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饅頭榨菜

戴老師也沒有繼續駐足觀看，在他心裡梅盛林已經是屬於人才一類了，有機會衝擊免費班。

梅盛林細心的收完尾，畫面整體，光感自然，石膏體的細節到位，質感真實，完成度已經沒有能讓老師動筆修改的地方了。

戴老師看到成品后還是被嚇到了，他以為梅盛林是個人才，沒曾想這個素描的功底已經到達了美院二年級，年紀輕輕這般功底，應該是天才。

為了不讓梅盛林驕傲，戴老師默不作聲的把畫收在一起。

中午吃飯的時候，戴老師在教師食堂聽他們在聊學生。

從第一幅畫基本能看出高低了。

「今年學生的質量很高，我這邊有個學生感覺不用學都能進美院了。」一個男老師誇讚到。

「現在美院是越來越難考了，我這邊有幾個素描畫的我都教不了。」一位女老師感嘆道。

他們都在交流著自己班上的學生，唯獨戴老師不敢作聲，來八大美院畫室三年了，他的班上一般沒什麼尖子，前面幾次大考自己班都是最差的。

「戴老師，你這邊今年又沒有什麼人才嗎。」有人問道。

「差不多吧。看樣子劉老師今年又要拿第一了。嘿嘿」戴老師看到劉老師，還有幾分羞澀，嘿嘿的傻笑。

劉老師是天美的研究生，來畫室也就2年，就已經成了美院班的講師，事業心強人也漂亮，在學生中人氣很高。

劉老師給戴老師使了個眼神，到外面去說話。

「你不要對你的學生太放鬆了，去年你的班人員流失最大，校長很不滿。」走到人少的地方，劉老師對戴老師說道。

戴老師沒說話，腦子裡想的都是去年學生的集體跳校，自己是有幾分責任。

「大考是很容易給學生挫敗感的，如果你不想辦法提高他們的水準，等大考結束，很多人會覺得自己得不到老師的重視，這個期間別的畫室動動手指就能勾過去。」劉老師年紀比戴老師還小，說教起來卻頭頭是道。

「嘿嘿。」戴老師沒想到劉老師這麼關心自己，傻笑起來。

「你笑什麼，說的是真話。每年雖然學動畫的人不多，但是你帶的動畫班成績都還可以，我不想你因為別的因素被迫離校。」

戴老師羞澀道：「不會的不會的，今年我們班成績會好的。」

學生食堂內。

梅盛林不敢多花錢，早晚1塊錢兩饅頭，抗餓。但為了保證每天該有的能量，肉還是要吃的。

打了份便宜的魚香肉絲再買兩個大饅頭，也就5塊錢。

食堂大媽見慣了窮學生，看梅盛林只捨得打一個菜，給多打了點。

自己再打一份免費的清湯，坐在食堂的一角安心吃飯。

回到宿舍時，宿舍的同學都還沒回，趁著中午一點時間在外面踢足球。

梅盛林打開書盒，裡面躺著倫勃朗、莫奈、晉上宜、安東尼奧洛佩茲加西亞的畫集，這四本都是精裝版本，顏色還原度接近原畫。

學習要有技巧，四位畫家的畫雖然不一樣，其內核是可以總結的，其顏色是可以歸納的。

打開倫勃朗畫集的第一副畫就是聞名世界的《夜巡》，圖中的構圖與光影頓時吸引住了梅盛林，從這幅畫開始，他將與眾不同。

下午的課梅盛林也沒有耽誤，上午畫完石膏，下午畫水果組合。

水果這類靜物是寫生常見的了，梅盛林繼續常規操作，戴老師看了開頭，對梅盛林的素描已經十分放心，能教的也不多，唯獨希望梅盛林不要驕傲自滿，在17-8歲的年紀里，人是最浮躁的，一有點成績就會覺得世界是自己的，然後受點挫折就自暴自棄。

白天的繪畫結束，梅盛林的兩幅素描作品都超出了戴老師的預期，這讓他心中雀躍，只是一直壓抑著，他還不能把這個信息表達出來。

當初就是太捧一個學生，導致這個學生變的輕飄飄，最後老師的話也不聽，大考之後沒有取得理想的成績，一氣之下離開了畫室。

晚上還會有速寫課，戴老師的絕活就是速寫，這也是動畫系的必修中的必修，能對人體結構的掌握精確到骨節。

他準備在這節課里考驗一番梅盛林。

下課後，梅盛林到食堂拿了個白面饅頭，北方的饅頭很大，一個頂南方的3個，吃一個也能頂飽，就是幹了點。

食堂阿姨看到又是這個窮學生，好心提醒旁邊有免費的榨菜，這比乾咽饅頭還是要舒服些。

梅盛林表示感謝后，拿了個瓷碟打了些榨菜，找了個位置坐下就著榨菜吃起饅頭。

整個食堂這麼吃的人不多，來學畫畫的窮人有，可這麼顯自己的窮學生還是少見的，一般打回宿舍吃，或者乘人少的時候來。

梅盛林心態與這些學生不同，他只管填飽自己的肚子，絲毫沒在意學生們的眼光。

「哎哎哎，你能不能到宿捨去吃。」

梅盛林轉過頭，看到是一中的那個人，「有事？」

「家鄉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這麼窮你來什麼北安。還非要到這個學校來，你不知道這是北安最貴的學校？我們一中的學生都在儘力維護家鄉的名聲，你倒好，擺個饅頭吃免費的榨菜。」學生最為好面子，梅盛林窮會讓人認為這個地方的人都窮，這是標籤的刻板印象。

梅盛林嗤笑一聲，「我還以為是什麼事，來這裡是學畫畫的，又不是比吃飯的，你緊張什麼。」

「學畫畫，你也好意思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的班是最垃圾的，好像一天了都沒出個優秀作品吧。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二中要派你這麼個人來。丟家鄉的臉嗎。」這人越說越急。

「張竹，你少說兩句，人都看著呢。」有一個女生提示了他。

張竹這時才發現周圍的學生都在往這邊瞟，站在梅盛林身邊讓也覺得害臊，咬牙撩下句狠話：「以後看到我們繞開點，不要說你是寧縣的。」

「這位同學對不起了，他就是這種大大咧咧的個性。我們剛來這邊，和這邊的人是有點不好相處，總感覺他們看低我們，你這樣做更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女生小聲的和梅盛林解釋道。

「王東舟也這樣想嗎？」這個當年一中唯一考上央美的人，梅盛林還是挺好奇的。