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白骨作齒，肉做舌

大好頭顱被高無恙抓在手中，表情扭曲如惡鬼的他高高揚起手臂，隨後單手往下一壓，整隻左臂透過惡鬼斷首處，不顧骨刺劃破手臂的劇痛，手掌往後一探，緊緊握住紅衣惡鬼的脊椎。

「死啊！」

怒吼炸響，高無恙全身肌肉瞬間緊繃，踩在紅衣惡鬼腰腹的腳掌深深入肉，伴著他腰背發力，一串血淋脊椎被他徑直從紅衣惡鬼體內抽出。

混雜焦油的鮮血如瀑濺開，發黃的白牆被鮮血點綴，如銀裝素裹間綻開朵朵血梅。

「高無恙！」

寧婷喊的聲嘶力竭，這一聲泣血高呼鑽入耳中，高無恙的身體突然僵住了。

隨著紅衣惡鬼的傾倒，他一同跌入血油中，半張臉陷入混著焦油的血潭，高無恙的左眼從中看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臉覆焦黑鬼面，眼中儘是一眼望不到頭的瘋狂。

「高無恙……」

許嘉明的低呼響在耳邊，高無恙丟開手中的鬼頭與脊椎，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的站起。

即使是已經被陰氣強化過一次的身體，在如此瘋狂劇烈的戰鬥中，他也已經到了極限。

體內的焦油消耗殆盡，只剩臉上凝著的鬼面還幫著他隔斷迷惘鬼的能力。

肚腹的傷口已經盡數暴露在空氣中，隨著高無恙的呼吸，粉色的腸肚還在微顫。

「救……救我……」

許嘉明微不可聞的呼救聲從無頭屍體下傳出，高無恙側耳一聽，捂著胸腹忍痛用一隻手扒拉開屍體，

「呼啊！」

壓在臉上的血肉被撥開，許嘉明感到呼吸驟然通暢，深呼一口氣后又被血水嗆得咳嗽不停。

「咳咳咳——」

但即使咳嗽不止，注意到模糊視野內出現熟悉的鬼面，許嘉明仍是強撐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得救了……」

許嘉明的笑容讓高無恙嘴角也不由一翹，但臉上蓋著焦油鬼面，許嘉明沒那麼好的運氣能看見他的笑容。

「快咳死了就別笑了。」

高無恙聲音顫抖著說完，抬手一把抓住許嘉明的衣領，忍著肌肉酸痛，慢步將許嘉明從血肉中拖出。

「咳咳咳！」許嘉明的咳嗽聲不停，但仍是強笑著說道：「這不是開心嗎。」

對許嘉明苦中作樂的話報以一笑，高無恙拖著他走到寧婷陳有身邊。

鬆開手任由許嘉明躺倒在地，他捂住肚腹靠牆艱難喘息。

胸腹處的傷口讓他每呼吸一下，都會感到劇烈的疼痛。

冷汗攀上脊背，注意到高無恙痛的全身顫抖，寧婷在安撫下許嘉明后靠到他身邊，扯下身上尚未沾染鮮血焦油的白襯衫。

「忍忍，我先幫你包紮。」

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寧婷咬緊牙關，強忍驚懼，把襯衫撕作布條，生疏的繞過高無恙胸腹。

「呃——」

寧婷生疏的手法扯動了高無恙的傷口，即使極力壓抑，一聲痛哼還是從鼻腔溢出。

「對不起！」

聽見高無恙痛哼，寧婷趕忙停下手中動作。

「沒事。」

高無恙搖搖頭，在如此近的情況下，寧婷這一嗓子吼的他耳膜有點疼。

「你先去看看許嘉明怎麼樣，我自己來就行。」空著的手強行接過她手中的布條，高無恙向手忙腳亂的寧婷補充道：「以後你道歉的聲音可以小一點。」

被奪走布條，一臉茫然的寧婷聽見高無恙這話，慌忙點頭。

見寧婷去幫忙處理起許嘉明的傷勢，高無恙輕呼一口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