮血,也完全不生氣。(貓貓頭落淚.jpg)]
[波蘭雪樹看起來是最冷漠無情的那個,反而很多事情的細節上可以體現出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放跑了「兔子」看得出他根本不是自己,從心底里願意去銷毀那些克隆人殘次品的,嗚嗚嗚,被自己的猜測虐到了。(讓刀子來的更猛烈些吧)]
[他是組織的克隆人實驗,從幼年時期開始就一直在為組織效命,要幫忙銷毀那些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克隆人殘次品。即使他不願意,他也只能去做,波蘭雪樹根本就沒有選擇權,可能根本沒有機會接觸外面自由的世界。(陰暗扭曲的爬行.jpg)]
[感覺這個飛鳥比喻的就是波蘭雪樹,包括他最後那一句,最後的自由罷了,感覺都在暗喻著什麼,盲猜波蘭雪樹其實一直都被組織控制,他就是一個被操控制的人偶,沒有自己的行為,沒有自由。(摸下巴)]
[感覺三個克隆人試驗品,「兔子」是徹徹底底的瘋子,有種心智未成長成熟的天真的殘忍,春澄久司是個溫柔陽光的小太陽,犧牲自己照亮其他的存在嚴重的自毀傾向,波蘭雪樹表面冷漠無情,其實面冷心熱。]
[看得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三個人都是克隆人實驗品的原因,感覺他們的身上都存在很大的心理問題……]
***
波蘭雪樹說要請安室透吃的這頓飯最後也沒有請上,最後終止於一通打來的電話。
掛斷電話的波蘭雪樹,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用著最平靜的語氣和安室透解釋原因。
「臨時打來電話有事情,這頓飯可能只能之後再請了,我現在要先離開。」
安室透將雙手插進口袋,坐在駕駛位上看著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波蘭雪樹,剛剛那通電話波蘭雪樹全程只低聲回答了幾句。
他也聽不見電話那頭的聲音,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突然打斷了波蘭雪樹。
他微微勾起嘴角,和波蘭雪樹說道。
「沒事,一頓飯而已,下一次再約也可以,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安室透發現他問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波蘭雪樹微微側過了頭,看向了窗外的景象。
青綠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窗外飛速流逝的景色,像是什麼東西都在他的眼眸中留不住。
空氣中安靜的片刻,波蘭雪樹像是猶豫的思考了片刻才緩慢的開口。
聲音不僅不慢,只是平靜的敘述。
「那你送我到xx街道的xxx科技藥品有限公司。」
地址說出的那一瞬間,安室透雙手握緊了方向盤,這個地址是個科技藥品有限公司,就是之前在做任務前他去的那個地方接的波蘭雪樹。
雖然不知道波蘭雪樹為什麼突然又要去科技藥品有限公司,但是他也沒有什麼身份詢問。
淺金色頭髮的青年點了點頭,便踩下了油門往那個地址開去。
「好的。」
突然要去科技藥品公司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在煙花工廠巨大的焰火中,波蘭雪樹在那一場四處飛濺的煙火中,難免受到了些許的波及。
他的生命值在波及中受傷,並且一直維持著逐步下降的狀態,沒有恢復。
就在剛剛波蘭雪樹發現,他原本放在黑色風衣口袋裡的藥品不見了,應該是在煙花工廠逃亡的時候。
黑色風衣口袋被焰火燒焦,口袋底部燒出了一個洞,白色的藥瓶在波折中從口袋中脫落。
沒有藥品的話,他的生命值將會一直逐步的下降,過不了多久將會掉破及格線。
他將情況彙報給相關的主治醫師的時候,主治醫師便打電話來讓他現在立刻去實驗室一趟。
就是不知道那瓶藥瓶掉落在了煙花工廠里的什麼地方?
波蘭雪樹從車窗旁邊安靜的抬起了頭。
***
煙花工廠。
原本的煙花工廠,此時此刻已經是一片廢墟。
警視廳的相關工作人員還在對現場進行著搜查,松田陣平手裡穿著白色手套,眼下帶著點青黑,在這一片煙花工廠的廢墟上行走。
他的身後跟著萩原研二和伊達航,三個人都沒有回警視廳,加入了對煙花工廠接下來的調查,以及相關的證據搜查。
三個人安靜的看著,相關的工作人員處理著發現的被燒毀的屍體。
「松田警官,在煙花工廠的廢墟中,倒塌的天花板底下,發現了一個應該不是煙花工廠里的東西——」
「奇怪的藥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